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屷眸色晦暗不明,“你是说要我帮你做证?”
贺衍点开监控录像,把手机递到裴屷面前。
裴屷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便收回了视线,他垂眸望着桌面上氤氲的茶气,音色冷然,“那你要怎么证明,这不是你在自导自演。”
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在裴屷这里的信用既然已经是负值,那就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贺衍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语气冷静地直言道:“贺家想要与裴家联姻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
裴屷动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看向贺衍,钴蓝色的眼眸似被冰封一般没有丝毫温度:“那又如何,我不同意,此事便不成。”
裴屷居然是这种反应。贺衍眼角微眯,的确,按照常理,要想与裴家成功联姻,只需要裴行赫的首肯。但贺忠载表达出的意思却是,只要他能搞定裴屷,那与裴家联姻这事就是囊中之物。
贺忠载如此确定,必定有所依托。要么贺家和裴家之前早有约定,要么便是他掌握着什么和裴家有关的秘密。
贺衍眉宇间透着一股从容,声音平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极其清晰且冷静,“贺忠载在几年前便已经知晓我在何处,但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我接了回来。
你自然是可以拒绝,但贺家若是铁了心想和你家联姻,势必会想方设法让你同意。三十六计,人海战术,走一个来一个,一个不行就找一堆,按照你喜欢的样子造一个出来也说不定,到那时你要如何?”
虽然是玩笑话,但贺忠载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贺衍嘴角微微勾起。
裴屷周身萦绕着低气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眼眸此刻冷如冰刃,目光如实质般刺向贺衍。
贺衍眼神直视对方,既无挑衅也无畏惧,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对联姻毫无兴趣,也不打算把自己当作筹码被卖进裴家。”
裴屷凤眼微眯,望着窗外雨雾湿重的阴沉天色,目光不自觉地飘远。
过了一会儿,裴屷才出声,目光落在贺衍身上,带着一种克制的审视,声音异常平静:“即便你所言非虚,但一个连人生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
“谁说不能。”贺衍将一份装订好的合同递给了裴屷,眼尾微挑,气势陡然一变,“联邦法律虽然令人诟病,但是这一条倒是不错。”
裴屷翻开,眉头逐渐蹙起。一旦合同签订,甲乙双方不论以任何形式缔结的契约都自始无效,自然也包括缔结婚姻。
只要他签下这份合同,那贺衍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毕竟贺家可不会白白养着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私生子。
裴屷深邃的眼眸却隐隐透出一丝波动,“你是认真的?”
贺琚神色平静,没有丝毫闪躲地迎上裴屷的眼睛,“名字我已经签上了,这份合同只是最基础的保障,但至少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裴屷短暂抿了下唇,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眸中的冷意渐渐消散,冷凝的气氛逐渐缓和。
贺衍笑了一下,语调微微上扬,抬眸和裴屷对视,“对了,有件事你大可放心,李教练的建议我肯定同意。”
裴屷抿唇,眉梢微微一动:“是我误会你了,如果你不想换——”
贺衍眼睛亮起来,眸似星光乍现,语速比刚才快上不少,“不不不,我想换。既然你能让教务处换课,那能不能把我周三周四的课改成我原来选择的散打和枪械课。”
裴屷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表示出对自己的嫌弃。
看裴屷一阵沉默,贺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要是不行也没关系。”
裴屷瞥了眼贺衍骤然暗下的眼眸,“也没说不可以。”
那双眼睛还是亮一点好看。
一个小时后,两人初步达成了共识。
裴屷眸色深沉,不知是在回忆什么,语气也瞬间变冷,“父亲并不拒绝与贺家的联姻,甚至乐见其成。”
贺衍疑惑:“不对吧,那之前贺琚——”
裴屷嘴角紧绷,冷声道:“父亲说贺琚的命格与裴家相冲。”
所以贺忠载才把自己找回来。
贺衍敛眸,怪不得刚才说贺忠载会搞人海战术的时候裴屷反应那么大。因为他比自己更确定,贺忠载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这也与小说对上了。
裴屷似乎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路德维格·卡森威胁你的目的是什么?”
贺衍眨了下眼,这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简单说了一下,顺便问了句:“卡森家族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太关注。我会让人查一下,有结果了告诉你。”裴屷眉头微蹙,“但如果他想搭上岑靳,为什么不直接去拜托他,反而要去威胁你?”
“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贺衍嘴角抽了抽,他也不认为自己和岑靳的关系有多好,路德维格的脑回路可能和别人不一样。
裴屷垂眸片刻,随后抬眼看向贺衍,“我和岑家的人接触不多,但如果是岑靳,有时候谣言未必就不是真实。”
贺衍眼中的深思转瞬即逝。
虽然大部分事情两人都达成了共识,但还有一件事依旧争执不下。
裴屷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只要在路德维格污蔑你时帮你做证,就已经能代表我的态度。因此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并非必要。”
贺衍冷静地分析:“我接触贺忠载的时间并不长,但毋庸置疑,他极其多疑。你的性格和秉性他不可能没有调查过。既然你认为无法从裴副总统那里得到更多消息,又想知道裴家和贺家背后的真相,那必须先取信于贺忠载。口说无凭,只有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才能让贺忠载确信我的价值,才能更大程度对我放松警惕。”
两个人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撞。
裴屷率先移开视线,“我知道。”
贺衍冷笑,“但你还是不想去。”
裴屷也跟着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贺忠载威胁你,你也不会逼着我去。”
直到夜幕降临,天彻底黑透,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空无一人的客厅,茶香渐渐散去。茶几之上,只余一张金丝镶边的请帖。
雨夜,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贺衍忽然踩到一个水坑,水洼溅湿裤腿和鞋袜,脚步沉重而黏腻。
贺衍蹙了蹙眉,得快点回去换裤子。
别墅就在前面,只是灯已经全暗了。还不到九点,贺琚这么早就睡了吗?贺衍甩了甩伞上的雨滴,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
贺衍把伞放到玄关,打开了客厅的灯。
“还以为哥哥今晚不回来了。”沙哑的声音从沙发那处传来。
贺琚半靠在沙发上,他轻咳了几声,指尖微微蜷缩,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微卷的碎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发烧?流感?病毒?有传染性吗?贺衍眉头微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生病了?吃药了没有?”
贺琚又咳了几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可能是受凉了,现在头有些晕。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不对劲。”
昨天晚上,贺衍嘴角一抽,“那你多注意休息——”
“哥哥不照顾我吗?”贺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恳求。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眸,此刻微微阖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很是脆弱。
贺衍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眼看着他的表演,要真是生病难受,哪来这么多力气说这么多话。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贺琚微弱的咳嗽声在寂静中回荡。
不管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试探、刻意的示弱,贺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仿佛在一步步引导他的情绪。
“演够了吗?”贺衍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生病了就快点吃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哈哈哈……哥哥,果然还是这么聪明啊。”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虚弱,反而透着一股兴奋与戏谑。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情人的低语,又像是毒蛇的吐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甜蜜,“上次哥哥不是向我保证了,可为什么,今天在裴屷那里待了那么久。”
贺衍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了?再说,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琚嘴角缓缓扬起,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声低笑,像是从胸腔深处溢出的愉悦。那笑声起初轻柔,随后逐渐变得放肆,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贺琚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燃烧着某种无法熄灭的火焰,直直地盯着贺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可是哥哥既然是我的哥哥,哥哥的一切当然和我都有关系啊。”
贺衍眉头紧锁,嘴角微微抽动,这家伙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贺衍迟疑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声,“贺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贺琚等了三个小时,结果发现贺衍在和裴屷美美聊天belike:[小丑][愤怒][愤怒][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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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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