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在霍格沃兹城堡的青石路上,莎乐美觉得做学生和做教授也没什么两样,要应付的课程有很多,还是每天都要早起然后穿过吵吵闹闹的人群,失去了辛西娅和曾经那些拥趸者的陪伴,她的生活只会更加无趣。而那些传说中的“教授体面的薪资”甚至不够她多给自己做两套衬裙。
她在课程开始前最后一下钟声敲响后的一秒内走进教室,这是一年级新生们的第一节草药课,通常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这两个学院被分配在一起。
她并不像其他教授那样在正式授课之前介绍自己或这门学科的精妙之处,而是在孩子们好奇地注视下径自坐在讲台后放缓语速读自己的教案,内容生动幽默,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偶尔当堂提问。她边看着那些铅字边在心中腹诽,如果把这些内容当做教学计划递交上去,西弗勒斯一定会一眼看穿里面没一句话是她写的,她喜欢用精巧的修饰词搭配能省则省的内容。
临近下课时她才缓慢起身,走到更靠近他们课桌的位置扫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总之,我希望我们可以和谐度过一整个学年。我不会滥用自己的私人时间安排你们留堂或禁闭,但也不希望你们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提前下课吧孩子们。”
这位年纪比他们没有大很多的美丽温和且总会带很多零食给他们的年轻教授很快使草药学成为了热门课程。但这仅限于他们真正了解她的处事风格之前。
好消息,听学姐学长们说以前最吓人的斯内普教授再也不会亲自给学生授课,因此再也不必在魔药学或黑魔法防御的课程中提心吊胆地避免因出错被痛骂一顿;坏消息,波利尼亚克教授好像更可怕,她从不会因为他们在学业或校园生活中的任何错误或纰漏生气,而是永远笑眯眯地坐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阐明自己的行为动机,然后毫不留情地指出每一个逻辑漏洞,在他们几乎变得战战兢兢的时刻放过他们,摸摸他们的头顶说一句“下不为例” 。
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样的行为不迷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绥度过,回忆起来会更猛烈些吗?
别人不知道。但至少西弗勒斯的心里不太好过,因为他发现莎乐美开始有意识地躲他,她只有在每个月末递交教案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她规规矩矩地叫他教授而不像那个夜晚拉着他的衣袖唤他的名字。就算在教师会议中或走廊恰巧碰面,她也总是礼节性地称他“Monsieur”,就好像那张在亲吻他后又说了无数甜言蜜语的嘴突然换去了另一个人脸上。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
临近万圣节,莎乐美开始忙碌起来,颇有兴致地拉着一个高年级的女生社团筹备舞会。当她告诉那几个女孩儿,自己从来没有在霍格沃斯和人跳过舞的时候,她们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然后一连串儿地念出一些“热门男孩”的名字,说她今年可以从他们中选择一个。
“可你们说的这几个男孩总不会邀请教授跳舞吧,这也太失礼了。”是呀,到底还有谁会做出这种蠢事。
“那总会有年轻的教授邀请你吧。”那几个小女孩立刻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咱们这儿还哪儿有年轻的教授?”
“科科林?”
莎乐美立即插话进去,“油腻男,我不同意。”那几个女孩儿也附和着点头。
“那就没了。不然我们和你跳。”
西弗勒斯恰好又路过那条走廊,又一次用自己漆黑如夜的影子罩住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脑袋。不同的是莎乐美总是很警觉,她立刻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看他。
“波利尼亚克小姐,我需要你今天来我的办公室,关于你的教学计划我还有一些细节想讨论。”
莎乐美立刻摆出一副尊敬的样子,说她晚些时候一定会去,结果立刻就被西弗勒斯攥住了手腕连拖带拽地朝他的私人储藏室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上,他说的那句“现在”也依然击打在几个年轻女孩的脑子里。
“老蝙蝠年龄也不算大吧?”
“得了吧,和他跳舞我宁愿去死。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转圈儿的时候突然问魔药配料是什么?”
“但如果他们要讨论很久的话,教授不是又不能参加舞会了,我们至少想个办法把教授救出来……”
储藏室的木门“砰”的一声关上后,莎乐美立刻甩开了西弗勒斯的手,她显得无辜又诧异,“您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不来找我?”
莎乐美立即故意眨了下眼睛拿话噎他,“没事我总找你干嘛?”
她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斗篷下的衬衣领口隐隐露出一串银色风信子,手腕处还有一对玳瑁袖扣。噢还有头发,自从他不给学生上课也不整天泡在储藏室中熬制魔药、每天保证睡眠充足后头发就没有之前那么油,但今天他竟然在清洗后将它们梳理得连发尾都格外通顺。
他看见她的嘴唇涂抹着波尔多浆果酒一样的口红,像涂抹着一层新鲜的**。你的新鲜和你的**把你变得像动物一样不可捉摸、像阳光一样无法逃避、像怨女一般毫无廉耻、像饥荒一样冷酷无情。在他想俯身吻她的时刻,她的手指抵住了他颤抖的唇。
“我记得您之前还说得很洒脱呢,要我找一个更优越的情人,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记得我也说过,我对你无法抗拒。”但他没有再靠近她,他永远都习惯密不透风的克制,直到他听到她毫不避讳的询问,“那你要和我同居吗?”
“莎乐美,你不能像写论文那样跳过一些你认为不重要的步骤。”西弗勒斯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种在麻瓜世界中常见的一种名叫阿司匹林的药品,“我会先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莎乐美立刻佯装生气,“那你应该早点邀请我的,我今天穿了条鱼尾裙完全不适合跳舞,尤其是维也纳圆舞曲,我很可能会跳的很烂。”
“没关系,你知道我也不擅长。”
这是一个很坏的安慰,教授。但她只在心中说了这句话,因为她已经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上,清晰地触到他指腹上的薄茧 。然后他弯腰将嘴唇靠近她手背的皮肤。一个标准的吻手礼,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
但礼节之后,他立刻牢牢握紧她的手、拉高至自己的唇边细细触碰着,从她杏仁形状的指甲到指节一直淹没手背,直到她被他的行为逗得咯咯直笑才红着耳尖眼神中带着几分气恼地将她放开。她故意问他刚刚在做什么,然而下一秒,她又突然正经起来,义正言辞地告诉西弗勒斯那个女生社团的成员们还在等她,因此她无法让渡出更多时间。她把唇印烙在他的唇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狭窄的储藏室。
一个难对付的小姑娘。
等到西弗勒斯破天荒地在这样的娱乐氛围中走进宴会厅时,舞会已经差不多快要开始。讨人厌的学生们熙熙攘攘地涌动,更讨人厌的几个则簇拥着她们穿深绿色鱼尾裙的年轻教授巧言令色地卖乖,凑到她耳边用悄悄话将她逗得捂着嘴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其余几位教授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喝茶小聚谈笑着什么,除了科科林没有被邀请。
时空、土地和被割裂的血管、众人心中最隐秘的伤痕,一切都是缓缓愈合的景象。
然后音乐响起,恋爱中的、暧昧中的或者坦荡友谊中的男男女女坚定不移地牵手迈进舞池,迈入他们以后永远平安闲适的人生。那几个小女孩依旧寸步不离地跟在莎乐美身边,像当年的辛西娅,她最忠心的骑士。
他看到她的眼神如爱神花冠的辉光一般落在他的身上,诱导他绕过因他的出现而略带紧张或惊讶的人群,站到她的面前。这离经叛道的举动带着不可名状的罪恶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环绕住她的腰,他看见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掌中,显得那样若即若离。尽管如此,他下意识地思考的还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莎乐美有些不满地用指甲抓了一下他的手背,她说,专心点教授,不然你会踩到我。
他从不擅长这种精细的肢体动作,就像他不擅长骑飞天扫帚。莎乐美偶尔会抬眼暗示他下一个拍子应该把步伐落到哪个方位,他学东西一向很快,于是依靠着肢体惯性继续出神——但在旁人看来,那是张亘古不变的阴沉沉的脸,和他在熬制魔药或授课时的神情如出一辙。而年轻的女教授竟然敢于频频翻他白眼。
莎乐美觉得自己也许应该随口说点什么,至少不要这样闷着,于是提起自己那些曾被他称之为“甜到发腻”的裙子和他在描述迷情剂时使用的“令人作呕的甜味”。有些东西自萌发起就会被一直掩藏在潜意识中,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想得起来翻翻捡捡,好在他们都没有那么可怜。
西弗勒斯审视着自己本该槁木死灰的人生,然而灰烬深处却有余温。
"那天发生了什么?"
莎乐美当然知道西弗勒斯指的是什幺,但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在那天突然发现我爱的人一直是你而不是个裁缝吧?这太默片喜剧了不适合当前的气氛。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说了抱歉(停顿)我也很遗憾。
“你可以把今天视作那天,莎乐美。”
“倒也不必。”因为那一刻我很绝望,我以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我不立刻溜走那么我会在发现我爱你的两个小时后与你告别,我会回到开满香根鸢尾的另一个时区,大气和海洋让我们分离。这对我很残忍;但今天我感到快乐,像一个缥缈的梦境把恩惠与沉痛交融在一起洒向人间。
她在第四首舞曲终止后放下了搭在西弗勒斯肩上的手,拉着他朝着教授们聚会的茶桌走去。她微微歪头凑到他的耳边故意用话逗他,“我很荣幸也能教给您一些内容,教授。也许您觉得我态度很差,但这也是您应得的。”
他有一点想笑,但紧紧绷着嘴唇装作无事发生。
麦格教授意味深长地冲着莎乐美笑了笑,称赞西弗勒斯今天的造型真不错。莎乐美立刻坐到她身边像回到学生时代一般厚着脸皮没完没了地撒娇、祝贺她每一天都容光焕发;斯拉格霍恩则见缝插针地向莎乐美询问筹办舞会的那几个学生的名字,打算把她们也邀请进鼻涕虫俱乐部。当然,他也不会忘了询问莎乐美父母和法国魔法届一些要人的近况。她用那种异常亲切的假笑和几句情绪饱满但毫无内容的完美废话应付着那位老教授,体面得像在开一场记者招待会。然后她开始主动追问斯拉格霍恩的个人经历——她将其称之为“如果那些法国人能够听闻您的声誉也一定会像您刚才对我的提问那般对您感到好奇。”
西弗勒斯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暗笑,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棋逢对手。
“霍格莫德今天有南瓜花车巡游,莎乐美不去看看吗?不过天色太晚了也许你可以叫上西弗勒斯陪你同行。”麦格教授看了看坐在这里明显心不在焉的两个人——一个冷着脸一以贯之的非必要不说话,另一个频频走神思索着什么。偶尔他们眼神交汇,走神的人会挑衅般地眯起眼睛,另一个依旧毫无表情——无奈地想了一个还算像回事的借口让他们提早离开。
“好呀,我想我一定会喜欢的。”莎乐美立刻露出甜蜜蜜的笑容,“但不必劳烦Monsieur Snape,毕竟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对吧教授。”然后她分别以贴面礼的形式和她的同事们告辞,当她靠近西弗勒斯时,他说自己去拿外套就迅速转身离开;莎乐美又去向那几个女学生告别后也走出了宴会厅。
斯拉格霍恩快活地开口打趣,“年轻人总是太冲动。”然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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