三清殿内的香火气淡了些,宋道长搬了张木椅坐在角落,双目轻阖,指尖偶尔随着呼吸轻轻捻动,似在调息养神。
我按他先前嘱咐,到观后的小厨房寻了茯苓、百合,又加了几粒安神的莲子,用陶锅慢火熬着汤。
陶锅咕嘟咕嘟冒着细泡,清甜的药香渐渐漫出来,冲淡了殿内残留的焦糊味。
等汤熬得浓稠,我用粗瓷碗盛了,小心端着走进殿内。刚跨进门,就见李玲薇趴在椅背上,睫毛轻轻颤动,眼神还有些迷蒙,显然是刚醒。她闻声转头,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纱:“我……这是怎么了?头还有点沉。”
我把汤碗放在她手边的矮凳上,挨着椅子蹲下,尽量把话讲得轻缓:“你之前被古曼童附了身,亏得师傅用桃木剑逼出了邪气,后来那孽障被祖师爷显灵灭了,你就昏过去了,我们守了你好一会儿。”
李玲薇怔怔听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触到残留的香灰,才慢慢想起殿内发生的事,脸色又白了几分,随即撑着椅子扶手想站起来,声音带着感激:“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话没说完,腿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显然是身子还虚。
角落里的宋道长这时睁开眼,摆了摆手,语气没了之前的严肃,倒多了几分烟火气:“不用多礼,你能找到太和观,也算咱俩有缘分。”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椅面,补充道,“不过规矩还是要讲,处理这邪祟本要收五百,看你刚遭了罪,就给你打个折,拿四百就行。”
李玲薇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多谢道长体恤!”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刚还仙风道骨的师傅,转眼就算起了“辛苦费”,倒显得更真实了些。
李玲薇捧着粗瓷碗,小口小口喝完安神汤,脸色果然比刚才红润了些,只是起身时脚步依旧发飘,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宋道长送我们到观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叮嘱了句:“姑娘,这几天务必好好休息,别熬夜耗神,多吃点温补的东西把气血补回来,不然残留的阴气容易再找上门。”
李玲薇连连点头应下,感激地说了好几声“谢谢道长”。
下山的路是青石板铺的,晨露还没干透,有些滑。走了没几步,我就见李玲薇身子晃了晃,手紧紧攥着衣角,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是撑不住了。
我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没等她开口,直接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她明显愣了,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颤:“这……不好吧?多麻烦你啊。”
我回头冲她笑了笑,故意板起脸装出几分“道貌岸然”的样子:“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修道之人,本就该心怀善念、关怀苍生,你现在身子虚,我搭把手也是应当的。快上来,再磨蹭太阳该晒热石板了。”
她听我这么说,也不再推脱,双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小心翼翼地趴在我背上。我起身时特意放轻了动作,能感觉到她手臂微微收紧,脸颊贴在我后颈,带着点刚喝完汤的暖意。
青石板路蜿蜒向下,风里飘着山间的草木香,她偶尔轻声说句“慢点儿”,我应一声,脚步声在山路上敲出细碎的回响,倒比来时多了几分安稳。
山间的风裹着草木气息吹在耳边,李玲薇趴在我背上,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之前你劝我别养古曼童的时候,我不仅没听,还说了你那些不好听的话……现在想想真后悔,我向你道歉。”
我脚步没停,笑着摇摇头:“没事,都过去了,我早没放在心上。你那时候也是被邪祟迷了眼,现在没事就好。”
一路聊着,很快到了山脚下,送她到学校门口时,刚巧撞见樊乐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他看见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语气带着点急:“你死哪去了?一早上都没见人影,课都快迟到了!”
李玲薇听见声音,从我背上下来后,小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攥着衣角,慢慢往宿舍楼的方向走了。
樊乐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瞪我,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大哥,你疯了?怎么还跟她走一块儿了!你忘了之前她怎么跟你呛的?”
我无奈地把太和观里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从她带古曼童求助,到被附身、祖师爷显灵灭邪祟的经过都提了提。
樊乐听完,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下我胳膊:“行吧行吧,算她命大。不过说真的,以后你还是跟她少来往,免得再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可不想再陪你跑道观了。”
道观后院的银杏树下,宋道长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指尖掐着法诀,正专心打坐。晨阳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空气里满是香灰与草木的沉静气息。
突然,一阵欢快又嘹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根~”
宋道长周身的平和气场瞬间散了,眉头狠狠一拧,咬牙切齿地睁开眼,语气里满是无奈:“这破铃声!又来!”他没好气地从道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屏幕就接起,声音带着刚被打断打坐的火气:“喂!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清修!”
电话那头传来上次那个保安略显憨厚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宋道长原本不耐烦的神情渐渐收了,眉头越皱越紧,时不时“嗯”一声,最后沉声道:“有这事?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他随手把手机揣回兜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晃动的银杏叶,宋道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的疲惫:“唉!这一天天的,刚歇会儿就来事,忙到飞起,贫道这清修日子算是彻底没指望喽!”
宋道长揉了揉眉心,转身往三清殿走。殿内香烟袅袅,三清神像前的香炉里,三炷清香燃得正旺,烟丝顺着殿内的气流缓缓向上飘,衬得神像面容愈发庄严。
他驻足站定,对着神像拱手行了一礼,又仔细添了些香灰,确认香火无碍后,才转身往偏殿去。
没一会儿,他肩上挎着个半旧的布包走了出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露出桃木剑的剑柄和几叠黄符的边角,正是他平日里“吃饭的家伙”。
随手将道观大门锁好,宋道长掂了掂肩上的包,迈开步子就往山下走,脚步比来时急了些,显然是记挂着保安电话里说的事。
我们常常说“六道轮回”, 那什么是六道?乃三善道加上三恶道,合称这为六道。六道,指的是:天、人、阿修罗、饿鬼、畜牲、地狱等等。前三者,即为三善道;后三者、即为三恶道。
当人死了以后,人的灵魂将因人在世时,所种下之种种善、恶业,而转化转换人上述之六道中。
但,为何说六道轮回呢?因为,灵魂不死。累世于六道中转来转去、轮回不已。一下子为人,一下子当鬼,一下子做神,一下子变畜牲,一下子上天堂,一下子地狱等等。当然,此乃依据善恶业报,因果循环之理,永不停息的轮回,转换,故有所属的六道轮回之苦。唯有超凡人圣者,方能脱出六道轮回之苦海,则称之为超生了死,不必于六道中生死、死生的循环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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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虚步难行承善背,道长锁观入新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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