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墙角被铁链捆绑的人听到动静,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畏惧的向后蜷缩,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虚邪看着未晞这个防备害怕的动作,唇角笑意敛起,心中泛起密密匝匝的痛,随即被铺天盖地的愤怒淹没。
“未晞,你为什么要怕我?”
虚邪走到未晞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让未晞不得不直视他。
虚邪面容和煦,眼神痴缠,一寸寸描摹未晞的五官。
如果不是未晞了解这个人有多恐怖,其他任何人见到虚邪这表情都要怀疑是他未晞不知好歹。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随着未晞的挣扎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未晞挣脱不开,恨恨的瞪着虚邪,只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再倔强的神情都掩盖不了他的破碎。
“哈哈哈哈~疯子?未晞,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疯也是你逼的。”
说着虚邪已经低下头,强势吻上未晞嫣红的唇。
“嘶——”
虚邪吃痛,退离了几分,然后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看着未晞的眼神炽热疯狂。
“会咬人了。”
未晞看着虚邪满意又戏谑的神情只觉得荒唐,可虚邪就是个疯子,他本就理解不了疯子的行径。
“虚邪,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过我!”
未晞真的累了,也怕了!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管这个人,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放过你?不可能的,未晞,我会爱你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这辈子只能留在我身边。”
虚邪说得极尽温柔,仿佛恋人间的呢喃,说出的话却让未晞痛苦又绝望。
没一会儿,地牢里,锁链的摩擦声和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断断续续,时而激烈,时而沉闷痛苦,彻夜未停。
天空亮起鱼肚白,虚邪将未晞抱在怀中,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与刚刚疯狂偏执判若两人。
“未晞,你怎么能害怕我,我那么爱你,你说过再见到我一定会认出我的,是你答应好的。”
虚邪看着怀中的人儿睫毛轻颤,抿了抿唇,没有戳破。
“未晞,我真的喜欢你,你答应过的要做到。”
说完,虔诚珍视的在未晞额头印下一吻。
随即起身,将未晞放回水中,毕竟鲛人不能长时间离水。
未晞一接触到水,细白的双腿立马幻化成漂亮的银色鱼尾。
直到虚邪彻底离开地牢,趴伏在虚邪特制台子上的未晞才睁眼,眼泪化成珍珠,随着水流淹没在一旁的池水中。
又是这样,虚邪这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虚邪口中的人,他解释过千万次,虚邪却偏执又疯狂,始终不相信。
到底是谁承诺了虚邪这个疯子,快出来解救他,他想逃离这里,他想回家。
未晞想到从前没遇到虚邪的时光,这么一对比,心里的伤痛更重更深了。
可他实在是累极了,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疲倦袭卷全身,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未晞,我的好孩子,你以后要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相伴一生,要对她好,俩人闹了矛盾要相互包容理解,日子才能和和美美。”
母后总是这么温柔,操持着琐碎的事情,帮助父亲治理鲛人一族。
“会的母后,到时候你就给儿臣把关。”
未晞乖巧一笑,晃着母后的手臂撒娇。
“好!到时候给未未选一个漂亮温柔的小王妃。”
母后宠溺抚上他的额头,笑得慈爱。
“未未,回家了。”
大姐在冲他温柔的招手。
“未未,今天母后亲自下厨,大哥他们早跑了,我们也要快点。”
二姐也在催促着他快点回去。
可未晞看着自己躺在以前最爱的礁石上,看着瓦蓝的天空,看着平静蔚蓝的海水,看着海鸟自由的飞翔,只觉得万物可爱,身边再也不是冰冷的水牢,让他恍惚,如重获新生,让他反应不过来。
“未未,想什么呢?”
“嗷,来了!”
再一次徜徉在广阔的海里,未晞从未有过的开心,珍视每一次的尾鳍摆动,细细感受水流。
饭桌上,其乐融融,看着这幸福平常的一幕,未晞眼睛酸涩。
“未未,你怎么不吃啊,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嘛?”
父皇将他平日喜欢的菜夹入他的碗里,关心的问询。
“未未,难道是母后的厨艺下降了。”母后轻笑着调侃。
“哪有,母后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二哥一边夸赞母后的厨艺,一边不动声色和二姐争夺着餐盘里的美味珍馐,俩人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我先夹到的。”
“胡说,明明是我先。”
……
哈哈哈哈哈,大家善意的笑声让俩人脸热,可依旧谁也不让谁。
“未未,醒醒,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嘛?”
未晞睁着迷蒙的睡眼,大脑还未启动。
“今天是月圆之夜,是祭月节。”
“是啊,弟弟,我们快走,这次我一定游的比你快,肯定第一个到达活动广场。”
二哥拉起未晞的手,将他从床上拖起,带着出了寝宫,随即一跃入海,只有漂亮尾鳍卷起的一串串泡泡。
未晞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个美梦,很不真实。
还未等他反应,二姐催促着推了他一把,他重新在海中遨游,漂亮的银色鱼尾在月光,海水的映衬下,似乎散发着光,越发漂亮耀眼。
和以前一样,未晞同哥哥姐姐们比赛,谁最先到达活动广场。
次次第一的他这次落后了,听着哥哥姐姐的调侃,未晞不自觉掉下一滴泪。
活动很盛大,他们静静的赏月祷告,然后一起歌唱,悠远的歌声传扬,最后大家在水中表演各种绝活,看谁游的最快,最好看。
周边都是欢声笑语,未晞心中却感觉很悲凉,很伤感,感觉自己和大家不处于同一个时空。
“未未,发什么愣嘛?今天你有点不对劲儿哦。”
二姐姐带着他徜徉在海里,他又见到那些亲切的脸庞,熟悉的海中邻居。
“未未~今天大姐成亲了,你以后也要找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放心吧大姐,你只是嫁人了,我们到时候还是能一起给未未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小王妃。”
“是啊,大姐,你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未晞看着自己的大姐出嫁,热热闹闹的成亲仪式,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可他记得当时他笑得很开心,为姐姐高兴庆祝来着。
他当时……他当时做了什么来着,对!他当时还喝醉了,在酒席中出糗,事后还被哥哥姐姐笑话了很久。
“未未,别发愣了,比赛呢?这次你二姐我找到的贝壳绝对是最漂亮的。”
二姐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唤回他的思绪,笑得明媚,语气志在必得。
这是他和哥哥姐姐无聊时弄的一个活动,平时看见好看的贝壳就将其捡回来,然后在一起比较谁的最漂亮。
大家看到好看的贝壳往往都会言语争抢一番,可无论过程怎样,漂亮贝壳最后会收罗到他的府邸,美其名曰让他欣赏保管,需要了在来找他拿。
因为父皇母后,哥哥姐姐都很宠他,很多稀少漂亮的物件引发争吵时,放到他这里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所有人都会没有话说。
“未未~你要健康长大。”
“未未~你要平平安安的。”
“未未~哥哥永远保护你。”
“未未~以后要娶一个美娇娘。”
“未未~二姐姐带你去玩。”
“未未~二哥有一个更漂亮的贝壳哦。”
“未未~”
“未未~”
……
场景一幕幕转换,父皇母后,哥哥姐姐们在眼前模糊,最后变成泡沫消失。
未晞知道这是一场再也回不去,遥不可及美梦。
那时候日子多么美好啊。
他是鲛人一族的小王子,每天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遨游,有宠爱自己的父皇,母后,疼爱自己的哥哥姐姐,日子无忧无虑。
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巡视这片海域,偶尔浮出海面,坐在礁石上看着瓦蓝的天空,羡慕飞鸟能飞翔,去往海的彼岸。
现在,他到了海的彼岸,他只觉痛苦。
这一切要从三年前说起,对于他来说,那是噩梦的开始。
鲛人一族生活在南海深处,很少与外界打交道,他虽然知道还有其他种族,却从未见过。
这一天,一艘船穿过迷雾,驶入他们的海域。
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打搅了他的好梦,他寻着血腥味注意到这艘船,小心翼翼的靠近,纠结再三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了船,打算一探究竟。
船舱里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已经没了呼吸,唯一还有一点生气的也是奄奄一息,但是在不得到救治也要死了。
父皇母后嘱咐过,任何进入他们生活的海域,见过他们鲛人的人族都要处死,只是看着血污都难掩俊俏的脸,未晞有些不忍。
他本可以走,可那人伸出了手,虚弱的声音诉说着对生的渴望,未晞犹豫了。
未晞惊奇发现这人身上有鲛族的气息,体内有一颗强大的鲛珠在运转,只不过这人终究不是鲛人,鲛珠的力量只能保他暂时不死,但这一发现还是让未晞心中惊骇不已。
原本他就有些不忍这人死去,现在又发现他体内的鲛珠,未晞觉得这也算是一种缘分,终究给他渡了一些力量,至于他能不能活就看他造化。
随即,带着小船向着迷雾外进发,想将这人送出去,就当他从未出现过。
可就在这时,同样闻到血腥味的鲛人向着这边赶来,不知当时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未晞将还未断气的虚邪带下船,躲在了礁石后。
赶来的鲛人查看了整艘小船,确定上面的人都死了,稍稍放心了一些,带着船就回去向鲛人王禀报这件事。
躲在礁石后的未晞松了口气,可看着自己拽着的这人,犯了难,小船没了,这还怎么送这个人族离开,将人带回寝宫那是万万不行的。
纠结再三,未晞带着人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那是离鲛人王宫很远的一处落脚点,小岛虽然小,但胜在偏僻,把人放在这儿藏两天不成问题。
船的事情还是引起族人警惕,虽然人都死了,但父皇还是下令所有人谨慎小心,这段时间哪怕夜晚也不得在穿过迷雾,抱有侥幸心理去到外面。
那两天,他过的很是煎熬,一边不希望那人死在岛上,一边又害怕族人发现他的存在,他不得不死在小岛上。
其实他一直有些不认同父皇的闭塞,可是他又不敢说,并且没人敢说。
相传在几百年前,鲛人和人族是有往来的,甚至还一度发展到俩族相互通婚,一起生活。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鲛人就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渐渐的,鲛人就被世人遗忘。
当然,这就是鲛人要的结果。
他不是没有问过母后具体原因,只是往往这个时候,母后就欲言又止,看着他的神情有淡淡的哀伤,最后以都过去了敷衍了事。
慢慢的,他也就抛之脑后了,毕竟他的生活自在美满,一直追寻往事也没有意义。
这一天,他向往常一样登上小岛,他小心翼翼趴在岩石后面往里张望,未晞发现那人醒了,心中大石落定。
正当他要离开之际,一枚飞石直冲他而来,未晞没躲开。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被抱在怀中,他吓了一跳。
未晞惊慌失措,推拒着这人,这人却是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他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
未晞那时只觉得这人有病,一直对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找了他许多年,终于找到他了云云。
未晞确定这人就是脑子坏掉了,同时表示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人却固执的表示他就是他要找的人,死死抱着他,不让他离开,对着他眼泪婆娑的讲述了一个感人的故事。
未晞心中动容,但再多的也没有了,因为他真的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这个脑子不好的人类真的认错人了。
只是这个人类牵制住了他,不让他走。
只不过这人终究有伤在身,体内的鲛珠也由于他不是鲛人,对于他恢复伤势收效甚微,所以到了晚上这人撑不住睡去的时候,未晞趁此机会离开了。
过了半月有余,等未晞怀着忐忑的心再次踏上小岛,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怀疑这人是不是死在了小岛上,四处查看没有发现尸骨,他留给这人的食物也没了,未晞安心了一些。
这个小插曲对于未晞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又做回鲛人族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每天徜徉在碧蓝的海水里打发时间。
直到一年后,他的选妃大典。
这时,哥哥姐姐们早就有了家室,只有他还未成亲,原因就是他还不到娶亲的年纪。
在他们鲛人一族,一百年才算是成年,才能找妻子。
今天是他的成年礼,母后就忙着张罗娶妻的事宜,实在过于着急,但是早晚有这么一遭,更何况哥哥姐姐们成家了日子也是和和美美的,上个月二姐还生了小宝宝,玉雪可爱,他也就依着母后安排了。
以后他就不仅可以带着侄子侄女四处溜达,去巡视这片海域,还会有心爱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会踏遍蔚蓝的大海,认识大海里的其他邻居,无忧无虑的生活,度过幸福的岁岁年年。
他是鲛人一族的小王子,他的成人礼自然隆重又盛大,正当众人推杯换盏,场面欢闹不已时,一个鲛人慌慌张张跑上大殿,直呼不好了。
一艘艘战舰毁了他的成人礼,也毁了他的美好人生。
鲛人虽有奇异的力量,可力量随着一代又一代渐渐稀薄,并且人族强悍勇猛,又武器精良,并不好对付。
慢慢的,鲛人落了下风,更何况他们还带来了鲛族最怕的火。
未晞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鲜红的血液染红的海水,礁石海滩燃起熊熊烈火,箭羽一拨又一拨。
鲛人发出最后的哀鸣,孩子的啼哭呜呜传来,一个个幸福的家庭被摧毁,鲛人一族的尸体横七竖八,最后鲛珠离体,重新没入海底,什么都没了。
他同哥哥姐姐站在父皇身侧,看见人族船上那个熟悉的人,先是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看错了,随即又气又怒,如果早知今日,当时他一定不会管这个人的死活。
他没注意到的是父皇和哥哥姐姐眼中的惊慌失措。
“此来,我只向鲛人王讨要一个人,你要是同意,我立刻收兵,打道回府,如若不然,我只得将你们打服,在将他带走。”
正当两方对峙之时,虚邪站在船头,嚣张的向鲛人王提出条件。
“我早该想到的,但是不可能,那样的悲痛有一次就够了。”
父皇的话让未晞一头雾水,仿佛加密了。
更让他不解的是父皇和这人似乎认识。
“意思是谈崩了?”
虚邪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但眼看他又要再次发号施令,未晞看看周边惨烈死去的鲛族族人,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聊一聊,怎么说他也救过这人的命。
“你恩将仇报。”
这话一出,不知是不是未晞的错觉,那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而父皇母后,以及哥哥姐姐们却用怪异又担忧的眼神看向他。
“未未,你想起来了?”
未晞觉得,母后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心中一丝古怪闪过。
正当未晞要问自己应该想起什么时,那人的话再次传来,截住了未晞的话头。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你的族人好不好?”
“不,我早与你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当时救了你,你却带人来攻打我的族人,我真后悔。”
“是吗?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虚邪心中钝痛,可面上依旧挂着和煦从容的笑容。
“未未?”
母后的语气惊疑不定,似乎他说的话给她很大的震撼。
“母后,其实一年前来的那艘小船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我救了他。”
未晞很是自责,他真的很后悔,可现在为时已晚,他的后悔自责换不来鲛族人的安康太平。
“都是命啊!”
母后的话似是感慨,无力又绝望,未晞不明白。
“你若是不跟我走,就只能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个死去!”
说完,未晞只见那人飞身上前,掐住大嫂的脖子,将其提溜起来。
这在未晞心中引起轩然大波,这人居然会飞,虽然距离不远,但他一个人族,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嫂怀孕了,小腹隆起,再过几月就要临盆,马上就会是一个鲛人宝宝的母亲,这人真的是太恶毒了。
“不要!”
大哥目眦欲裂,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虚邪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现在大嫂的命在虚邪手中,他的神情更加有恃无恐,也越发阴沉,逼视着鲛人王,想要他妥协。
大嫂挣扎的幅度慢慢减弱,眼看就要断了生机,未晞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喊一声:“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不行!”
这时,父皇母后以及哥哥姐姐几人都异口同声,虚邪不是好人,他们担心很正常,未晞这样想。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嫂在面前断气,更何况继续打下去,只会死更多的鲛人,到那时,这人依旧能带走他,这些只会是不必要的牺牲,看现在的局面就能预见结果,何必在苦苦挣扎来表达不愿。
“好!”那人却笑了,笑得开怀爽朗,也松开了大嫂的脖子,只是大嫂依旧被他提溜在半空中。
“我答应你了,你放了我大嫂,也放过我的族人。”未晞绷紧一张脸,神情冷毅。
“只要你来到我身边,跟着我上了船,等船驶出迷雾,我自然就会放人。”虚邪唇角微勾,神情莫测。
“我如何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虚邪摊了摊手,得意洋洋。
未晞抿了抿唇,最后转身深深看了一眼父皇母后以及哥哥姐姐,然后毅然决然登上了大船。
虚邪信守承诺,出了迷雾就将大嫂放了回去。
大船晃晃悠悠,未晞到达了海的彼岸,他向往却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一路上,虚邪的态度很奇怪,他明明是个阶下囚,虚邪对他却礼待有加,除了不允许他单独待着,几乎予取予求,未晞有些捉摸不透。
未晞最终被带到一座恢宏的府上,一开始,虚邪对他很好很好,陪着他,哄他开心,对他好,带他去看许多新奇玩意,去各种好看好玩的地方,可渐渐的,他觉得虚邪又犯病了。
虚邪似乎渴望着他想起什么,眼神炽热疯狂,发疯般的打扮他,吃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强迫他笑,强迫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未晞不想配合,也就顺着自己心意。得到的就是虚邪的疯狂,他推翻饭桌,砸了一切,最让未晞大惊失色的是虚邪将他的衣服扯破,强迫他,和他欢好。
未晞吓坏了!虚邪一开始的温柔体贴到现在的神经质,未晞对他升起的那一丁点好感完全耗尽了。
虚邪强行与他欢好这一点,将俩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未晞不再和虚邪说话,虚邪却越发变本加厉。
未晞害怕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逃的最远的一次,随着水流看见了他蔚蓝的家,只要他跃入海中,海阔凭鱼跃,虚邪很难在抓到他,可最后一刻,他被团团围住。
虚邪语气温柔,朝着他招手。
未晞被带了回去,一次次的逃跑也彻底惹怒了他,他被关进了地牢。
未晞从未放弃逃跑,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会牢牢抓住。
匕首扎进过虚邪的心口,碎瓷划伤过他的脖颈,未晞无数次咬伤过他,可得到的只是虚邪的不痛不痒。
“未未,来,吃饭。”
未晞从回忆中抽离,看到的就是坐在一旁的虚邪,正温柔的注视着他。
未晞不想理他,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虚邪。
只听得虚邪轻笑一声,语气宠溺:“未未又在闹脾气,可你不能不吃饭啊,乖,起来把饭吃了。”
虚邪不给未晞拒绝的机会,将人抱起,锁链松开。
虚邪将夹起的菜吹了吹,举到未晞嘴边,等着他张口。
未晞知挣扎无用,安安静静窝在虚邪怀中,闭着眼睛逃避。
“未未是在等我嘴对嘴喂你嘛?乐意之至。”
话落,虚邪将菜放回去,端起一旁未晞每日必喝的药,苦涩的汤药味伴随着血腥味在俩人唇齿间传开。
“未未,你如果不乖乖吃饭喝药,你的族人生活在南海深处就不会只是一个传言了。”
虚邪之前说过,他并未将南海深处有鲛人的消息传出去,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手下,而那些人都服了药,一旦试图说出未晞的身份就会暴毙而亡。
未晞不知有几分真假。
之前他将这里搅的天翻地覆,虚邪恼了就将这个消息以传说的方式传了出去,一些人开始去探险,去验证这个传言。
当时,虚邪还带着他亲自见证,他看着一茬一茬的人去送死,葬送在大海上。
原本这并不能让他触动,正真让他忧心的是随着这个传言越闹越大,皇室以及宗门隐隐有联手探索之意,要不是虚邪对着那些找上门来询问的人说只是一个传言,他亲自去探过,当不得真。
皇室和那些宗门早就踏足南海,那他的族人将不得安宁,再一次面临危机。
未晞轻轻一笑,笑得悲凉。
“虚邪,这辈子,你除了威胁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会爱你,直到我死。”
未晞觉得太好笑了,他笑着笑着眼泪垂落,化成珍珠掉落在地。
“虚邪,你说你爱我,可你做的桩桩件件都在伤害我,伤害我在乎的人,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未未,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你会得到的尊严和自由。”
“虚邪,我感受不到你的爱,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浓浓的屈辱,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说了千百遍。我想你其实也不是真的爱那个人,也不爱我,你只是愧疚,只是这件事成了执念,承认吧,你根本不懂爱。”
“胡说!我找了你几百年,如果不是爱,我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找你。”
饭菜洒落一地,药碗四分五裂。
“未未,你只是忘记了,我们是相爱的,不过未未放心,马上你就会想起来的,丹药马上就成功了,到时候未未就会想起我,就会爱我了!”
虚邪抱紧了未晞,亲吻着他的发,神色疯狂。
未晞累了,他无话可说!这段时间未晞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其实他早就是个提线木偶了。
虚邪夜夜抱着他睡,不在乎未晞的冷淡,时不时还会和他欢好,没有得到回应就变着法的折磨。
未晞很痛苦,可哪怕咬破嘴唇也不发一言,他觉得死是很好的解脱,他在等,只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虚邪只要离开了地牢,锁链会将其重新捆绑,石门外也有层层看守。
自从瓷片划伤过虚邪,吃饭都是他亲自喂,未晞似乎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被日日囚禁在地牢中,只有潺潺的水流声,未晞早就不知道过了多久。
“未未,来,把药吃了,你马上就能想起我了。”
虚邪将一颗圆润的药丸递到未晞的嘴边,未晞只是偏了偏头。
“乖,未未,你马上就能想起来了,然后你就会爱我!”
眼看未晞不吃,虚邪强势掰开了未晞的嘴,看着他把药丸吞下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未晞将药丸咽下以后,虚邪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将未晞拥在怀中,期盼着他的爱人想起自己,重新来爱他。
虚邪不想再看未晞伤害自己,他想和未晞好好的活下去,他承受了百来年的折磨煎熬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药丸服下不久,未晞整个人都在发热,体温烫的惊人,这一刻虚邪慌了。
虚邪将未晞抱在怀中,一起进入旁边寒冷的池水中,只不过对于未晞来说池水的冰冷只会让他更痛苦。
未晞觉得有一个小锤在敲打着他的脑袋,沉闷,钝痛,痛到意识模糊。
一开始,未晞死死咬住嘴唇,并不想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在身体里发作,未晞再也无法掌控自己。
“啊……好痛……父皇……母后……未未好痛……未未想回家……”
“未未,不会的,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未晞感觉到困住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鲛人对于温度十分敏感,他感觉到颈间滴落一滴温热的液体。
意识到虚邪在哭,未晞觉得有些可笑,只是他现在笑不出来。
未晞因痛苦而极力挣扎,只是虚邪的手臂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将其禁锢。
虚邪像一个害怕失去糖果的小孩,极尽所有力量和手段都要将给过他一丝甜蜜的糖果紧紧拥住,哭得很是悲恸。
未晞最后感受到的就是虚邪在声声呼唤未未,绝望又痛苦,字字泣血,一次次亲吻着他,仿佛在对待绝世珍宝。
未晞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下沉。其实,如果能这样死去,未晞觉得也是一种解脱,他可以离开囚笼,回归大海,重新得到自由。
“未未……”
这是未晞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听到的声音,虚邪如同困兽般的哀鸣。
未晞牵了牵嘴角,他解脱了!
“主子~”
来人欲言又止,眼神忌惮的瞟了一眼床上毫无生气的鲛人。
“说!”虚邪坐在床榻边,酒瓶落了满地,胡子拉碴,根本看不出往日国师的风采。
“陛下那边托人来问,国师什么时候回去上朝。”
“我不想去。”
来人原本是要退出去的,可看着这样的主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主子,节哀顺变!我们要往前看……”
“滚出去!”
虚邪的酒瓶直冲下属砸去,酒瓶碎裂后地牢里又恢复落针可闻,下属不敢再说,退了出去。
“为什么?未未,你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虚邪晃晃悠悠站起来,颤抖着手抚上未晞的脸,一寸寸描摹,仿佛要将这个人的模样刻进脑海深处。
那个药他翻阅古籍,试验无数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害死了他最爱的人!
虚邪将未晞抱起,亏空的身体让他抱起未晞的力气都没有,眼看俩人就要倒地,虚邪眸光颤动,惊慌失措的将未晞死死抱入怀中,生怕磕了碰了,而他却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这里的动静引得外面的人跑了进来,虚邪却不允许任何人碰未晞,连靠近都不允许。
虚邪的下属只能一次次看着自家主上抱起未晞,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多次努力下,俩人终于到了水台上,虽然过程十分狼狈。
虚邪让未晞靠在自己怀中,帮未晞整理散乱的头发,然后虔诚的吻了未晞的额头,他这才将人从怀中移出,让他靠在台子上。
虚邪起身,下了水台,摆了摆手让下属出去。
石门关闭,虚邪一步步走向一旁的两件大红嫁衣,手一寸寸抚过。
最后,虚邪将石门的机关封死,换上嫁衣,又拿起另一套嫁衣,轻柔的替未晞换上,为他梳妆打扮,然后端起交杯酒,一饮而尽。
虚邪抱着未晞,静静的躺在石台上,水流浸湿俩人的婚服,虚邪在等待死亡。
他死了以后就能同爱人团聚。
想到这个,虚邪嘴角微勾,很安详。
此刻,石门外,皇帝带着一帮人杀了进来。
虚邪多日不曾上朝,他今天就是来一探究竟的。
下属极力阻拦,可玄夜的人还是杀到石门前,发现石门打不开的这一刻,虚邪的手下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两方人放下刀剑。
石门最后是被炸开的,等皇帝带着人进入地牢就被眼前炸裂的场景吓得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地牢中有一张温馨的大床,旁边有一个大池塘,池塘中还种着一片荷花,水流是流动的,很清澈。而荷塘最上方有一个贝壳一样的石台,水流就是从那流下。
此刻,石台上静静躺着两个身着嫁衣的男子,他的国师将一个男子拥在怀中,看得出来有多珍视。
让皇帝震惊的是,国师怀中的男子婚服下不是一双腿,而是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
“主上!主上!”
“主上!”
“来个人,告诉朕,这是个什么情况?”
地牢的场面有些混乱,虚邪的下属都有些顾不上回皇帝的问话。
“陛下,来不及细说了,总的来说就是我们主上的爱人是个鲛人,但是他不在了,我们主上殉情了,还是先救人,最后再来追究这些吧!”
一群人忙碌起来,虚邪从台子上被薅了起来。
如果这些人晚点来,交杯酒中的毒足够他平静的死去。
可想而知,现在他的心情不会好。
眼看下属就要去触碰未晞,哪怕黑血还挂在嘴角,虚邪还是一掌将人逼退。
一旁的皇帝则是在消化刚刚接收到的庞大纷杂的信息。
“鲛人?不是几百年前就灭绝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嘛?”
他的国师还为了一个鲛人要死要活的。
“国师,你骗我,当初你明明说传言是假的,南海深处没有鲛人。”
“我没有骗你,南海深处本来就没有鲛人了。”虚邪轻咳一声,抬手将嘴角的血抹去。
“那……这作何解释?”
皇帝指着虚邪身旁的鲛人,目眦欲裂,不想再相信虚邪的话。
“这是我的爱人,这百年间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虚邪温柔抚上未晞的脸庞。
“陛下,你不该来这儿,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不是很喜欢。”虚邪眼神微眯,泛着冷。
“虚邪,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玄夜迎上虚邪的目光,镇定真诚。
“那同你来的这些人呢?”虚邪凛冽的视线一一扫过站着的众人。
“虚邪,我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留下让你有疑虑的人。”
说完,玄夜抽出一旁虚邪下属腰间的剑,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同他一起来的士兵倒地不起,长眠于此。
“好了,你走吧!”说完这话,虚邪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玄夜看着这样的虚邪,十分着急,就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虚邪阻止。
“别,这是我想要的,不用救我。”
“虚邪,你总是这样,从未爱过我,可我爱你啊,你能为他去死,我也能为你做任何事情。”玄夜语气哀痛乞求,却未能分走半分虚邪的目光。
“玄夜,他不在了。”虚邪眼神哀痛,看着安安静静的爱人,语气沉痛。
皇帝思绪万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铁了心要为别的男人殉情,心中五味陈杂。
“如果……如果我能救活他,你是不是就不寻死了。”
“当真?”虚邪激动起身,差点摔下台子,还好有下属急忙上前搀扶。
“嗯!”玄夜看着自己仰望了这么多年的人,喜怒哀乐皆为另一个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很是痛心。
“好,只要你能救活他,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请求,除了和你结亲。”
玄夜听了这话,凄然一笑,他就知道,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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