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又在尖叫声中醒来。
大家都疲惫得够呛,这一宿谁都不敢踏实睡个好觉。
“吵死了,不是都第二天了怎么还叫啊,我耳膜都要破了。”杨季秋骂骂咧咧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盖在身上的外套顺势被他抖落在地上,楚卿见状将身上的外套给他盖上,起身往窗边走去。
身边一空,杨季秋也不赖床了,立马起身紧跟着楚卿站在窗前。
“看什么呢?”
“那边好像个人影。”
“还真是,但是仔细看还是树,真怪。”
这时候一个男生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景象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门外,大片大片深红色的血迹已然干涸,还有条状的拖拽型血迹顺着台阶蜿蜒至一楼。
很容易联想到昨夜拍门的姑娘,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门上,木门的另一面被血红的掌印铺满了,层层叠叠,离近了还能嗅到那上面的血腥气。
思量了几秒后,大家还是选择从血迹上直接踩过去,没办法,门口一大片都是,根本避不开。
隔着栏杆遥遥一望,右侧的房间门口聚满了人。
杨季秋他们要想去右边看看情况,就必须先到达一楼的客厅,在那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客厅里几乎被血重新洗刷过了,到处都是喷洒的血迹,四周的墙壁、地毯、沙发、甚至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被血给染红了。
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比起来,血腥气都算是不起眼的微小刺激。
14人死亡于客厅。
杨季秋和楚卿倒是没有被这种堪比惊悚片的场面吓到,两人默契的查看了客厅所有尸体的情况,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
贯穿伤。
死者都死于一个拳头大的贯穿伤,虽然受伤部位不一样,有的实在胸口、有的是在腹部、还有的在颈部和头部。
按理来说,很难有常规性的武器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口和这么强的致死率的。
能做成这个样子的只有超自然力量。
一时间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和另一个凶案现场。
大清早就见到这样的刺激,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去卫生间吐去了,那的火爆程度,远超过凶案现场。
二楼的现场也不出所料,一房间的人团灭了。
10人死亡于房间。
还是一样的贯穿伤。
不同的是,空间狭小,唯一的出口还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根本没人有机会跑出去求救。
可能是被昨天隔壁的惨叫吓到了,旁边那个房间倒是没人去开门,勉强过了一个平安夜。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最终觉得分成两拨人,一拨守在木屋寻找线索,另一拨还是和昨天一样,去森林里碰碰运气。
一想到木屋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死状奇惨尸体,能有勇气留在木屋的人就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选择去森林碰碰运气。
左右也是走,两人默契的走向了今早看到的人形树方向。
一夜之间,这些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昨天还是粗壮的枝干和宽大的叶片,今天竟然突然开起花来,巴掌那么大的花朵由中心向外呈现红色逐渐变为白色的样式,这种花朵不仅鲜艳美丽,且其所散发的香气也十分诱人。
就好像被引诱到似的,冥冥之中,杨季秋听见有一个声音附在他耳边不断的说“好香啊——摘下来——把它摘下来他就是你的了,摘啊——”就在他恍惚间抬起手要接近花瓣之时,余光瞥见了脚下的树影。
那是一棵树,它的枝干像是章鱼的触须在兴奋的舞动,那个黑影马上就要卷到自己脚上...
被这一幕突然惊醒的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却不想喝旁边的楚卿撞了满怀,对方一脸无辜的问他“怎么连站都站不稳,是不是饿了?”
“哈哈,可能吧。”杨季秋尬尴的笑笑,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好像刚刚死里逃生活过来,大脑和身体都经历了短暂的宕机还缓不过来。
接过一块压缩饼干糊弄地啃了两口,杨季秋回想刚刚的整件事,似乎是因为那些花,想到这,他的视线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再次注视着那些火红的花朵。
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只是不复刚刚的温柔,语气里多了些催促之意“摘下来——摘下来——摘下来!!!”可能是被杨季秋的呆滞给激怒了,那个声音越说越激动,最终变为尖锐的怪叫,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个要求“摘下来”。
“唔。”杨季秋被那种声音弄的头痛欲裂,他蹲下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可那种声音却能做到更加清晰地在他脑子里回荡。
这时楚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飞扑过去带着杨季秋滚了半圈。一只手直接捂住了杨季秋的眼睛,将他牢牢圈在怀里,微冷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这句话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原本在脑海中暴动的鬼叫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楚卿的呼吸声以及他散发着暖意的怀抱。
杨季秋就好像被夺了魂似的一动不动,楚卿也没撒手,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过了好久好久。
等到站起来的时候,手脚都麻了,还得互相搀扶着才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楚卿弯腰为他拍拍尘土,顺便关心道;“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离这些花远点。”
“好。”
杨季秋并没有解释那些花的古怪之处,楚卿也很配合的什么也不问。
在刚刚杨季秋头痛没注意的时候,一个树枝的黑影正在悄悄从背后卷上他的影子,从姿势看,要不是楚卿那一扑,杨季秋的脖子现在应该断成两节了。见没机会得手,那个黑影又不甘的缩回地底。
森林似乎比两个人想象的还要辽阔许多,两人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竟然还没有找到印象中的那棵树。
直至正午时分,二人也没有停下脚步。
大约下午一点半,二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等走进了他们才发现,酷似人形的树竟然不止一个!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上二人的心间,眼前的一切太过于震撼。
粗略估计得有近五十棵气势高耸入云、根深叶茂的大树,与一路所见的其他树木都不一样,树身和树干弯曲的厉害,远远看上去,竟然像是形态各异的人类,有弯腰抱拳的、侧身浅笑的、顾盼回眸的、还有交颈拥抱的...
这些树木竟然自发的围成一个标准的圆形,中间是一片秃洼的空地,上面竟然也无任何植被,正中心只有一个两人大的大石头,这石头似乎是被风吹日晒久了,隐隐可见其上的纹路。
杨季秋这回长了一个心眼,将他们在树林中找到的背包先扔了进去,又在旁边等待了一会,确定没什么异常反应才敢靠近中心。
经过擦拭,石头的原貌逐渐显现于人前,上面刻着几行红字“光回大地,万物同沐;休于黄昏,鬼魅将侵;开花结果,万古恒常;终了之日,重启之时。”
杨季秋仔细跟着念了两遍:“这是碑文?”
就在此时,林中狂风乍起,无数落叶被卷起形成一种特殊的风浪,石碑上的红光大盛,就地面都在跟着颤动,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而他们俩被这阵狂风落叶扫出了圈内,一切来的太突然,落地之后两人其实也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唯有被树叶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杨季秋捂着脸颊的破口:“嘶——咱们俩是不是闯祸了?”
楚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不知道,但是我们得跑回去了。”
杨季秋:“什么?”
楚卿:“休于黄昏,鬼魅将侵。”
托那两句意味不明预言的福,在日落之前,两人平安的回到了木屋。
客体里是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若不是还残存着大量干涸的血迹,任谁也不会相信昨晚居然发生了那件事。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几捆白花花的蜡烛和几盒火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和一个看起来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守在桌前,见他们俩进来,小女孩笑得甜甜的和他们俩搭话:“回来啦,蜡烛你们屋已经领过了,今晚一定要确保蜡烛是点着的。”
杨季秋有点被这话弄的摸不着头脑:“一定要点着,什么意思?”
大个子男生似乎是被问烦了,挥挥手敷衍他们:“字面意思。”
杨季秋一看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又把重心转移向旁边的小女孩:“小妹妹,这里早上那些尸体呢?你们给收拾到哪去了?”
“它吃了。”小女孩伸出手一指,方向正是正中间的那棵树。
那棵树和昨天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昨天上面只有一些稀疏的绿叶,看起来和外面的树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没有外面那些长势好。
而现在,不仅绿意葱葱,细看之下,这些叶子的边缘部分有些淡淡的金光。
和一棵会吃人的树住在一起。
想想就汗毛直立。
回到房间后,四角已经点上了蜡烛。
夜晚还是要来临。
又是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顺着楼梯一点一点的蹭到房间门口。
杨季秋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
时间快到了。
那东西,又要来了。
杨季秋慢慢缩进楚卿怀里,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借着跃动的烛光,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楚卿的睫毛随着呼吸小幅度的震颤,一旁的楚卿还像昨天一样熟睡,搂着杨季秋的腰,紧闭双眼,呼吸均匀而又绵长。
杨季秋突然想逗逗他,故意一再缩短二人的距离,楚卿的唇近在咫尺时他却堪堪停住,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悄悄观察楚卿的反应。
“还没装够?——唔。”
楚卿突然扣着他的脖子,凶狠的吻了上来,捻开温热的唇瓣,毫不留情地进入内部攻城略地,楚卿吻得太凶了,杨季秋只能张口被动的承受着唇舌鞭挞,就在他脑子晕乎乎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下唇的微微刺痛唤回他的思绪。
楚卿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叫你招惹我。”
叩叩叩,还没等杨季秋说什么,叩门声又响起来了。
屋内的人陆陆续续被叩门声惊醒。
紧靠着烛火的人纷纷紧张起来,紧盯着那一点点跳动的烛火,像是守着生的希望。
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在一旁熟睡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垂着头朝着离他最近的蜡烛走过去,而守在蜡烛旁边那个身材瘦小的妇女一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厉声质问他;“你要干什么——”
“...”男人好像人偶一样,无视女人的质问,继续向她背后的蜡烛伸手。
叩叩叩,坚持不懈的叩门声像是催促。
“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那女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把他推得后退了一步,女人死死的守着蜡烛,就好像一个护崽的母鸡。
叩叩叩,叩门声越来越急促。
“拦住他,他不对劲——”守着另一个角的黑色长发女人正对着那男人的侧脸,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反常态的大声提醒其他人。
杨季秋他们几个赶紧冲上去把那个男人掀翻,男人的正脸转过来吓得在场的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的脸....”
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眼珠...
“扑哧——”
杨季秋条件反射地一偏头,感觉脸上似乎沾上了什么腥热粘腻的液体,腥臭味就这样直直的钻进鼻子,可眼下的情景更让他觉得心惊。
男人黑洞洞的眼眶里慢慢地钻出来两个新芽,翠绿的新芽还沾着血色,眼见着那新抹翠色一点一点从他眼眶里钻出来变成纸枝条,旁边的人有实在忍不住的偏过头干呕起来。
“啊——”胖子突然惨叫起来,他的肚子一点一点地胀大,肚皮被撑的变形,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钻出来。
叩叩叩,叩门声急切不断。
杨季秋眼看着情况不对,绝对不能放任那胖子变成肚子里东西的养料,他大喊“快拿蜡烛过来!”
楚卿快速反应过来把蜡烛塞进他手里。
杨季秋一狠下心,拿蜡烛直接把那个枝条给烧着了。
“嘶——”新生的枝条格外柔嫩,拿火一烧枝条迅速的卷曲枯萎起来,丝丝缕缕地冒着黑烟。
“呕。”作为土壤地胖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他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紧接着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四肢齐动,倒像是个过年要被宰的年猪。
“使劲,按住了!”杨季秋翻身坐在那胖子的胸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他,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几分钟后,敲门声远了,就连那胖子也都平静下来。
见无事了,人群自动散开。
地板上静静地躺着那个胖子的尸体,肚子仍然鼓鼓的,从他的口鼻处缓缓流出几缕鲜血,至于那些枝条——自然已经被杨季秋烧光了。
叩叩叩,好像在叩隔壁的门。
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隔壁的几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蜡烛灭了——”紧接着旁边传来尖叫和哭喊,可那些在“咯吱——”的开门声过后,渐渐归于平静了。
“哐哐哐”不断的传来墙体的碰撞声,应该是粗大的树枝在屋子里绞杀猎物。
那屋的人应该都已经遇害了。
室内一片寂静,好几个人抱成一团盯着隔壁的方向看,一墙之隔,也是天人永隔。
谁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嘭——”一声巨响从墙壁那边传过来,屋内的人俱是抖了一下,甚至有人鼻头一酸,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连哭都不敢出声。
生怕下一瞬间,那怪物就会破墙而来,将他们也杀个干净。
这声巨响彻底把大家的睡意给赶走了,互相倚靠着,静静等待天亮。
倒计时36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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