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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个时代

1991年夏,英国最北端,霍格沃茨。

铅灰色的阴云布满天空,给夏日蒙上了一层阴影,雨水淅淅沥沥、缠绵而专注地倾泄在这片土地上。

开学在即,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正照例进行着准备工作。

阿不思·邓布利多,全名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比他名字更加冗长的是他的成就: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巫师、多次获得魔法部长提名、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获得者。

他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自接替阿芒多·迪佩特成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至今,邓布利多已经在霍格沃茨工作许多年了。

显然,他独具天赋,天性中包含的仁慈、温和,对每个人的衷心关怀,以及直达人心的洞察力,都令他成为了全体师生,包括斯莱特林在内,都尊敬爱戴的校长,这在历史上可十分罕见。

此刻,凤凰福克斯正在栖架上半阖着眼,因为天气原因而昏昏欲睡,他则独自坐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里,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那阴沉的雨帘覆盖着从天到地的一切,压抑而昏暗,他却无可抑制地回忆起记忆深处的另一个夏季,那曾经的阳光般的金色、炽烈的,美妙的,伴随着欢乐与心悸。

但是,残酷的命运狞笑着揭开温婉的假面,笑语最终被痛哭取代,分道扬镳胜过志同道合,亲人的鲜血洒落,凝结成再不敢触碰的伤痕。

多年来,这些美好和惨痛都深埋心底,如裹挟着蜜糖的毒药。他背负起永恒的枷锁,时刻提醒自己:务必当心,远离权利。

从恍惚中回过神,邓布利多自嘲地笑笑,继续手上的工作。

也许上了年纪就比较喜欢回忆曾经,他又想起许多年前的另一个夏天。

那同样是准备新生开学的日子,当时还是变形术教授的邓布利多曾去孤儿院接汤姆·里德尔到霍格沃茨学校上学。

那时正值麻瓜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被卷入了战争,作为欧洲历史上破坏性最强的战争之一,人类的盲目与疯狂在战争中暴露无遗,欧洲大地上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伤残的士兵,失去丈夫的妇女,没了孩子的老人……悲鸣声日夜不止,流出的鲜血浸红了土地;还有更多的孩子或因恶劣的生存环境而被父母抛弃,或是由于战争而父母俱亡。无人照料的孩子人数暴增,被大量遣送进各地的孤儿院。

孤儿院从来都不是什么充满温情的地方,在恶劣环境中的孤儿院特为尤甚。稀缺的物资,落后的条件,再加上冷酷无情的管理人,无一不是对孤儿院中孩子的雪上加霜。疾病,饥饿,寒冷,孤儿院并不比外面强上多少,而院中的大部分孩子甚至活不到成年。

汤姆·里德尔,这个在麻瓜孤儿院中长大的巫师,他从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且成为了这些孩童间残酷竞争的佼佼者。

“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很古怪,几乎从来不哭。后来,他长大了一些,就变得更加……怪异,他让别的孩子感到害怕。”

孤儿院管理人这样描述着,语气中带着普通人看待巫师的厌恶,但是却并不夸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恰如其分。

孤儿院里是一座四四方方、阴森古板的楼房,四周围着高高的栏杆,那些孤儿都穿着清一色的灰色束腰袍子,在这个地方长大,气氛是很阴沉压抑的。

第一次见到汤姆·里德尔是在一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屋内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铁床。男孩就坐在灰色的毛毯上,两条长长的腿伸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他的个子算是高的,黑黑的头发、脸色苍白,语气凶狠响亮,气势吓人。

邓布利多收敛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你是一个巫师。”

初见魔法界冰山一角的里德尔显得很亢奋,兴奋的红晕从他的脖子向凹陷的双颊迅速蔓延。抬起头,他的面孔一下子变了,透出一种狂热的欣喜。

然而不知怎的,这并没有使他显得更好看些,反而使他精致的五官突然变得粗糙了,那神情简直像野兽一样。

“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我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听我的吩咐。谁惹我生气,我就能让谁倒霉。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

邓布利多并不喜欢这样的论调,男孩太阴郁太冷酷,甚至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狂热专注的目光总让他似曾相识,野心勃勃令他不得不回忆起记忆中的另一个人。

不像一般的年轻巫师那样毫无章法地胡乱做些实验,男孩已经在用魔法对付别人,用魔法去恐吓、惩罚和控制别人。那只被吊死的兔子,还有被他骗进山洞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故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

邓布利多见识过这种对他人生命不屑一顾的漠然态度,这是他曾因软弱和盲从而拒绝去面对的,但当它再次在另一个人的面孔上浮现时,邓布利多立刻就认了出来。

他熟悉这份危险,却选择了忽视。而这次,邓布利多的直觉也没有出错,在男孩以优等生的姿态几乎俘获霍格沃茨所有教授青睐的时候,邓布利多也始终对他抱有一份警惕。

男孩蔑视任何把他跟别人拴在一起的东西,蔑视任何使他显得平凡无奇的东西。即使在那个时候,他就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孤傲独立,声名远扬。而短短几年之后,他就抛弃自己的名字,打造出“伏地魔”这样一个面具,成为了一个魔头。

十年前的那段时间,曾经是英国巫师们经历过最黑暗的日子,那时候,有“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之称的伏地魔招收了许多门徒,他们自称“食死徒”,这个组织掀起了暴力与恐惧的巨浪,用压迫强硬接管了英国巫师界。

那个时候,巫师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也不敢跟陌生的男女巫师交朋友……还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当然,总有些勇敢的人们会站出来反对这个魔头,他就把他们都杀掉了。

詹姆·波特与莉莉·波特夫妇,他们是非常优秀的巫师,也和邓布利多很接近。十年前的万圣节前夕,伏地魔来到波特夫妇住的村庄,把他们杀了,可是叫人弄不明白的是,他也要去杀他们的孩子,哈利·波特,可他没有杀成,而只在他的额头留下一条闪电型的伤疤。

那不是一般的刀疤。那是一道很厉害的魔咒,它杀了哈利·波特的父母,毁了他的家,可是碰到他身上却没有起作用。

于是哈利·波特也就因为这出名了,只要伏地魔决定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躲过劫难,只有哈利·波特一人大难不死。他杀掉了当时一些优秀的男女巫师,比如麦金农夫妇、彭斯夫妇、普成特夫妇。哈利·波特是惟一大难不死,活下来的人。

如今就要到开学的日子,而新的学期注定十分特殊。

透过校长室的窗户,邓不利多望着窗外静静矗立的天文塔楼,深蓝色的长袍有些褶皱;取下眼镜按了按发酸的鼻梁,如海一般剔透的蓝色眼睛中包含了几丝疲惫,却也依然锐利如昔。

“救世主”哈利·波特今年就到十一岁了,他将在英国无数巫师们的期待中首次踏入魔法世界,还有曾经的凤凰社中坚力量韦斯莱一家最小的儿子,罗纳德·韦斯莱,四岁那年因意外消失后,今年也应该能入学了。

他还记得亚瑟当年找他帮忙时失魂落魄的摸样,莫丽的眼泪就没有停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家阿莉安娜出事后的情形。

双胞胎兄弟恶作剧地把小罗恩怀中的玩具熊布偶变成了毛蜘蛛,狠狠受到惊吓的小罗恩当场魔力失控,随着一声巨响,从家人眼前消失了。

当邓布利多穿过壁炉赶到陋居时,一切都还保持着原貌,巨大的能量波动掀翻了桌椅,震破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大点儿的比尔和查理已经会哄着小妹妹金妮回到楼上睡觉,珀西正试图安慰他们的母亲,而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早内疚地缩成两小团。

邓布利多,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仍有几丝感到不解。

通过最强大的血缘召唤咒语,竟然也找不到小罗恩的位置,而韦斯莱家的有着家庭成员姓名的挂钟上,“罗恩·韦斯莱”的指针指向了——一片空白。

邓布利多无功而返,留下了心碎的父母,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韦斯莱一家几乎将寻找幼子的布告张贴到了英国巫师聚集处的每个角落,甚至连麻瓜的街区也贴上了。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韦斯莱家能找到小儿子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毕竟,一个幼年的小巫师无论是在魔法界还是在麻瓜界,要生存下去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所以,当邓布利多通过校长权限,查看到新生名单上出现的“罗恩·韦斯莱”这个名字时,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谢霍格沃茨神奇的魔法,每一个英国出生,年满十一岁具有魔力的孩子都被记录着,即使那个孩子的位置在——意大利。

通知了焦虑的父母,也许欣喜若狂的一家人会愿意先给他们分别已久的儿子和兄弟寄上一封信。

还有伏地魔与哈利波特,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时间的巨轮一如既往地向前,带着所有人未知的命运,走向前途未卜的明天。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蠢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绝望之冬;我们的前途拥有一切,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我们正走向天堂,我们也正直下地狱。

——《双城记》查尔斯·狄更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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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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