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去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疗养院的护工敲开了病房的门,不遗余力地劝说着坐在病床上看书的人,“你看看外面阳光多好啊,你又不喜欢开灯,刚好可以去院子里坐会儿……”
沈颜南叹了口气,好像是中雨忍受不了耳边聒噪的声音了,才缓缓下床准备穿鞋。
女护工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继续说道:“对嘛,人就是应该多去外面走走,总呆在屋子里不晒太阳是不健康的……”
沈颜南的动作有些迟缓,走出门的时候深深看了这位女护工一眼。
女护工识趣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上翘的嘴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天知道她絮絮叨叨念叨了多少天,才得以换来这位爷踏出自己的房门一步。
同一时间,陆梓笙正举着手机导航气喘吁吁地赶路,手上还抱着画板,脚下的步伐因为找不到正确的路线而显得有些慌乱,左顾右盼间,他的视线瞟到了这家疗养院一楼的庭院。
无意间对上了庭院里刚坐下的人迷茫又无神的目光。
只是对视了这么一眼,他就不受控制地被面前这人所吸引——或许说是惊艳会更加贴切,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只是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美得像幅画一样——庭院外围的护栏在这一瞬间都仿佛拥有了增加美感的能力。
只不过这份相触实在是过于短暂,那人也并没有对这次的对视做出任何反应,反倒是他,快要形成肌肉记忆的腿还在迈步往前走着,匆匆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却又忍不住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将这家疗养院的名字记在了心底。
沈颜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连一丝一毫的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这个离开的人。
他的背后正对着自己的房间,好像庭院里只有这个位置能够多带给他一丝安全感似的。
那个房间的位置还是自己的父母专门让医生给自己挑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多看看窗外,说是多看看外面的景色,也许心情会好上一些。
无聊。
“陆梓笙,如果你还敢走神,接近十分钟还是一笔不动的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一位挑着眉毛,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的女老师走到了他面前,用力敲了敲他的画板。
“抱歉老师。”陆梓笙赶紧低了低头,把目光从遥远的虚空中收了回来,拿笔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面前的物品,随手在面前的画纸上画下了几笔,算是勾勒出了轮廓。
要不……下午放学的时候再去那边看看吧。
就是他会不会还在那里坐着。
陆梓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如果还在的话……他想,我一定要去认识一下他。
至少要和他说上一句话。
好不容易画完了今天要求的三十张作业,陆梓笙也不管到没到下课的时间,把作业一股脑儿地放到了旁边的台子上,起身就准备离开。
“不好意思,老师,我今天有点事。“
他埋头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把包背在了肩上,拿起自己的画板就跑,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这位在后面伸着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老师。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一鼓作气跑到了这家疗养院,跑到这间关着窗的病房前,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心如擂鼓的时刻。
太好了。
他连呼吸都还没喘匀,脑子里忍不住先蹦出了一个念头:他还在这里,太好了。
陆梓笙这次才算是仔细端详清了对方的眉眼轮廓,随即不受控制地轻轻敲了敲窗户,朝里面挥了挥手。
坐在房间里看书的人听到这份动静才微微抬了抬头。
这是沈颜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向”面前这个人。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好……”
若是在今天以前,陆梓笙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在别人面前紧张到说不出话。
“……我叫陆梓笙,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吗?”
沈颜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漠,疏离,好像根本懒得开口说出一个字。
气氛因为沉默而略显尴尬了起来。
“你……”陆梓笙斟酌了一下,他自认对方不理他应该不是因为讨厌他——没有谁会在见一个人第一面就讨厌对方吧,估计只是单纯的不想跟陌生人说话,在这种情况下的冷场,夸对方总是没错的。
“你的眼睛真好看。”
你的眼睛真好看。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触动到了沈颜南的神经,他仿佛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面无表情的面具,神情扭曲了一瞬,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人强行敲了一闷棍,变得疼痛不堪,又仿佛记忆里深种的炸弹在瞬间炸开,面前的景象逐渐支离破碎。
“你的眼睛真好看……哭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抓挠的触感都真实的可怕,令人恶心的声音清晰地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让沈颜南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起来,他站起身,僵硬又快速地往前走了两步,“嘭”地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随即想要往后退去,却撞倒了自己的椅子,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顾不得身后的一切,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跑进了病房里单独的厕所隔间,只觉得反胃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别靠近我!
求求你!
别靠近我!!
恍惚间,沈颜南觉得自己背后好像站着一个人,随时会朝着自己伸出魔爪,将自己重新拽入深渊。
滚!
求求你,求求你,滚开!
滚开!!
他强忍着恶心猛地回头,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又用还在痉挛颤抖地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眼泪早就顺着下巴滴落在了衣服上,眼前的东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需要费力擦掉眼前即将涌出的泪水才能让人短暂地喘一口气。
他跌坐在瓷砖地板上,平日里他最是受不了让自己坐在这种又冷又脏——尽管被打扫的很干净的地方的。
但他现在只希望这份令人绝望的阴影可以离他而去。
等他洗了把脸,重新走出了卫生间,病房里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窗边那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张被放在窗户夹缝中的纸条,正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如果他再不出来,估计马上就要被吹走了。
沈颜南走到了窗边,犹豫再三,还是轻轻一推打开了窗户,把纸从窗户上拿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后面还有一行被划黑了大半部分的句子,沈颜南仔细看了看,还是辨认了出来。
[但我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名叫陆梓笙的男生在抓耳挠腮红着脸写下这句话又将它划掉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颜南将这张纸放在手里揉成一团,随手丢在了病房角落的垃圾桶里。
陆梓笙在上室外写生课的这段时间,每天都会特地绕远路来这家疗养院转一圈。
就为了每天都能微笑着和坐在窗前的沈颜南打个照面。
这件简单的小事好像已经成为了他坚持上写生特训课的动力源泉。
“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湖吗?”陆梓笙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虽然之前的第一次见面自己的无心之举伤害到了对方,这个漂亮的大男孩却没有因此对自己冷眼相看,这直接让他下定了自己一定要弥补不好的第一印象的决心。
沈颜南大多数时候会听对方说话,但自己总是默不作声,甚至连面部表情和眼神交流都很少有。
“湖边有一片很大的地方,全都是花,特好看,我看到好多游客在那里拍照,只可惜我今天早上起晚了,慌慌张张地出门,连手机都忘了拿,不然肯定也拍照片给你看。”
“不过,虽然没有拍照,我可是给你带了份礼物。”陆梓笙贼兮兮地凑近了窗户几分,沈颜南抬眼看去,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连一丝惊喜都看不出来。
但陆梓笙知道,沈颜南抬眼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兴趣。
看来自己是赌对了,美人果然是爱鲜花的。
“看!”陆梓笙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快速伸了出来,将一束白色的花递到了沈颜南面前。
这是沈颜南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花,每一小朵都长得像白色的小铃铛,被扁圆的叶片簇拥在中央,好像风一吹就能有悦耳的铃声伴随着清新的花香传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不知道吧,我还专门查了一下,这花叫做……”
“白色铃兰。”
这四个字一出口,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陆梓笙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颜南,对方倒是看起来好整以暇,只是眨了眨眼睛。
沈颜南不知道陆梓笙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到这么惊讶,还在猜想是不是自己在这方面丰富的知识储备震惊到了对方,就听到陆梓笙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不是个哑巴啊?”
沈颜南对此只是发出了个鼻音,不置可否。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陆梓笙这人想太多,他陆续来了快有大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沈颜南开口说话——哪怕只有四个字。
“我还一直以为……哎,我都准备去买手语书了,这乌龙闹的……”陆梓笙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颜南微低着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为了这束花,我还在网上查了半天,就为了能在你面前显摆一下呢。”陆梓笙说出口的话十分实诚,把花又往前递了几分,“你喜欢吗?”
沈颜南盯着陆梓笙,又转头看了看花,似乎是有些犹豫,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就在陆梓笙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做好了这人根本就不会接的准备,垂着眼帘,准备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沈颜南抬起了手。
陆梓笙低落的表情瞬间一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沈颜南略有些缓慢地把手往前伸了伸,就在快要碰到花束的时候,又将手向上挪了几分,巧妙地完美避开了两人间的肢体接触。
他用手拨弄了一下花瓣,丝丝香气好像就这样顺着手指飘入鼻尖,谢谢两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却经不住琢磨,只是视线相碰了一瞬间,又被强行咽回到了肚子里。
好在陆梓笙早已经习惯了沈颜南好像永远安安静静的样子,今天能听到对方蹦出口几个字属实已经算得上破天荒了,而且再说了……
陆梓笙弯了弯嘴角。
直到他离开,沈颜南手里都一直捧着那束白花铃兰,尽管手一直都是有些别扭地放在接过来时的位置。
“沈颜南,等下晚饭之前要记得吃药哦。”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女护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有什么需要的话记得直接喊我就好了。”
“有。”沈颜南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可以让门口的人听见。
“嗯?你说什么?”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个画着淡妆的女人的笑脸,“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这是一直照顾他吃药的护工。
“疗养院有花瓶吗?”沈颜南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花。
“有,当然有,马上拿给你。”沈颜南用一种仿佛捏着炸药的姿势拿着花,惹得女护工多看了两眼,随后马上笑眯眯地点头道,“我可是好久没听到你开口说这么多字了。”
沈颜南:……
“谢谢。”
五分钟后,女护工推开门抱着一个玻璃花瓶走了进来,花瓶里还十分贴心地接好了三分之一的水。
“这是你朋友送给你的花吗?真好看。”女护工态度十分得好——已经超过了敬业的程度,好奇地问道。
“……”
沈颜南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定义和对方的关系。
但显然女护士已经把沈颜南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这是白色铃兰吗?真好看。”女护士看着沈颜南把花插入了花瓶中,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母亲很喜欢铃兰,所以我从小也接触了不少这类的花。”
沈颜南点了点头。
其实他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来这个花是什么,也是因为从小就接触的多。
也许是父亲逢年过节就喜欢买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送给母亲,在孩童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影像,又也许只是小区院子里的春天永远那样夺目,无数次地吸引住了孩童的视线,总之,不管是花盆里精致浇水的家养娇花,还是野蛮生长在杂草丛中的野花,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沈颜南的心头好。
他喜欢花,就和无数的普通人一样。
“送你这束花,说不定说明这位朋友很喜欢你。”女护士站在旁边,抿唇一笑,“你这位朋友懂花语吗?”
也许懂,也许不懂。
沈颜南想着,他又不知道,这家伙其实只是一个每天闲的没事非要来找自己消磨时间的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罢了。
但他到底没能直接说出这句话,只是在女护士的监督下沉默地喝了药,并表示了自己完全不想吃晚饭,整个人直接躺平在了床上。
人睡不着的时候,床就是胡思乱想的最佳场所。
陆梓笙也许真的不懂什么花语,但他懂。
白色铃兰是什么意思,他一个从小就会去看各种花卉图鉴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有些可惜,他到底没能跟对方说出一句“谢谢”。
从那之后,陆梓笙有时絮絮叨叨东拉西扯的中途,会听到沈颜南发出点“嗯嗯哦哦”的声音作为答复。
对他来讲,这无疑又是一剂强心剂,扎得人心里甜滋滋的。
“话说,我每次都站在窗户外跟你聊天,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啊?”陆梓笙靠在窗户边上,手指无意识地摆弄了几下窗户外面的护栏,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丝“幽怨”。
沈颜南顶着那张一如既往有些苍白的脸,视线在陆梓笙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嗯。”半晌过后,他才嘟囔道,“下次吧。”
下次?那可不就是明天吗?
陆梓笙乐得眉眼弯弯。
沈颜南却又闭口不言了,听对方接着讲故事。
“本来以为大一会比高三轻松很多的,结果还是每天都忙得喘不过气来,也就只能在你这儿多放松一下了。”陆梓笙叹了口气,“幸好我们班的班长愿意宽宏大量的包容我们,不然我平时迟到被记录在案的次数都能够让我的平时分被扣光了。”
“反正她平时也喜欢借鉴我们的作业,就当是互帮互助了。”
沈颜南抬了抬眼,把视线从放在膝盖上并没有打开的书本封面上挪开了一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陆梓笙嘴里听到有关于别人的事情。
但陆梓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小的动作,还在接着说。
“她也和我一样报了这个写生特训班,每天也来这里上课,只不过走的不是一条路。”
是朋友吗?
沈颜南试图从对方的字里行间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但他在这方面的神经和感官却都好像被封闭了一样。
只能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不算好。
沈颜南站起了身。
“你是要去休息了吗?”陆梓笙问道。
其实在这之前,沈颜南也用过简单粗暴且无声的方式打断过两人的“对话”,所以他一看到沈颜南站起来,就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明天见~”
直到陆梓笙离开,沈颜南始终没有回头,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不舒服。
他能明显感觉到,陆梓笙第二遍提起那位“班长”的时候,自己脑子里就有根弦在跳来跳去,搅得人不得安宁。
啧。
沈颜南急促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又不受控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他有些急躁地拉开了床旁边的抽屉,一层,又一层,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好像只有放在另一边的花瓶……
算了。
沈颜南快速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最上层抽屉的边缘,好像在确认上面有没有灰尘,随即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让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往那里靠去。
脑袋里面传来阵阵钝痛,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抬起了手臂,毫不犹豫地撞上了边缘尖角,猛地往下划拉了一段距离。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在安静的房间里,这砸落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刺痛感成功刺激到了其他的神经,脑袋里不清不楚的感觉倒是瞬间减轻,他有些快意地闭着眼睛喘了口气,另一只手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抽屉边缘沾染的血迹,才胡乱地在自己的伤口边缘处抚过。
伤口处冒出来丝丝缕缕的独属于信息素的淡香。
沈颜南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卫生间,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不疾不徐,来到了洗手池边。
又一次。
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他无端地想着,果然,根本不可能好的吧。
冷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他才镇定自若地走回床边,按下了遥控按钮。
不出一分钟,之前那个女护工出现在了门外。
“啊!”
明明已经不是个值得惊讶的事情,她却还是仿佛真的被惊吓到了似的叫了一声,立马走上前来握住沈颜南的手腕,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长约五六厘米的伤口。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对于这些病人来讲,别说是昨天,就算是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都有无限的可能性,会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应该觉得意外。
“我去拿双氧水,你乖乖坐在这里别乱动。”女护工抬头看着沈颜南,对方只是微微低着脑袋,好像正在端详自己的伤口,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放弃了与其他人的视线交流。
女护工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的时候,对着这个孩子问出了一个傻问题:双氧水还是酒精?
那好像是这个病人第一次开口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扯着嘴角回答了三个字:我怕疼。
这句话简直带着完全解不开的矛盾,明明是一个怕疼的人,却又控制不住去伤害自己。
他在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也会不由自主地怕疼?
她不知道。
只不过从那以后,女护工的工作间里就一直备着一箱双氧水。
“你这伤口要是再长些,我就得强行拉着你去缝针了。也许你可以考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把烦恼倾诉出来的话,你应该会好受一些。”女护士在给沈颜南的伤口消毒的时候小声说道。
伤口处冒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基本已经闻不到了,手臂正因为双氧水的作用冒着气泡,和流出来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偏粉的红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刺眼了。
沈颜南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末了还是摇了摇头。
女护士也就没再多问些什么,沉默地用棉花团擦拭对方的伤口。
我会好吗?沈颜南看着滴落在地上的液体,叩问着自己,如果不会,是不是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不记得女护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等窗外的冷风吹得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尽管现在还没到秋季,还是会有一些生命力并不够那么顽强的可怜的树叶被狂风吹进病房,连窗帘都好像要飞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去了。
已经到了病人们熄灯睡觉的时间,可他完全睡不着,干脆摸黑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了窗边。
窗户被关上的一刹那,全世界的声音好像就伴随着“咔哒”的一声轻响,被隔绝在外。
坐在地上,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地板是冰凉的,旁边还有几片触手可及的落叶。
他伸手扒拉了几片到自己面前,然后一片片地捡起来,撕碎,变成十几片“垃圾”再丢回到地上——只是为了缓解自己无法入眠时的无聊透顶。
尽管这个行为本身看起来就已经足够无聊透顶。
白色铃兰花语:幸福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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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在用电脑写,每次写着写着就发现自己的指尖好烫,本来还以为是错觉,结果一摸键盘,发现是键盘很烫……
每次打字都在心疼我的手指尖尖并且担心电脑会不会在下一秒直接爆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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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 白色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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