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竞赛初赛前夜，月光漫过通风橱的玻璃挡板。周予白盯着沈昭然调节恒温水浴锅的侧脸，看他将铂金丝弯成标准六边形。林叙带来的德国精密仪器在实验台上泛着冷光，与周予白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老式天平形成刺眼对比。
"称量误差超0.002克。"沈昭然突然开口，"你的硫氰酸汞纯度不够。"
周予白把称量纸揉成团砸向废液桶："比不上科大的进口试剂。"他故意碰倒装有硝酸银的滴瓶，看着沈昭然手背暴起青筋抢救溶液。
林叙倚着危险品柜轻笑："慕尼黑那次你也这么毛躁。"他转动着离心管里的钴蓝色晶体，"沈教授说今晚必须完成正交晶系培养。"
周予白在通风橱的倒影里看见三人扭曲的身影。沈昭然的白大褂下露出军训时的旧腕表，表带裂纹处贴着卡通创可贴——是上周自己强行粘上的。当林叙的铂金镊子第三次"无意"碰触沈昭然手背时，周予白突然关掉通风系统。
"你疯了？"林叙捂住口鼻，"汞蒸气有毒！"
"抱歉啊，"周予白晃了晃操作手册，"第37条，设备故障应急演练。"
沈昭然拽着他冲进安全通道的背影，与两年前躲教导主任的场景重叠。消防栓的红色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喘息，周予白数着对方白大褂上的试剂溅痕："不陪你的德国搭档了？"
"晶体培养需要恒温23℃。"沈昭然摘下起雾的护目镜，"现在室温28.6℃。"
周予白把钥匙扣上的迷你电扇对准他发红的耳尖："竞赛狂魔。"
月光在安全出口的台阶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沈昭然突然掏出自封袋，里面装着被撕碎的保送协议："林叙父亲开的条件，与我无关。"
"所以呢？"周予白对着碎纸片哈气，"要我感恩戴德？"
"协议第七项要求更换搭档。"沈昭然用镊子夹出带签名的碎片，"我选了'否决'。"
夜风掀起安全通道的门帘，林叙的脚步声混着德语脏话由远及近。周予白将碎纸片撒进通风井，看它们像雪片般坠入黑暗："我的正交晶系还没做完。"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钴蓝色晶体在培养皿中悄然生长。周予白趴在实验台补觉时，沈昭然将他的老式天平调至精密模式。林叙留下的德文笔记被用来垫泡面碗，油渍浸透了"Liebe（爱）"字样的花体标题。
决赛日清晨，周予白在更衣室发现沈昭然的储物柜密码被改成他生日。防辐射铅盒里躺着枚完美立方晶体，便签上写着："β-Mn?O?，你的幸运结构。"
"评委喜欢噱头。"林叙系着阿玛尼领带出现，"比如中德合作培养的..."
周予白当着他的面将晶体碾成粉末："我的作品叫'独行侠'。"钴蓝色粉尘在晨光中扬起，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运动鞋上。
答辩环节，沈昭然在演示到第三分钟时切断PPT："设备故障。"他举起周予白的老式天平，"真正的科学不在精密仪器里。"评委席响起零星掌声，林叙父亲的黑脸在观众席格外醒目。
颁奖典礼上，周予白盯着优秀奖证书的烫金字体。沈昭然将二等奖奖牌塞进他背包："立方晶系比正交系分高。"
"喂，"周予白踹开实验室的门，"你故意算错折射率？"
月光漫过未清理的培养皿，沈昭然的白大褂挂在两年前他们躲避主任的衣架上。他打开通风橱暗格，三百六十五支试管里盛放着不同晶系的失败品，标签日期从高一开学延续至今。
"第217次尝试。"沈昭然举起钴蓝色晶体，"终于长出你的眼睛颜色。"
周予白在通风井找到被撕碎的保送协议时，发现每片碎纸背面都写着修正参数。夜风卷起德文笔记的残页，Liebe字样的油渍在月光下像颗破碎的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