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33
没等到傅燃的消息，想来是不是她说话重了些。
一个小时后，云织匆匆赶到了柳鹿附中，才上午十点半左右，学生们都在课间休息，校园里嬉闹声不断。
渐入秋，凉气措不及防地钻入云织露出的脖颈，冷嗖嗖，她伸手把绾头发的皮筋松下来。
乌黑柔顺的秀发如瀑般倾泄下来，散落在背脊肩膀上，发尾卷翘。
来往的男女同学都被她的清纯美貌吸引，不禁多看两眼。
不一会儿，云织站在了高三年级组办公室外，刚想抬手敲门，可她瞧见杨明光正在和“高马尾”女生讲话，礼貌性地没打扰，只好安静地站在门口等。
云织靠在门口墙边，微微仰头眺望远处，柔和的阳光漫过树梢，学生欢声笑语打闹声夹杂在风里。
此时，办公室内。
杨明光把签好字的请假条递给江月：“你回去班里给传达一下，张老师请了半天假，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改成数学课。”
一听改课，江月接过，哭丧着脸，话里不乐意了：“老杨，说真心的，改自习课不行么？”
“不行，”杨明光一口回绝，开始循循善诱，“你们都已经是高三了，学习为主，各科老师都在抓紧时间完成新课教学，你们也要好好配合，留给你们学习的时间不多，高考是唯一一次让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江月一听这些“长篇大论”就头疼，立刻出声打断：“好了！老杨，您别用嘴写作文了，我明白了。”
杨明光无奈叹了口气：“明白，就去传达吧。”
“好的。”
高三。
真是个好听的“称呼”，她曾被陈素薇寄予了厚望。
云织以为自己考上了大学，陈素薇就会开心夸奖她，可是没有。
收到沅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陈素薇很平静地对她说：织织，你的实力不只是考个二本。
高三那段难熬的时间里，除了噩梦缠身，药物续命，她没日没夜的学习，她尽力了。
直到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云织放空的大脑才逐渐有了意识，泛红的眼眶一滴热泪滑落，她仓皇抬起手擦了擦。
江月从办公室走出来，就瞧见上次家长会碰见的漂亮姐姐，她特别记忆犹新。
她热心问：“来找老杨吗？”
云织先是愣了下，而后浅笑点头：“嗯。”
下一秒，云织还没敲门，就听到江月探头朝办公室里大喊道：“老杨！云阳的姐姐来找你了！”
杨明光正在喝茶，差点儿没被呛住，刚下茶盅，循声抬头，看向门口，不禁皱眉。
云阳的姐姐来做什么？
与此同时，云织面露尴尬，抬手朝里面的杨明光打了个招呼，自己完全被这高马尾女生的社交能力给震慑住了。
杨明光笑容可掬，侃侃回应：“云织，你进来吧。”
“好的。”云织点头，走进去。
忽然，江月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嗖”的一下又窜回到办公室里。
云织顿了顿脚步，不动声色地把吹散落在脸庞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女生。
怎么，咋咋唬唬的。
江月想到一件事：“对了！老杨！忘跟您说了，傅燃又逃课了！”
闻声，杨明光脸上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严肃问：“又逃课？！这次又是谁惹着他了？”
江月托起下巴，作思考状，特别真诚地眨眼睛看他：“您啊。”
“......”杨明光脸上表情僵滞住了，气结。
然后江月笑嘻嘻地继续补刀：“他有句话让我转告您。”
杨明光无奈：“什么话？”
江月眼轱辘一转，抿唇，想了想：“他说，当脏水泼过来的时候，清，清什么来着，哎呀，忘了，您让我想想哈。”
“清者自清就是一句笑话。”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且铿锵的回应。
杨明光和江月纷纷看过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云织就已经缓步安静地走了过来，她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江月的声音洪亮。
没想到傅燃不学无术，竟然还运用鲁迅的名言。
杨明光想。
江月频频点头，像是找回了记忆似的，很肯定看向杨明光：“对，傅燃就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纳闷了，他怎么突然从混世大魔王变成了文艺小青年了。”
“......”
杨明光心情复杂了，他扶额，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江月，你去上课吧。”
“好的，拜拜老杨。”
江月前脚刚离开，杨明光就让云织坐下，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到手边。
他不太明白云织此刻来学校的意图，这次月考云阳进步很大，而且最近云阳也没犯什么错误。
杨明光推了推眼镜框，疑惑问：“你这次是来问云阳的事？”
云织摇头，坦诚目光，平静地回答：“不是的，这次来，是因为您电话里说傅燃考试作弊的事。”
杨明光有些讶异，立刻拿过拨通家长信息记录表上的联系方式，仔细一看。
他才注意到傅燃和云阳信息那拦的“紧急联系人”上填的号码是完全一样。
他是见过云织的，所以不会往傅燃身上关联。
是他失误了。
杨明光再次小心求证：“你只有云阳一个弟弟吧？”
云织不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了不让他拆穿，故作镇定。
“是的。”
就在她瞧见杨明光嘴巴微动时，云织再次说道。
“杨老师，不瞒您说，我外婆和傅燃的奶奶是干姐妹，自然，我也就是他的干姐姐，您说，是这道理吧？”
云织安静地陈述，面带微笑，熟稔地把话语权抛给了杨明光。
“这......”
杨明光欲言又止，竟也没成想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现在也不好去深究。
“作为干姐姐，我来了解傅燃考试是否作弊，合理的吧。”
云织字字珠玑，字字在理，每句话都在让杨明光信任她，是真的来处理傅燃考试作弊的事。
杨明光哑口无言，长叹息后，只能说：“合理的。”
云织微微一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撒起谎来，游刃有余。
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了，一针见血：“杨老师，电话里，您说傅燃考试作弊，是有证据么？”
“这是从傅燃抽屉里找到的小抄纸条，人证物证俱在。”
杨明光把揉皱的纸条放到云织面前。
云织拿起来，看了会儿，这字体很工整秀气，倒像个女孩子写的字。
她看向杨明光：“您说的人证，是班里有学生亲眼看见是吗？”
杨明光：“对，是李郑鑫同学在体育课的时候，发现傅燃桌里的小抄纸条。”
云织默了默，不动声色地把纸条移到他面前。
她唇角微勾：“杨老师，一张纸条，就证明你的学生考试作弊，是不是有点儿草率了？”
杨明光思考了几秒，郑重道：“上次开家长会，想必你也知道傅燃的学习成绩，门门功课基本白卷，你如何让我相信他数学考满分不是因为作弊。”
这个，云织的确没办法证明为什么傅燃数学会考满分。
但是，她相信，既然傅燃能说出“清者自清”的话，那么他不会作弊。
因为，傅燃不会对她撒谎。
没监控，没证人。
云织想了会儿，心里大概有了谱，以及说辞：“杨老师，我想请问您，全校有几个人在这次考试中，数学能考满分？”
......
“牛逼啊！全校就阿燃一个人数学考了满分！真给我们这长脸啊！”
钱一航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前，盯着成绩排名倒数那栏，目光落在数学150分上，不禁感叹。
“是吧，涛儿。”说着，伸出胳膊一把揽住走过来的江涛肩膀，脸上笑呵呵。
江涛倒也没高兴起来，故作深沉托腮：“不是，钱一航，你想啊，阿燃成绩这么好，之前为什么要伪装呢？”
钱一航犯了难，思考后，一针见血：“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装逼。”
江涛两眼放光，跟个“老父亲”似的拍了拍钱一航肩膀两下：“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
钱一航翻了个白眼，故意阴阳怪气：“说你个全班第十，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整无语了，真的。
“你俩还不知道，傅燃是作弊考的满分。”李郑鑫上完厕所从教室后门进来，就瞧见钱一航和江涛两人谈论。
话音刚落，两人很默契地将迸发火光的双眼投向李郑鑫。
忽然，钱一航大步上前揪住李郑鑫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敢再瞎说一个试试！”
李郑鑫被吓了一跳，说话有些飘。
“我在他抽屉里找到了数学答案的小抄。”
江涛走过来，一语道破：“肯定是有人陷害阿燃。”
钱一航松开手，想到今天一大早好不容易来上课的傅燃，被叫去办公室后回来，不到半节课的时间，人又逃课了。
李郑鑫往后退了退，瘪瘪嘴，扬扬手，“傅燃成绩差，全班都知道，他数学不可能考满分，肯定作弊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作势，钱一航撸起袖子，抡起拳头就想冲上前去揍李郑鑫，结果被江涛拦下来了。
江涛说：“航子，先别激动！这是学校！”
钱一航冒火了：“老子就是看不惯“狗眼看人低”的杂种，这种人，欠收拾！”
“镇定！保持镇定！”江涛劝诫。
此时，江月走进教室，对第一列倒数第三排安静坐着写作业的喊了句。
“云阳，你姐姐来学校找杨老师了。”
云阳停笔，抬头：“我姐？”
江月点头，“嗯，现在人就在年级组办公室。”
他姐来学校做什么？
还没等云阳去找云织，上课铃声就响起了，钱一航被江涛生拉硬拽回到位置坐下。
而江月就坐在云阳前排。
课任老师走进来了，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课，云阳心不在焉，良久，他用笔头戳了戳江月的背。
江月往后一靠，微微侧头，低声说：“怎么了？”
云阳：“你知道我姐来学校做什么吗？”
江月“嘿嘿”笑了两声，刚想说自己还真知道点儿什么，结果一道喝声劈头盖脸下来。
“云阳江月！你俩会讲，就上台来给全班讲！”任课老师黑脸。
被抓包的两人僵硬住了，愣了愣。
最后两人被罚站。
十月中旬，阳光不那么晒了。
江月站久了，拿下头顶上顶了好一会儿的书，直接和云阳一样靠墙坐在地上，侧头问。
“诶，云阳，你姐真是傅燃的干姐姐吗？”
云阳先是一愣，甩了句：“不是，他们没关系。”
江月双手托着脑袋，自顾自道：“那你姐为了傅燃作弊的事，来学校找老杨。”
原来他姐是为了傅燃来的学校，肯定又是傅燃这家伙搞的鬼。
“我姐看他可怜没人管。”
云阳嗤笑一声。
江月唉声叹气：“我也希望我姐能回来管我。”
云阳看了眼江月，她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喂，江月。”他喊道。
江月抬起头：“怎么了？”
“你相信傅燃作弊么？”
江月摇头：“他不会，肯定是学校里那些看不惯他作风的人，栽赃陷害。”
“是李郑鑫？”云阳也听见了教室后面的对话。
“不像是。”
江月拧眉：“李郑鑫是从傅燃桌子里的一盒巧克力里面找到的小抄纸条。”
“巧克力？”
“嗯，上个月开完家长会，就有女生进教室来往傅燃桌子里塞了盒巧克力，我看多半是李郑鑫想吃，无意中发现的。”
说完，两个人很默契地对视一眼，安静了好几秒。
“巧克力！”
“有问题！”
两人同时起身，朝年级组办公室方向跑去。
下一章，放傅小狗啦！[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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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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