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着的是蝴蝶还是灰烬,明明带着火焰的金边却没有烧焦的味道。随风散去的蝴蝶,随风消逝的人和花,都变成灰烬了。
我在梦里看到一个人,她穿着黑色的衣服,面容苍白,沉默无言,静静地看着我。醒来之后我时常回忆不清楚她的面容,可我常常堕入幻想,觉得她真实存在,因为那样带着温暖的眼睛是我的渴望。
我准备去一个偏远神秘的地方,看看她在不在,带着这样的想法,我进入了秋末冬初的大兴安岭,我准备进去看看。
山路不好走,我的鞋子和衣服都沾上了灰尘,温度越来越低,我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山间起了雾气,因为温度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能凝结出冰花。突然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在了我的手上。
我抬头,黑色的树杈上好像吊着什么东西,有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在我的掌心。我闻了闻那个味道,一股寒意袭来,血腥味让我发抖打颤却无法阻止我。
我知道他们在警告我,这片林子我不被允许进入。
这算什么?我擦干净手,拉了拉书包带子,继续往上走。
山上有路,为什么不能走?
傍晚时分,我看到不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我心想这里还有人吗?
村里没有我想象的狗吠鸡鸣,但是有人来接我了。
“是新来的老师吧!”老头喜笑颜开,握住我的手激动万分。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谁,但我需要留在这里,做老师是个很好的理由,所以我愿意成为满嘴谎话的冒牌货。
这里的人都换上黑色衣服的日子,村长说叫冢日。
村里的人要死了,全村的人都会穿上黑色衣服。这是传统,村长为此十分得意,按照他的说法,冢日保佑了他们世世代代的人,保护了他们的村子。
我不理解为什么新世纪还有这样的传统,可能跟他们身居大山深处,和外界断联已久的原因吧。我表示尊重,并请求村长让我有观看的机会。
村长应允了。
我很快见识到了。
这一日,村里的人都早早穿好了黑色的衣服。
有人要死了。
村子在山脚,他们都往山上走,把半山腰围住了,我挤进不去,可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里有个人在等着我。
不得已,我换了黑色的衣服混进去,却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
我梦里的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裙,躺在一面巨大的石盘上,她脸色苍白,手脚被割开一道口子,四肢渗出血,慢慢从石盘凹槽流向周围的枯树。
这么大的流血量,她本该昏迷不醒,此刻却瞪着眼睛看周围的人,直到看到了我,她停了下来,温柔地望着我,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似乎身处地狱却无比安心。
我凭着一个梦来到这里,却为她的遭遇心里如同针扎。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同情和可怜,因为这样的痛苦居然带着更多的慌张。我知道一些事情,可我忘记了,我想不起来,我感觉那段记忆就在我脑子里的某个地方,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这使我很恐慌,这样的焦急甚至盖过了我对这个村子的恐惧,让我忘记此时此刻我身处一个用人来举办某种可怕仪式的迷信村落里。我害怕我想不起来,我害怕她死去,巨大的恐惧慌张让我喘不过气。
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段记忆,只是我忘了,而她还记得。她的瞳孔原本因为苍白的皮肤变得暗淡无光,却在看见我的一瞬间散发出了温暖的神采。
她不能死,我心下只有这一个念头,我看着枯树渐渐吸了她的血舒展枝桠,它在吸走她的生命。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植物,会吸走人类的鲜血!
鲜红一片使我恶心呕吐感让我头昏眼花,手心湿滑的触感提醒着我,我手里握着我的打火机,并且不断冒出汗水。
我要放一把火,即使这里会被烧尽,所有人都无法逃出生天。
我只是忘记她了,而不是不爱她了。
鬼知道我有多爱她,能让我在一无所知,只凭一点感觉的情况下,忘记恐惧,干出杀人放火的疯狂举动。
我把打火机扔向枯树,并冲进去抱住她。
她苍白的双手抚上我的脸颊,带着温度的鲜血滴在我的脸上,手上,我一点也不害怕。
可当她眼中涌出泪水的时候,我怕了。
别哭,我来救你了。
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救你。
我擦拭她不断掉落的泪水,想说什么安慰。
火焰卷着枯树烧了起来,人们四散而逃,没有人关注我们。
我看见她张开嘴巴说什么,我听不清,紧紧拉住她,像凑上去听。
终于我听到了。
她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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