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泽正是陆谦成大学室友，林语容和他也很熟。
要是今天不这么累的话，她会马上蹦起来和陆谦成一起去赴约。
可现在这个客户太折磨人了，方案前前后后交了四版上去了，每次都说只改一点点就行，到头来哪次不是大改，改得林语容头昏眼花的，这会儿除了躺着就什么都不想干了。
“那你就去呗，我今天可能睡得早点，要是超过十二点回来，你动作轻点。”
“你不去？”
她闷声“嗯”了下，躺在沙发上动都没动，就手指在摁着遥控器，想在一堆烂剧里找个勉强能看的，余光瞥见陆谦成换好衣服鞋子出了门。
不大的出租屋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明明是她自己说不去的，结果现在不开心的还是她。
她不想深究情绪变化的原因，反正遥控器都快摁烂了，她也没找到一个能看的剧，就直接把遥控器扔到了沙发角落里，当作是一个发泄了。
林语容：【到了给我发微信。】
陆谦成：【好。】
她百无聊赖地等了二十多分钟，陆谦成就说到了，还拍了张烧烤店的照片，坐在他对面的只有万泽正一个人。
刚吃了晚饭，陆谦成现在还饱着，一大桌烧烤全是万泽正点的，也不在乎陆谦成吃没吃，一个人在那狼吞虎咽，“怎么就你来了？前几天不是说和林语容又复合了吗？怎么不叫她一起过来？”
“她最近忙，太累了不想动。”
陆谦成简单解释了句，找服务员要了瓶冰啤，“怎么今天突然要吃烧烤了？有事？”
万泽正一顿，咬着肉串呆滞了两秒，低声说：“今天告白被拒绝了。”
陆谦成见怪不怪，“就这？”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人只要往这一站，女孩子就自己靠过来了？”
话没说错，不过卡在刚和林语容复合没多久的这个时间点，这话就不怎么动听了。陆谦成闲闲看了他一眼，“我是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不至于这样。”
“那我就是想吃了不行？”万泽正感觉被伤透了心，恶狠狠嚼着肉，“没天理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怎么就没人看透你的真面目呢？”
“有啊，林语容看透了。”
“那还和你复合？”
“因为她傻。”
陆谦成摇了摇头，他没见过林语容这么傻的，明知道他就是这样享受追捧的人，明知道他已经骗过她了，明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在他说爱她的时候，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她是真的很傻，她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拉黑，再也不见。
陆谦成喝了口冰啤，想起半年前和林语容分手的那天。
刚好是林语容的二十四岁生日。
他很早就答应过林语容要陪她过生日了，只是时间太不凑巧，当时正好有个游戏展会项目在忙，本来说是要早点下班的，结果有一批物料紧急要处理。
他是项目总监，人又刚好在公司里，总不可能撂下烂摊子不管，就只能把林语容放到第二了。
而更不凑巧的是，接应物料的是个女同事，一个人搞不定那么大件的东西，得要他去帮忙，林语容还在这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因为在马路边，嘈杂的外界声音模糊了话筒里的异常，他只听得出林语容声音有些低落。
“你得加班到什么时候啊？”
“不确定，可能要到九点多。”
“这样啊……”
声音更低落了，但也正常，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陪着林语容过生日的。
他有些愧疚，把声音放软了好多，柔声说：“最近这个项目一直都很忙，你也都知道的。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给你再把生日补上。”
刚说完，女同事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话光动嘴不出声。
他迟疑了两秒才分辨出女同事是在问打电话的是不是女朋友，与此同时，他还听到林语容突然问：“你是一个人加班吗？”
“嗯……对，一个人，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分手吧。”
突如其来的分手两个字砸得他人都是懵的，但他也立即反应过来往四周看了一圈，捕捉到了林语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毋庸置疑，这是撒谎抓包现场。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林语容自己先冷静，完成工作优先；二是暂时放下工作，抓紧时间去和林语容解释。
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林语容不是一次两次闹脾气说分手了，而且她很好哄。
他当然是以工作优先。
结果等他九点多下了班，外面下了雨，他给林语容打了十几通电话，一个都没打通。
这也是林语容生气的时候惯用的手段，陆谦成太习惯了，一点都不着急，在周边搜了几个评分好点的bar挨个去找，果不其然就找到了疯狂给自己灌酒的林语容。
在她身边陪着的还有余希音，她倒是滴酒没沾，随时准备带林语容回家。
看到他的时候，余希音从来清淡的眼睛更是泛着冷色，只和他说了一句话：“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去外面等着，今晚林语容去我那住。”
“好。”
除了好，他也说不了别的。
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余希音不爱踩水，就在bar外的屋檐下站着，听里面喧闹的声音，掩盖住陆谦成和林语容的对话。
他说：“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林语容酒量挺好，只是东亚人的基因作祟，一碰酒精就上脸，顶着张红通通的脸看着酒杯半天都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那又怎么样？我不原谅你。”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是真的在加班，你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是刚好在帮同事搬物料，没有发生别的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和异性来往，所以才说我是一个人加班的。”
“这么说来，错的都是我呗，是我小肚鸡肠见不得你和别的女生站在一起。”
林语容抬头瞪着他，“别拐弯抹角的，就直接说都是我的错，就是因为怕我见到你和女的站在一起就生气，所以你逼不得已对我撒了谎。现在我还跟你发脾气，我真不识好歹，对不对？”
“小容，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在推卸责任！”
气在头上，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握着酒杯往下狠狠拍了下，酒液荡漾飞溅，落在她手背上滚落下去，“你骗我了，这就是你的错！你明明可以和我说实话的，我不是听不进解释！是因为你说谎，这样更显得你欲盖弥彰，你懂吗？”
陆谦成都懂，说：“我没有推卸责任，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以来没有把控好和异性的距离，你才会反应那么大，这都是我的错。”
“所以呢，要我原谅你？”
“……不是。”
所谓是非对错他都清楚，他心知肚明他不是值得林语容原谅的人，也就不强求林语容原谅他。
林语容也很明白这点，嗤笑了声：“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洪世贤吗？我跟你说，明知故犯更让人可恨。我本来也不打算原谅你，我们分手，我不想再和你折腾了，我累了。”
她掏出手机付了账单，起身连声再见也不想说，却被陆谦成抓住了手腕。
“你确定了？”
“确定，以及肯定。”
她挣脱掉了那双桎梏着她的手。
而陆谦成暂时也没打算过多挽留，以前闹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该说的说完了，还得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冷静，至少得要四五天才能和好。
但这次林语容来真的，两人冷了一周，等陆谦成再想联系她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直到上个月他发现他又被林语容拉回好友列表了。
所以说，都到这种地步了，都已经把他看得那么透彻了，又何必给他机会？
他没见过比林语容更傻的人了。
真的。
冰啤掠过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他说：“你吃快点，我顶多陪你吃到十点，林语容今天估计睡得早，回去晚了会吵到她。”
万泽正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摇了摇头，“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对林语容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爱她。”
这三个字在舌尖打转，但他没说出来。
时针滴滴答答地向前走动，他在十点之前就回了家，家里灯都已经全关了。
卧室里静悄悄的，林语容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在他推开门后动都没动一下，目测是已经睡熟了，他就蹑手蹑脚拿了换洗的衣服先去洗澡。
再回房间，他带着一身的湿气钻进了被子里，把林语容整个揽进了怀里。
或许是回顾过分手的记忆，他不由得揽得很紧，感受着她暖暖的体温，轻轻的吻落在她肩上，又蹭了蹭，带着不易窥见的旖旎。
林语容也没有睡得很熟，在他上床的时候就醒了，本来没打算说话的，但受不住他这么亲来亲去，扒拉了下他的手，“你别闹，我要睡觉。”
蠢蠢欲动的心思在听到这一句的瞬间偃旗息鼓。
他心中低叹了声，最后在她耳边又吻了一下，“没想闹你，你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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