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以前出差也喜欢什么都不带,到地方现买,反正不缺钱。后来被姜盈惯得,反正有人准备好了,不带也会被硬塞进手里,渐渐也就习惯了。
这次出门,姜盈只给了他一个保温杯。
“你不让我帮你装行李,所以这个……至少有温水?”
陆修远哭笑不得,“我那是怕你受累心烦,而且就三天,确实用不着。怎么讲的这么委屈?”
姜盈对他突然的触碰还是会有下意识的闪躲,陆修远正在让她慢慢适应。老婆温软的脸令他爱不释手,可惜不早去就意味着不能早回,他可绝对不能错过这趟航班。
“没有,委屈。”
“好好,我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在好看的唇上停留片刻,陆修远再三保证一定准时回来,上了车还看到姜盈站在门檐下望着。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觉得那个身影怎么都透着股委屈的氛围。他想来想去又翻出微信来。
“如果三天内我没回来,就罚我无家可归。”
凉城的盛夏比普罗旺斯炎热许多,李知言来接他这大老板,一看陆总恨不得把衬衫扣子都解开的烦躁就乐了。
“天这么热还喝开水呢?你以前不是从不用保温杯吗?一年四季都喜欢冰的。”
陆修远把西装外套扔后座,故意拧开杯子喝了一大口:“老婆给的,能一样吗?”
李知言那个嫌弃,心说你早这么坦率至于追妻火葬场?然而这话只能暗爽,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人追到了么,就给你装的。”
陆修远果然欲言又止。他以前惯了死鸭子嘴硬,现在就李知言在,想了想,逞强确实没意思。
他和姜盈,李知言算最知根知底的了吧。
陆修远望着窗外。这条路上的绿化都是桂花树,这会儿正当花期,桂香四溢。以前这时节,姜盈很喜欢收点桂花茶,也曾亲手腌制过金灿灿的桂花露,献宝一样地捧着想让他试试。
如今想到那个小小民居里除了必备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的“家”,陆修远苦笑:“知言,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了。”
李知言一向情商在线,嘻嘻哈哈地说:“我哪那么神?不过是在你每次伤了人又抢着给姜氏送项目时,都有点预感罢了。”
两人一路无话。
到公司比预定时间早了些,以前几乎365天呆着的办公室,这才离开不过半个多月,却觉得很陌生,或者说很冷硬。就像没有姜盈的玫瑰园,他成天泡在里面,也得不到一丁点慰藉。
李知言给他准备了一桌子的文件报表,要换成以前且听他铛铛吧,这回却只想着早点搞完早完事。看他风风火火的速度,李知言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被魂穿了。
“虽然要看的东西不少,但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快的话时间说不定够用,最好赶得上把机票改签到今天,我想坐最晚那趟航班回去。”
李知言无语,“得了,我帮你,这沓子先处理。”
两人搭档已久默契十足,正工作得忘我呢,时钟一打点,从不迟到的女霸总来了。
走廊上传来哒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这个节奏让李知言不自觉支起了神经,正要提醒陆修远,唐橙已经先发制人。
“陆修远到了吗?!到了就给我出来说清楚!”
话音落了唐橙才横眉竖眼地闯进总裁办,领路的秘书跟在后面唯唯诺诺像个鹌鹑似的,没等她解释李知言就把人支走了。
门一关办公室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唐橙。好久不见,我这次就是专门回来见你的。客套话就不说了,就像知言传达的,我需要你把姜氏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无论花多少钱都……” “陆修远我看你是有病吧!你是有什么大病?!!!姜氏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谁?!你这么快就忘了?!”在最鼎盛时期被全面打压,如今几乎所有大客户都流入了陆氏,所有业内人士都知道是他陆修远一心一意想把姜氏征为附属。大厦坍圮,如今的姜氏哪还有自主权?!哪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唐橙隔着偌大的办公桌拽住他的衣领:“陆修远,你是不是总裁当久了?一手遮天惯了?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把姜盈的心血践踏成废墟的!不是所有废墟,都能重建,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唐橙,唐橙!你别这样,外面都听到了……”
“听到又怎样?!我唐橙会怕?!这是在陆氏不是姜氏!”李知言强行把人锁在身前,一时头疼得要死。偏偏陆修远现在对关于姜盈的指责照单全收,绝不解释。
“陆修远我问你,你早干嘛去了?你早干嘛去了啊?!!哪怕只是早一点点,一点点呢?!姜盈,还有姜氏,会变成现在这样?!”
“唐橙你别这样,好好说话。你先放开修远……”
“滚开,这没你的事!”李知言这郁闷,见陆修远抬手示意,叹口气退到一边去了。
“唐橙。我承认全都是我的责任,之前……是我的错,算我拜托你了。钱不是问题,无论花什么代价,只要姜氏能恢复如初,陆氏会全力配合你。”
他把刚签好的文件推到唐橙跟前:“这些方案授权我已经都交给知言了,之后无论你想怎么做他都能配合你,所有难题都可以丢给陆氏,只要你提,我就有办法做到。”
唐橙从不屑,到大笑,到笑中带泪,她用指节敲着文件,“陆修远,你的认错就是你以为,把姜氏恢复如初还给姜盈,那些亏欠那些伤害,还有她流的那些血和泪,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你七年的冷眼和冷暴力,还有那些让她去死的话!你觉得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抹平的吗?!!”
“轰”的巨大声响爆出雪片一样飞洒的纸张飘飘而落,陆修远脸颊上乍现一道口子,不一会儿便汨汨淌出血来。李知言这下旁观不了了,赶紧拿药箱子问:“还有别的地儿伤了吗?我擦了,你还想不想追妻了,不知道姜盈最爱的就是这张脸?”
陆修远疑惑地看他,就见李知言跟他挤眼睛。果然唐橙似乎冷静了不少,虽然脸色还是很臭,起码没继续炮轰动手了。
陆修远都不知道该可怜谁了。李知言给他止血,他一边捡文件,等收拾好了,唐橙靠在他桌上,翻看了几页,终于开了口:“我帮你。”
哥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下文给打压了。
“如果我帮你,你能不能保证,带她回来?”
陆修远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带她回国。但我会让她像过去一样,开朗自信地,重新站在你面前。”
“呵,不愧是陆总,永远这么自信——不过我要提醒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陆修远初听这话有点怪异,但没多想。工作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眼下一片狼藉,恐怕李知言怎么都跑不了出趟差了。兄弟俩心照不宣,李知言生怕这俩一间屋子等会又要爆,赶忙说:“机票已经通知秘书给你改签了,你现在走时间刚好。”
“谢了。”陆修远看眼表,跟唐橙说:“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现在对我而言,没什么比她更重要。姜氏就拜托你了,如果你愿意,万一遇到什么急事,也可以直接联系我。知言,都交给你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脸暂时不能沾水啊,注意点儿!”
陆修远摸了摸刚打的补丁,拿了保温杯往外走。
“唉对了唐橙,你知道,为什么是普罗旺斯吗?”
“不知道。我问过,她没回答。”
“难道真是因为薰衣草?”李知言插话,唐橙还是摇头:“她确实没透露过。但她说过,除了你,她谁也不要。”陆修远被她这一眼看得心虚,唐橙的眼里满是恨意:“你还记得,她自杀前被夏如烟设计落水,后来入院那次吧?”
如果可以他一点儿也不愿回忆那件事,那是后来所有悲惨剧情的开始。
但也或许是,姜盈解脱的开始吧。
“那天,你走之后她就开始高烧不退。叶云寒接我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唐橙突然泣不成声,陆修远瞬间有点不敢再听下去。
“她一直含糊不清地重复,说等不到了。最后又说,下辈子……再等。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竟然没想到,她真正的意思……”
姜盈迷迷糊糊地跟她道歉的时候,她还庆幸傻丫头终于知道要回头了。姜盈说:“对不起橙子。那时你就跟我说过,不光彩的开始必然没有光明的结局,其实我不是不信,我只是不甘心。这辈子,我只想要这个人,想不到真的,无论怎么努力,都要不到他。我死心了。”
“为什么我没想到?为什么我没有多想一点儿?如果我早想到说不定她就不会犯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还有你陆修远!还有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你凭什么?!”
李知言一个大男人居然完全拉不住唐橙,陆修远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唐橙拽得左摇右晃,没一点儿抵抗的样子,李知言头痛欲裂。
“陆修远你没有时间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离开法国就一直被时间驾驭着的陆修远又被这个词拿捏了,他平静地掰开唐橙的手,带着那个保温杯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修远你别跑!陆修远!”
“好了唐橙,别喊了。你看不出来他急着回去找姜盈的吗?”
唐橙恨恨地挣脱他,好在身侧的办公桌够重够大才没跌倒。发泄过后的脱力令她显得十分脆弱,又泪落不止。这可真是难坏李知言了,姜盈和唐橙这俩女霸总,在圈里一向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闻名。就连当初姜盈威胁陆修远结婚的事,她俩都从不避讳让别人知道。
如此强势的女人,突然有天在外人面前痛哭流涕,就算八面玲珑如李知言也觉得棘手。
“不是我替他说话,那个,唐橙。姜盈‘死’了的那几个月,你也不是不知道修远怎么过的?现在俩人都活着,又都想给对方个机会,这不是好事吗?你就……其实姜盈她也跟我说过,除了修远,她谁也不要。你真忍心她们彻底一刀两断?”
唐橙哭得接不上气,良久才道:“我只是恨,为什么这么晚。哪怕再早一点点,就一点点……姜盈,她已经等不了了,为什么非要到现在才……”
李知言越听越不对劲,抓着人仔细问:“什么叫等不了了?姜盈不是好好的吗?”
唐橙身形一滞:“你不知道?陆修远没跟你说?”
“说什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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