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纪元已经完成南阁派发的任务回来了。
说是任务,其实也不过是给那些上山有所求的人带个话,他甚至不需要挨个去传,动用一些类似于同时空投影的方式,同步完成即可。
这样看起来,1038时空的规则确实给予了他们很多的便利。哪怕是这样超乎常规的作弊方法也允许他们使用。
这些也是他们在来到这里后的这段时间试探出来的,什么样的限度是可以被允许的,又有哪些是在特殊情况下才允许使用的。
“仙君,话已经传下去了。”
南阁颔首表示知道。纪元却有些忧心:“他们会听吗?”
“他们一定会听。”南阁笃定,话中有话:“因为,这是仙人说的。”
另一边,岹村宗族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无他,讨论的,正是南阁他们所说的事。
“我不同意!八竿子没影的事。再说,‘神虫’是说杀就能杀的吗?!”其中一位族人率先提出质疑。
“那可是仙人说的!仙人说的能有假吗?”一位对南阁的话深信不疑的族人立即反驳。
“仙人?”那人嗤笑一声,目露轻蔑:“又是哪个行游至此打算骗吃骗喝的僧侣道人吧。听他的,我们恐怕都会触怒上天,引来更大的惩罚!”
“你胡说!”
“我胡说?”他不依不饶,转而朝向其他未发表意见的人:“诸位评评理,这些人天天和别人宣扬自己遇见神仙了,可一次没领着我们到过仙人的居所,光带着我们在山林里乱转,还谎称是仙人的力量,简直笑掉大牙!”
“我们今天都见到仙侍了!”
“有谁可以替你们作证?编,继续编!”
“好了!”坐于上首的老人突然开口,声音不在大,重在威严且掷地有声。手中的拐杖重重磕在地上,霎时间,争吵不休的双方顿时安静如鸡。
岹村隶属于坊澈县,虽在地界划分上只是一个村,但由于历史原因,岹村的实际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了大半地界。虽说上有县长,村有里尹,但实际上掌握村内乃至坊澈县大小事务决策权的,就是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古稀老人——现任族长陈显之。
“我这个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还没到口不能言做不了决断的时候!”说这话的时候,族长的目光停在支持灭虫的那一部分人身上。陈喜等人的心一沉,本就愤恨的头低了又低。
似是达到了效果,满含威严的目光终于缓缓移开,转而从左到右将院中的所有人一一扫过,而后才开口:“我族延续至今,除了恪守本分勤于耕织,对神明一直抱有敬畏。我们不求有所获得,只求能被庇佑。”
随着族长的话说出口,支持灭虫一方的人气势愈发低迷。尽管他们内心对仙人的话无比信服,却也不能做出任何违背族长命令的行为。而听族长的意思,似乎偏较于保守,应该是不会支持他们灭虫的想法了。
“但神明的庇佑是有限的。”
此话一出,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诧落到了老人身上。这句话,可算得上是对神明的冒犯。
族长语气缓慢:“我们是神明最忠诚的信徒,却不是神明的子民,受到的庇佑有限而短暂,有些事情神明哪怕有所预知,也不会干预。”拐杖的敲击声声声入耳:“只能靠我们自己。”
族长峰回路转的态度让现场的形势顿时发生了扭转。虽然没有对仙人予以帮助的行为给出态度,但至少肯定了他们积极灭虫的想法。
绝不能仅靠神明的庇佑,这样的言论让现场一时之间陷入了明显的骚乱之中。尽管族长的话说的足够明白,很多人还是陷入了难言的挣扎之中。因为这与他们长久以来关于神明的信仰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全身心的依靠突然变成了摇摇欲坠飘忽不定的庇佑,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发自于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另一方的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打断:“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目送着年迈迟缓的身影离开,对方在走了几步后又回头:“事情还没发生,一切以防患于未然为目的,不必认定而惊慌。”
这下算是盖棺定论了。哪怕族长话中留有余地,更多的却似乎是为了安抚民心。
事情既已解决,接下来自然是行动。而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隐喻,族长任命的总管事确是偏向于灭虫一方的一人。这也让仙人所说的那些未曾听说之法得以实行。
陈显之半躺在安置于老宅院子里的躺椅上,安适而平静。到了他这个年纪,除了族内重大事件的决定,已经很少再去过问那些费神劳力的事。
前不久他刚刚做出了灭虫的决定,族内不少人暗地里说他老了,糊涂了,当不起族内重大事务的决策了。
一群狂妄宵小之徒!他们又岂会明白其中缘由?!
陈显之不由发出一声长叹,感叹时过境迁,自己确实是老了。若搁在壮年时,又岂会瞻前顾后,为保族内势力平衡而言语暧昧?
做出灭虫的决定,并非空穴来风。今年大旱,雨水已几月未至,地表开裂,再加上气候逐渐炎热,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无疑为蝗虫造就了温床。
或许搁在往年,他未必会察觉到这些隐含的危险。但就在不久前,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真实的梦。他十分肯定,那是神明降下的旨意,为了祂的信徒而撒下的仁慈。
醒来后的他也曾有一瞬间的恍惚与怀疑,直到看清楚左手中紧攥着的东西。
那是一朵棣棠花。
楮萱并茂,棠棣同馨。事关家族兴衰,他万事皆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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