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哥！今儿去网吧不？”坐在蒋然前边的刘珉涛转过身来询问。
蒋然原本在低头玩手机，被刘珉涛这龟孙吓了一跳。
“你有病？”蒋然皱了皱眉，“墙壁那边不是有人抓么？”
“啧，有人我叫你干啥，再说，有人也是熟人。”刘珉涛得逞得笑了笑，“咋样，走不走？”
蒋然这才跟着起身：“就咱俩？”
“昂，大熊那傻逼抽烟被班主任抓到了，被逼着写检讨呢。”刘珉涛笑着说，“都让他小心点了，还是不学好。”
蒋然吸吸鼻子，点点头。
“他小子还不如学学你呢。”
蒋然一时间没搭话。
蒋然平时除了翘课别的事都不咋干，烟是看心情抽，心情好了就懒得碰，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凑合抽两口。
更何况蒋然成绩好，就算翘课被抓住领导也是从轻处罚。
这聊天的功夫已经到了墙壁那边。
这块墙壁是最好爬的，学校领导又抠门懒得出钱修，有人翻墙被抓到之后有时候会派人来守。
蒋然翻身上墙，刘珉涛紧随其后。
下墙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蒋然不小”心划到腿，连着裤子连着里边的肉一起划破了。
“小心点儿，没事吧？”刘珉涛低头看过去。
蒋然没感觉特别痛，就是风吹过来有点凉。他摇摇头：“没事儿，走吧。”
“w……喂？琴…琴姨……”钟宁决走在路边上打着电话。
“嗯，我……我和老师……请……请过……请过假了…”钟宁决说话有些磕磕巴巴，但电话那头的人会静静听他把话说完。
“嗯……对，我在……马上……马上回去…”
“那你赶紧回学校，上完晚自习我来接你。”
“h……好。拜拜。”
钟宁决下午去医院复诊，花的时间有些久了，手里提了一袋子药，都是新开的。
钟宁决头发长到了锁骨的位置。他走路习惯低着头，头发遮住他的样貌，竟像个小姑娘。
“喂，小美女。”
钟宁决以为不是在叫他，径直往前走。
“哎哎，别走啊。”来人拦在他的前面。
钟宁决这才抬头。
眼前的人长得有点恶心。至少钟宁决是这么觉得的。
钟宁决突然感到手指发麻，身体微微颤抖。
他攥进了手里提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小声音。
“走……走开……”钟宁决本能地发着抖，忽然低下头，冒着冷汗，不敢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大概是钟宁决太过紧张，发出的声音太小又太软，对方没太能听清，挑了挑眉，步步逼近。
“这么晚了，一个人多危险，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钟宁决胸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脚上的重量减轻了些。他侧过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拽着一整个扔在了墙上。
钟宁决被扔得太狠，后背疼得发麻，全身抖得厉害。他吃痛，缓缓滑落，倒在地上，仍然不敢抬起头。
是那种有些熟悉，让人害怕的压迫感。
钟宁决感到喉咙一阵疼痛。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已经失了声，干涩得发疼。
“妈的，给你台阶你不下是吧？”小混混拎起钟宁决的衣领。钟宁决的头随他的动作抬了起来。
小混混看清他的脸，惊呼道：“我操，男的啊？”
原本以为这个人会就这么放过自己，但钟宁决还是小看了他。
“长这么漂亮的男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呢。”说着，小混混一身烟酒味就要凑过来。
钟宁决没了力气反抗，意识也凝聚不起来，脑海里剩下的只剩恐惧。
忽然，身上的负担减轻了，钟宁决猛得喘过气，缓缓睁开眼。
刚刚想要凑近的小混混被打翻在地，而一边站着功臣。
功臣身上穿着和钟宁决一样的校服。
“靠！臭小子多管什么闲事……”地上趴着的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而回应他的又是一拳。
功臣撸起袖子，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不紧不慢地开口：“要打一架么？叔叔。”
钟宁决想要起身，可应激反应和病症让他动弹不得。
小混混骂骂咧咧地跑走了。
紧接着，功臣缓缓蹲在他面前，询问他的情况：“同学？没事吧？”
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钟宁决的手腕冰凉。
与人接触的病症反应再次袭来。
钟宁决本能性地甩开他的手，蜷缩在一边，身体发着抖。
功臣不说话，愣在了原地。
他会被自己赶跑的。钟宁决这么想着。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厌。
在他刚转来这边的时候，有很多人想和他交朋友。
但严重的社交焦虑症和广泛性焦虑障碍让他在和别人交流时不自觉地发抖，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零零的。
“被吓到了吗？没关系，我不是坏人。”
功臣的声音比刚才温柔了几分。
钟宁决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微微抬眼。
天太黑，钟宁决看不清他的长相。
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但还是没有声音。
“这么晚了，待在外面不安全。这一块都是网吧和KTV，更别说你还是个女孩子。”蒋然看到了钟宁决手里的塑料袋，“这里面是药吗？”
钟宁决点点头。
“哦，那你赶紧回学校吧，我看你也是一中的。”
蒋然的声音让人听了就无法忘却。
“我先走了，注意安全啊。”
钟宁决有些怔愣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虽然他将自己错认成了女生，但钟宁决还是得到了安慰。
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温柔的人提着外卖，进了网吧。
“我操，蒋哥你终于回来了，快点快点已经开了。”
蒋然看着电脑里在原地挂机的角色建模，瞬间破防。
“我他妈服了，老子不是叫你别开吗？”
“哎呀对不起啊，我不小心点错了，现在这个时间段都是秒开啊……”
“滚！操！”
晚自习结束，钟宁决收到了琴姨的短信。
钟琴：我在学校门口了。
钟宁决快步出了校门。
“小决！”
钟琴很年轻，才30岁，但她却喜欢钟宁决叫她姨，说这样显得她成熟一些。
“今天过得怎么……你的手怎么回事？”
钟宁决连忙开口，发现喉咙还是发不了声。
钟琴的表情顿时僵硬。
“以后再有紧急复诊我送你去。”
钟宁决摇摇头，摆摆手，想要反驳。
“没得商量。”
蒋然和刘珉涛干脆一个晚上没回宿舍，在网吧过了个夜，早上就在教室里睡大觉。
一中只有宿舍管得最松，不过该有的宵禁还是有，十点半之后就进不了门了。
梁立伟是（2）班班主任，极其喜欢区别对待。
“刘珉涛，你给我起来！”
刘珉涛被同桌拍醒。
“第一节课就趴桌子上睡觉？！人家蒋然睡觉照样考第一，你呢？你能吗？”
刘珉涛挠了挠头，没讲话。
“你给我站着听，醒了就坐下。”
刘珉涛反应迅速：“老师我醒了。”
“起码醒二十分钟。”
全班哄堂大笑。
刘珉涛撇了撇嘴，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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