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走进最东边的屋子,油灯自动亮起幽蓝的火苗。他反锁房门,终于有机会研究那个竹筒。当指尖触到篆文的瞬间,竹筒内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一张泛黄的纸卷弹了出来。
墨迹洇着暗红,像是用血写成的补充规则:
【真实之章】
1.卯时三刻的露水能照见真实
2.祠堂的锁需要活人眼泪开启
3.当桃花变成红色时不要呼吸
4.不要相信戴银镯的村民
5.找到被撕毁的族谱第三页
纸卷背面画着残缺的地图,标注着"祭井"的位置恰好被虫蛀出一个黑洞。陈晓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窸窣声,他迅速吹灭油灯,透过窗纸裂缝看见张教授正蹲在桃树下埋什么东西。
月光照亮老人手中的物件——正是林小夏的红发!
陈晓屏住呼吸,看着张教授用铲子疯狂刨土,泥点溅在他扭曲的脸上。埋在树根下的除了头发,还有半截染血的桃木梳,梳齿间缠着缕缕白发。
"还差三个......"老人神经质地念叨,"再埋三个就能换秀芬的命......"
突然,张教授浑浊的眼球转向窗户。陈晓急忙后退,后腰撞到案几发出闷响。等他再凑近窗缝时,树下只剩下翻新的泥土,仿佛刚才的画面只是幻觉。
“这到底怎么了?”陈晓不安地说道,于是躺在床上想安稳自己慌张的内心。
但寅时的更鼓惊醒了陈晓。他摸着枕下的竹筒,发现纸卷上的文字正在消退,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掌抹去。当最后一点墨迹消失时,竹筒内壁浮现出细密的针孔,月光透过小孔在墙上投出诡异的图案——是祠堂的飞檐轮廓,檐角挂着的铜铃正在无声摇晃。
"陈晓!"苏雨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张奶奶不见了!"
“什么,张奶奶不见了?快让我去看看。”于是陈晓和苏雨晴快步走向张奶奶的房间。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王律师的房门大敞着,床褥上留着大片水渍。□□蹲在井边查看麻绳的磨损痕迹,突然拽上来半桶猩红的井水。
而就在这时,苏雨晴突然指向庭院说道:"你看桃树!"
那些粉白的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是吸饱了鲜血。陈晓想起纸卷上的第三条规则,刚要提醒要闭气,却见张教授痴笑着伸手接住一片红瓣。
"秀芬最喜欢红盖头......"老人的瞳孔开始扩散,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声,嘴角撕裂到耳后,露出和林小夏死前一样的尖牙。
漫天红雨中,陈晓憋气冲向最近的厢房。转身锁门的刹那,他看见苏雨晴用银簪刺破掌心,将血抹在眼皮上——这个动作让扑向她的红瓣诡异地改变了轨迹。
苏雨晴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银簪尖端还在滴落血珠。窗外飘进的红瓣粘在窗纸上,如同无数只充血的眼球盯着他们。
"你早就知道闭气不管用。"陈晓盯着她染血的掌心。
女孩摘下碎裂的眼镜,露出眼尾一颗朱砂痣:"我看到张教授埋头发时,桃花就开始变色了。"她从袖中掏出一截焦黑的桃枝,"这是在你房间窗台下找到的。"
桃枝断面渗出暗红汁液,陈晓用竹筒接住滴落的液体,筒身突然发烫。那些消失的文字再度浮现,只是第三条规则变成了:"当桃花变成红色时必须需要血液抹在眼皮上才能保持清醒"。
突然院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透过门缝看到□□正在拖拽张教授的尸体,月光照在死者鼓胀的肚皮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蠕动。
"帮我把他扔进井里!"□□抬头时,瞳孔闪过诡异的桃红色。
就在苏雨晴准备开门时,陈晓按住了她,并指了指□□的右手——那根用来打捞井水的麻绳,此刻正像活蛇般缠绕着他的手腕。□□见没有人帮助他,只好自己继续拖拽张教授的尸体,当尸体被抛入古井的瞬间,他们听到井底传来婴儿的啼哭。
"带盐了吗?"苏雨晴看到这一幕后突然问。
陈晓摸向腰间布袋,果然发现一包青盐。这是他们醒来时就在身上的物件,此刻盐粒正在布袋里诡异地跳动。
寅时的更鼓再度响起时,整座宅院开始扭曲。青砖地面渗出粘稠的黑水,墙皮大块剥落露出猩红的肌理。苏雨晴将银簪插进门缝,簪头的珍珠突然爆开,射出细如牛丝的银线缠住院中桃树。
"跟着银线走!"她拽着陈晓冲向回廊尽头。
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终消失在东厢房后的枯井中。陈晓看到井沿刻着与竹筒相同的【破妄】篆文,而本该在井底的张教授尸体,此刻正倒挂在井壁上冲他们微笑。
"秀芬在这里......"尸体的喉咙里发出老妇人的声音,"第三页在..."
话未说完,井水突然暴涨。陈晓被苏雨晴扑倒在地,腥臭的井水擦着后背掠过,在屋檐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等他再抬头时,井沿坐着穿嫁衣的女人,盖头下露出一截森白骨手。
"规则都是骗人的。"女人的盖头被阴风掀起半角,陈晓看到苏雨晴瞬间惨白的脸——那具骷髅的面容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银线突然绷断,整座宅院发出木材断裂的呻吟。他们跌跌撞撞逃回厢房时,发现西侧三间屋子已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冒着血泡的泥沼。
"王律师的房间。"陈晓看着泥沼中浮起的公文包,"他触犯了夜间不得离开房间的隐藏规则。"
苏雨晴突然捂住他的嘴。走廊尽头传来木屐声,张教授的妻子正提着白灯笼走来。老人脖子上缠着染血的麻绳,每走一步就有桃瓣从眼眶掉落。
"小陈啊..."她的声音带着溺亡者的咕噜声,"看到我家老头了吗?"
陈晓感觉到竹筒剧烈震动,新规则正在生成。当老人枯爪般的手抓住门框时,他终于看清竹筒内壁浮现的血字:"子时过后不要与死者对视"。
苏雨晴的银簪已经刺入老人眉心,尸体却仍在前进。陈晓抓起盐包撒向空中,盐粒接触腐肉的瞬间爆出青焰。在凄厉的尖叫声中,他们撞开窗户滚进桃林。
黑暗中有铃铛声由远及近,穿嫁衣的女人骑着纸马从树梢掠过。陈晓发现自己的衣袖沾着井水,布料正慢慢变成桃叶的纹理。
"去祠堂。"苏雨晴扯下变异的袖管,"铜铃响到第七声时,所有谎言都会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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