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决画完那幅画的时候，王参才敲门叫他出来。
“小决？这画的是...”
钟宁决的脸再次红了。
该怎么回答？
思考片刻，王参原本想不再问了，钟宁决又开口回答：“这是...一...一个...很...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王参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咧嘴笑：“嗯，小决画的很好。”
“谢...谢谢...”
回到家之后，钟宁决又被钟琴问了一些有的没的，才入睡。
好消息是，今天睡了很久，坏消息是，也没多久。
不出意外，钟宁决再次忘记吃安眠药，不过大概是心情作用，钟宁决今天不是被躯体化疼醒的，而是自己醒来的。
每次躯体化他都疼得死去活来，身体偏偏又动不了，只能自己缩在被窝里等这段难熬的时间过去。
钟宁决一直是怕疼的。
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半。
钟宁决深吸一口气，决定和之前一样出门走走。
确认手机还有电之后，他抓着钥匙出了门。
有一次钟宁决也是凌晨睡醒，出门去散步，结果不知不觉走了很远，他又不太认识路，拿了手机准备导航，结果睡觉之前不仅忘了吃药，还忘了给手机充电，他太害怕了，缩在角落里抖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最后是琴姨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他不在家，出门找了一个小时才找到，手机关机不仅电话打不通，还没办法导航，总是给琴姨添麻烦。
所以之后晚上再醒过来，钟宁决会先看看手机有没有电，如果没电就会先充一会儿电再出门。
再怎么样，他都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了。每次看到琴姨焦急的样子，钟宁决的心就会一阵一阵的痛，还会很自责。
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麻烦。
琴姨告诉他，不要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不用总是因为自己的心理疾病而自责，这是病，是不可控制的，琴姨告诉他，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心里的难受还是存在，钟宁决渐渐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吞进了心里。
凌晨，外面橙色的路灯照在地面上很温暖。钟宁决很喜欢。
他不止一次画过凌晨被路灯照亮的街道。
这个时候天气不太热，走在路上很舒服。
钟宁决的神经很放松，他喜欢一个人在街道上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钟宁决？”
熟悉的声音响起，钟宁决先是顿了顿，再扭头过去看。
是蒋哥。
“我就说我不会认错。”蒋哥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这附近都是网吧吧？你也上网？”
钟宁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啊...不...不是...我在...散...散步......”
蒋哥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这样啊，那我的画怎么样了？”
钟宁决的脸又不自觉得发烫，好在现在是凌晨，路灯的灯光没有那么强烈，看不太出来他脸上的异样。
“画...画完了...”钟宁决缓缓开口，“但...但我本来...打...打算...下...下周再...给你...给你的...”
蒋哥点点头，随后又笑着：“这样啊，我还挺好奇长什么样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你把画先发我看看呗？可以吗？”
钟宁决有些愣神。
加微信？真的可以吗？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你周一带给我就行。”
“可...可以的...”钟宁决慌忙拿出手机，“我...我...”
“我扫你就好。”蒋哥笑了笑。
钟宁决抿唇，点点头，
“好了，那你早点回去，明天记得把画发我，注意安全。”
“嗯！”
看着蒋哥离开的背影，钟宁决的心里一阵翻涌。
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缓缓走进来，又缓缓离开。
就像是走进他的世界，留下一抹色彩，又再次离开。钟宁决想去了解，但却小心翼翼，害怕他会讨厌。
直到蒋哥消失在黑暗里，钟宁决才动动腿，走向回家的路。
蒋然回到家之后没有睡觉，而是去看了眼钟宁决的微信。
钟宁决的头像是一只手绘的小猫咪，很可爱，旁边还有“盒盒”的字样，看样子应该是他家里养的猫。
也是，猫咪和他挺般配的。蒋然勾了勾唇。
点开朋友圈，背景图没有设置，朋友圈里只有一条内容。
宁决：祝琴姨35岁生日快乐。
底下配的是一张合照。钟宁决旁边站着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熊猫玩偶，看样子就是“琴姨”了。
这张图是去年冬天发的，之前没有发过朋友圈。蒋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像是去年才有微信。
照片上的钟宁决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大概是钟宁决平时看起来太过阴郁，蒋然看见他笑起来居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原本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并没有因为这张脸心情有多好。
看见他的笑容，蒋然居然会觉得很高兴。
关于钟宁决的事情，蒋然只听刘珉涛说过一点。
刘珉涛喜欢听八卦，对于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当时贴吧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说（2）班转进来一个精神病，别人只是跟他说句话就要让别人走开，刘珉涛当时还帮钟宁决说了两句话，因为当时钟宁决赶人的时候刘珉涛就在旁边看着。但没人听他的话，因为钟宁决的负面评价远远比正面评价多。
刘珉涛是个正义的人，赵冉昕是个貌相的人，听了刘珉涛的解释毅然而然决定同钟宁决交朋友。
后来关于钟宁决的帖子似乎都被删除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讨论过这件事，钟宁决自然也都被大家忘记了。
毕竟虽然他是个精神病，但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些人甚至还觉得他挺可怜的，还有些人甚至将他的身世都给扒了出来。
蒋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平时也不怎么刷贴吧，只听刘珉涛提起过几句。
有一次刘珉涛一直在说钟宁决是个可怜人，蒋然好奇心上来，询问他怎么回事，刘珉涛却闭口不谈。
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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