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完长女入土为安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周近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老太太的房中。
周近圆谦卑的对着老太太行礼说道:“女儿,见过母亲。”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道:“今日我叫你来,你可知道是何事吗?”
“女儿知道,是为了书萍吧?”周近圆在对面坐下。
老太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世人都知道书雅是因为书荷而死,尽管她是自愿的,但到底还是架不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再加上大娘子铁了心的认为,这一切都是马小娘他们的鬼主意,经常在书萍的耳旁吹风,逼迫书萍前来为姐姐讨公道。
她以为她瞒的很好,让书萍出头,把我们两个都得罪了。她再去训一训书萍,让书萍以为她才是唯一的依靠,她是真当书萍傻,还是当我们傻呀?”
“这个蠢妇,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啊?”听到自己妻子做的蠢事被揭发,周近圆不禁害得脸羞红,头也不知主的摇了摇。有时,她是真的替卢慧感到悲哀,卢慧自以为她的手段和你高明。殊不知,早都被老太太给看透了,整个周府上下没有一件事情可以瞒住老太太。
“你也别怪她,这毕竟是亲生女儿的事情。大娘子会发疯,也是在情理之中。做些蠢事,也是意料之中。我只怕,长此以往,恐伤了书萍与书荷两姐妹的情分啊。到时候,家宅不宁,周家其他子孙的仕途婚姻必定会受到影响的”。
“那依母亲看,我们应该如何办?”周近圆没了主意,只能等着老太太做决定。
“如今,我已经向书萍咬死了书雅之死跟书荷无关。我自然明白,此举会得罪大娘子与书萍,但为了周家我别无选择。我心里也清楚,书萍这孩子倔,绝对不会放弃勘探真相的。
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让这两个孩子不要再见面了。把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交给时间吧,日子久了自然会销灭的。”
“母亲说的是,刚好前日老家来信,家中的叔婶们说书淮她们离家许久,是到了该回去的日子了。不如依儿子看就让书荷随着书淮她们一起回老家去,到时候再拜托叔婶给书荷在老家谋个差事。她们两姊妹一个在帝都,一个在老家,没有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不会有多大的隔阂了。”周近圆就坡下驴道。
老太太没有立刻赞同,也没有立刻否决这个想法,而是发表着自己的想法道:“你的主意也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是依照我们武郡女公府的规矩,家族后辈当中必须一人从文,一人从武,以求保证公府的家业不会衰败。如今,书荷算是废了。对于你对她的安排,我是没有意义的。可是我并不赞同,让书淮回老家。毕竟,书萍的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母亲的意思是?”
“书萍是大娘子所出的嫡女,只有便品行端良,再加上在外面求学多年也有了一定的见识。日后,多加以培养,想来也不会逊色于已经死了的书雅。”
一想到争气的长女不幸早逝,周近圆捂着胸口就感觉到心脏生疼。毕竟那可是她花了将近20多年辛苦培育的家族继承人呢。
为此,老太太也深感惋惜:“本来按照我们的方向想要培养是书雅学文,书萍学武,书荷学商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书雅命薄无福承爵,我们便只有重新安排了。”
“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想要将书淮留下来吗?可她是熹老祖一脉的呀!”
“没错,书淮一脉的确是被过继给了熹老祖,而熹老祖一系基本都是承武的。可是书淮却不同于她的其他兄弟姐妹。她有学文道的底子,自幼又与书萍亲近。终究是比原三房的书隼,原四房的书善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近团跟你亲近,书淮又是他的独女。你让书淮留下来,也好过留下书隼或者书善。”
周近圆表示赞同道:“母亲说的极是,那书隼虽然力大无穷,但是总是缺了些心眼。他若留下来,虽然在忠诚方面无可挑剔,可是总不能事事让书萍为他操心吧。而那书善倒是有些心眼子,可却一头钻进了旁门左道的营生里面,养成了锱铢必较的性格,实在是不宜留在帝都这个地方。
近团哥哥与我们家亲厚,若是让书淮留下,旁人知道我们兄妹两个的感情,也不敢说些什么,此事便是最好的安排。”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示意周近圆去办这些事情:“既然如此,你就去安排吧。待来日写个折子递上去,让书萍接了书雅的位置吧!”
听到此话之后,周近圆觉得有些急促,便有些不安的说道:“母亲,女儿斗胆问一句,真要这么急吗?”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夜长梦多,难道你还想再让大娘子再闹闹?”
“可是马姨娘那边?”突然,周近圆想起了马姨娘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老太太放下茶水,呵道:“那书荷又不是马姨娘亲生的,只是她用来傍身的。她的亲生儿子是楠哥儿,如今,楠哥马上就要议亲了。要是还把书荷留下,好人家还会考量楠哥儿吗?”
“而且日后你荣休了,难道还不能回老家养老吗?到时候,你把她带回去,她不就和书荷团聚了吗?”
“可是,若是让她们母女离别多年,孩儿怕会生分许多。”周近圆担心的说道。
“那干脆就让马姨娘跟着书荷一起回去,你看她愿不愿意?”老太太不屑的回道。
周近圆犹豫的回道:“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楠哥儿还在这呢?”其实说白了是周近圆自己舍不得马姨娘。
“这不就对了,若是因为书荷,楠哥儿无法留在帝都许个好人家,你看马姨娘会不会和你闹?”
周近圆不敢答话,老太太便接着说道:“书豪许的是高门,楠哥儿又是你唯二的儿子。你如今圣眷正浓,只要没有人使坏,那楠哥儿还愁配不上一个好伴侣吗?”
顿时,周近圆恍然大悟,对着老太太佩服道:“母亲说的是,女儿这就去安排”。
“要快。”老太太再次催道,因为她是真的很急,她怕晚了,周近圆这个软耳朵又要被马姨娘给牵着走。
于是,在周书雅过世后的第十二天,周书萍便当上了武郡女公府的新世女。周书荷也在周近圆的安排下,跟着周氏老家的亲戚们回老家去了。
当听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卢慧可谓是又怒又喜。喜的是周书萍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世女,怒的是老太太与周近圆选择护住了周书荷,妄图想让他们眼不见为净,从而放弃对周书萍的打压。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是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她害死了我的雅儿,竟然妄想一走了之,简直是疯了。”卢慧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下。
“母亲,何苦呢?你要的东西不是已经得到了吗?”周书萍故意说风凉话道。
“你说的这是些什么话?死的可是你的亲姐姐,那个贱人走了,你是不是就以为报仇?”卢慧恨恨道。“我告诉你,没有那么简单,我一定要让她尝尝和你姐姐一样千倍万倍的痛苦。”
“母亲,如今我的世女之位尚且不稳。而且,周书荷是走了,不是死了。待我稳住了位置,你再慢慢找她算账可好?”害怕卢慧会做其他什么过激的行为,周书萍便只能想办法让她转移注意力。
果然,在听到周书萍的建议后。卢慧便迅速冷静了下来,同意道:“你说的没错,那贱人只是走了,她的帮凶可还在这里呢。万一到时候又向你母亲吹风,再使个阴招什么的,我们威荣轩就完了。”
“为今之计,我们得想想办法帮你稳住位子先。”
“母亲,说的极是。”这是周书萍难得的赞赏卢慧的话,毕竟这样做,可以让卢慧不再去琢磨着怎么报仇,说不定精神头也会好一点。
突然,卢慧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周书萍的手激动的说道:“哎,对了。我听你哥哥说了,勤勉县男府的家主房雷光,为你嫂夫开办了一个书院,并请名家大师前来授课。各家均可派人前往学习,无论是女郎也好,男儿也罢,均在一块学习。”
“哦,母亲认为这是一个结交京中百家的好机会吗?”周书萍一眼就看出了卢慧的意图。
“不然呢?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你就可以留在京中了,而且你就是因为常年不在京中,才会与你的那群志同故友们愈加疏远。若是借此机会,你们可以重塑旧情,对于你的日后,也是有些助力的。”
“女儿一切听母亲安排”。周书萍有些无奈,因为她自知无法反驳卢慧。
卢慧对于这样的周书萍很是满意,当下便决定去周近圆的房子同她商议此事。刚好周近圆也正有此意,妻妻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敲定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卢慧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甚至叫上了周近圆,准备一起送周书萍与周书淮前往勤勉县男府上学。可惜,今日周近圆有朝会,所以不得不推掉了此事。为此,卢慧感到如梗在喉,虽然有些不满,但她还是选择了谅解。
决定自己一个人事无巨细替周书萍安排好一切,于是周书萍大到穿什么衣服,小到笔墨纸砚都被卢慧通通的经过了眼。而且,卢慧也勤快的替周书淮也安排好了一切。
只见,周书萍与周书淮梳着同样类似于男主的书生发髻,穿着同样白云碧蓝白象袍,再加上他们的个子相差无几,面容也有几分的相似,让外人看起来她们就跟孪生姐妹一样。
只不过,周书萍的眉眼要更深邃一点,而且她衣服上的金线也会更繁杂一点。所以,乍一看来她们两个也不是很相像。
“时季,书本什么的都带齐了吗?”卢慧向周书淮问道。
“多谢姨母关心,时季都带齐了。”周书淮有礼貌的回道。
随后,卢慧又向周书萍叮嘱道:“时初,你记得多照顾时季一点哟。你是姐姐,理应保护妹妹哟”!
周书萍先是与周书淮对视一眼,然后又对着卢慧点了点头道:“女儿明白。”
于是,姐妹二人一起踏上了马车。在马车里面,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由于多年未见,二人似乎都有些尴尬。
于是,周书淮一边绕着头发,一边找着话题道:“时初姐姐,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过的还不错,你呢?”周书萍亦是尴尬的回道。
“也行也行……”周书淮尬笑,良久又是一阵沉默。同样,她们两个的贴身侍女红薯与姜糖也觉得无话可说,只能尴尬的互相望着对方。
“姐姐,你在外面可见过、听过些什么特别的奇闻异事吗?”语闭,周书萍看见周书淮的眼中几乎都是渴望的目光。
对此,周书萍并不感觉到奇怪。毕竟,虽然她常年在外面求学。但是对于家中的事情,也并不是全然不知的。此前,她就了解过关于自己这个堂妹的一些信息。
周书淮是自己堂叔父周近团的独生女,堂叔父年过半百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自小便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在了心上。为此,甚至还不惜让周书淮弃文从武就是为了让她少受一点伤害。自然也是不会让她经常在外面玩耍的,所以周书淮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里面的。
看到周书萍这么渴望的目光,周书萍便兴致勃勃的向她讲道:“淮妹,我同你讲,那是我在西南游学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情。当地,有一个庙宇经常会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叫声,人们便以为是有怪物在里面,因此都不敢出门。可是我们的老师却不怕,于是在一个夜晚带着我们前去一探究竟。”
“结果呢,是什么?”周书淮听到这么些好玩的事情,瞬间就不认生,整个人都要贴到周书萍的身上了。
“结果啊,只是寺庙后山新修的鱼池养的一些金鱼搞的事情。当地人是第一次养金鱼,并不知道这种生物会在半夜的时候在水面上换气,所以他们便把金鱼换气咕噜咕噜声,当成了某种邪祟,吓得都不敢出门。”
听到事情这么荒唐,周书淮瞬间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是吧,不是吧?竟然还会这样。”
“不止如此,甚至有些地方,还分不清抄手和馄饨的区别呢?还以为抄手就是馄饨呢?甚至为了这件事情,还和我们吵了一架。”
“啊?”虽然是一些无聊的事情,可是周书淮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恨不得自己再去经历一番。
很快,马车就到了勤勉县男府门口。待周氏姐妹下车的时候,勤勉县男府早已门庭若市,到处都是各个家族的马车。而他们都是冲着曾经已故的房丞相的面子来的,并不是冲着勤勉县男府的名头。
传闻,勤勉县男府的老祖宗乃是女太宗(弘光女帝)的丞相——房祖威。房祖威乃是一代名相,而且他的孩子们也是各有千秋。他的长子房兴名是一代儒雅名流,三子房兴武是武宁将军,幼子房兴玄尚佑顺郎君,也是一代清官。虽然现在勤勉县男府的名声早已不同往日,可是房丞相的名声却依然影响深远。
周书萍看见熙攘的人群当中,也不乏有些熟人。比如:辅国女公府的蒲青沐、蒲青溪、蒲青洛三姐妹;临安伯府的孙小川、孙小良兄弟;恩山女侯府的叶越宣、叶越贤姐妹;吉安侯府的陆瑛太兄妹……
“看来真是热闹啊!”周书萍不禁感叹道。
突然,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此人戴着一顶黑帽子,身穿着橙墨鎏金红袖长衣配着一双红间长鞋,腰间系着一枚翡翠环形玉佩。让人一眼就觉得她是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君子,对她生出想要靠近的**。
而事实的确如此,周书萍果断的来到她的身边朝她热情的叫道:“羽轻,好久不见呀?”
叱云雀一看见是熟人周书萍,立刻便卸下防备朝她热情地张开双臂道:“时初,是你啊!”
看见她们如此热情的拥抱对方,一旁的周书淮不禁疑惑的向周书萍的贴身侍女红薯问道:“此人是谁呀?为什么姐姐对她如此热情啊?”
红薯向她解释道:“回淮小姐的话,此人名叫叱云雀是毅安女伯府的世女。曾经在外出求学当中,与世女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窗,她们两个志趣相投,很快就变得熟络了起来。”
周书淮:“原来是故友啊,怪不得姐姐这么热情呢?”
可是很快这份久别重逢的热情,便被一个女生打破了。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来人是叱云雀的继妹叱云鹂,只见她熟稔的拉住了叱云雀的手臂,楚楚可怜的向她说道:“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嘛。”
叱云雀的脸色瞬间便变得尴尬了起来,她努力想要挣脱叱云鹂的手但未果。于是,她只能抱歉的对着周书萍说道:“时初,我们待会儿见。”
看见叱云鹂对着叱云雀如此热情,叱云雀却很是反感,周书萍只觉得尴尬居多,不解很少。
看着叱云姐妹悄然离去,猛然间,周书萍又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越平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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