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到霍格莫德上方,这里本应充满生气和暖意,然而,既没有惊叫,也没有欢呼,沉寂的氛围一直持续下去。
“她去哪里了?”
原本的草地被厉火烧得只剩沙土,伤员和遗体被搬到霍格沃茨的礼堂,一个打扫战场的巫师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梅林知道……”
——
“我提出的方案依然有效,看你们如何选择。”
在食死徒面前留下这句话后,瑟□□自离开,随后她出现在一堵十五世纪石墙前,石墙后面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鹿园……穿过一道铁门,能够看到绿得要流出水彩来的浸水草甸,再从查威尔河上的桥通向学院教职员工的专属花园……不过现在,那里不再有她相见的人。
瑟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沿着小路走,从一个墓碑到另一个墓碑,大学教授占了大多数,但店主和商人也比比皆是,面包师、造船师、布料商、制靴师、拍卖师、建筑商、裁缝和长袍制作师、铁器商、珠宝商、药剂师、枪匠维、印刷工和文具商、教会装备商、书商。
小路左边尽头是一棵紫杉树。她突然想到一种说法,当巫师和紫杉木魔杖被埋葬在一起的时候,魔杖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守护着逝去主人的坟墓,那么橡木呢?
瑟西攥紧袖中的魔杖。这里是受圣女弗雷德里莎庇护的地方,不适合施展魔咒,或者说,需要抽调更多的魔力。战斗及幻影移形到长壁街,将她的魔力几乎耗尽,她不能再跟人缠斗了……
在她转向来路的一瞬,一位高个子的金发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在跟踪我。”
“不,不,不——”
“他确实不是。”小路上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罗兰·霍恩海姆,他还是昨晚消失前的装扮。
“那你呢?”
在金发男人缓缓抬头时,瑟西认出了他,却射出了昏迷咒。
“真是毫不留情呢。”罗兰笑道,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应激的猫,让瑟西更加愤怒,而愤怒又一次引发魔力……
再轻松从容的人也被折磨得跌坐在地,双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来缓解疼痛,只有细碎的苔藓和潮湿的泥土从指缝间渗出。
“不是咒语。”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单词才让疼痛减轻,侧过身去,两手支地,试图站起,“而是推测——瑟西,我比你所想的更了解你。”
“对,你是个间谍。”虽然这样说,但瑟西已经停止施咒。
“不,我只是个复仇者。”
他站起来后的一个踉跄,使瑟西警觉地后退地一步:“为谁复仇?”
“我自己。”他难受地弓着身子,抬头看着瑟西,“我原本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成功地幻影移形。”
瑟西冷漠地道:“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恢复?”
“真是毫不留情呢。”他再次道。
瑟西没有说话。
他说:“等你看望他后。”
——
瑟西指尖抚过石盒底座装饰着的百合花,那是莫德林学院的标志。从墓室出来后,日光晃眼,他们沿着霍利维尔磨坊溪前往艾迪生步道。
六十七年前的一个星期天,刘易斯、托尔金和戴森也曾走在这条步道上。加里向她讲述了这段故事,关于刘易斯、托尔金和戴森在这条步道上如何谈论隐喻和神话:“这些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丽土地,不知为何却永远无法让人满足——这种逃避死亡的激情,加上对生命所有魅力都源于死亡的确信——这些都促使你去追求真实的事物,因为它们让你充满了渴望,但却非常清楚地证明了这种渴望是无法得到满足的”……
除了这段故事,加里念了一首刘易斯的诗,与一个咒语的解除有关。
I heard in Addison’s Walk a bird sing clear:
This year the summer will come true. This year. This year.
我听到艾狄逊步道上有只鸟在清脆地歌唱:
今年夏天将会到来。今年。今年。
Winds will not strip the blossom from the apple trees
This year, nor want of rain destroy the peas.
今年,大风不会吹落苹果树上的花朵,
缺雨也不会毁坏豌豆。
This year time’s nature will no more defeat you,
Nor all the promised moments in their passing cheat you.
今年,时间的本性再也不会打败你,
所有流逝的承诺时刻也不会欺骗你。
This time they will not lead you round and back
To Autumn, one year older, by the well-worn track.
这一次,他们不会带你,
沿着熟悉的小路绕回来,回到一年后长大的秋天。
This year, this year, as all these flowers foretell,
We shall escape the circle and undo the spell.
今年,今年,正如所有这些花儿所预示的那样,
我们将摆脱这个循环,解除这个魔咒。
Often deceived, yet open once again your heart,
Quick, quick, quick, quick!—the gates are drawn apart.
常常受骗,但再次打开你的心,
快快快快!——大门被打开了。
“我们要去哪里?”
沉默的一路,瑟西率先开口。
“你应该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可能次数不多。”
罗兰抬起右手,示意她搭上。
——
是的,她来过这个地方,距离牛津不远的布拉姆福德湖区村庄,不过那是冬天。当时那丛枯败的灌木,现在变得油亮油亮的,他们站在厄克特女士的房屋前,踏上门廊,瑟西注意到壁灯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她想,厄克特女士确实很久没有消息了……
“你曾在这里度过圣诞假期。”
罗兰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跟她上次来时一样,刚进门的房间很小,甚至可以说相当拥挤,只摆着一张木头桌子和两把椅子,上面也积了一层灰尘。罗兰抽出一根通体乌黑的魔杖,轻点过后,房间的尽头重新延展,没有人,也没有猫。
“她在哪里?”
“死了。”罗兰径直走向卧室,正是她当时住过的那间。
罗兰背靠房门,等待瑟西进入。枝形吊灯插座的蜡烛燃烧着,照亮这个宽敞漂亮的房间,蓝色的天鹅绒帷幔依旧,而那张床头雕花的大床躺着一个女人。
“别担心。”罗兰道,“她也死了。”
就像她在日记本里一眼认出了里德尔,她也一眼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正是加里的记忆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衣,褐色长发束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如果要说差别,那就是她看起来不再疲惫,闭上双眼,两手交合放于胸前……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罗兰依然背靠房门,只留瑟西站在床前。
“她临终时怎样?”
“不太安详。”他道,“我不会对你说谎,瑟西,我承认我在她临终时折磨了她——用她自己的记忆,因为我需要知道真相——但我答应满足她的愿望。”
“你从她的记忆里知道了什么?”
罗兰没有直接回答,他从门板上撑起身子,走到瑟西旁边,也看着床上的女人。
“有些真相……”他迟疑了好一会,“不知道或许更好。”
瑟西说:“我可以承受。”
“是的,我知道……”
又过了好一会,瑟西仍然没有等到罗兰的回答。她知道他在努力组织语言,如何不撒谎,又能让真相不那么残忍……瑟西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个女人,从隔着衣物的手臂往下,到真实地感受到肌肤的裸露手背……有股热量正从她的手中传出,使瑟西一顿。随后,她干脆地掀开交合的双手,露出了一颗红色的石头。她也有一颗,从雷古勒斯·布莱克那里得到的,被她随意地放在比弗罗斯特街7号的某个地方。
“它只是用来维持这具身体的状态。”罗兰伸手越过她取走那颗石头,放进自己的口袋,“接下来她会变得僵硬,跟普通尸体一样。”
“被留下并不意味着被选择,瑟西,而恰恰是被放弃。”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很容易消散在空气中,“但是,杰拉尔德·奥平顿对你很好,不是吗?这就很好……”
——
他们沉默地处理掉这具早已死去的尸体,看着火焰吞噬掉一切。
“我答应过她,让被爱的人以同样的方式走向死亡……”罗兰道,“这应该算是满足了吧,都是被烧死。”
“你刚刚说,这就很好。”瑟西则谈起另一件事,“你过得并不好……”
罗兰笑了笑:“厄克特是个疯子,养了九只猫……为了把人留下,对阿尼马格斯使用了混淆咒……但她有句话没有说错,弗莱维娅是个法国婊子。”
“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害怕我,瑟西。”罗兰笑得更深了,“我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而她有太多肮脏的秘密。”
当火焰攀上天鹅绒帷幔,蔓延至整个房屋,他们瞬移至屋外。
不远处传来惊呼,有人发现了火光。
瑟西说:“你离开吧。”
“我是要走,但不能是现在……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罗兰及时抓住她的手臂,让正准备再次幻影移形的瑟西停了下来,“至少要等你能完全掌控这个局面,我才能放心地离开……”
他说:“我可以帮助你,瑟西。”
“为什么?”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有什么东西在瑟西的心头突然炸开,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
火焰中的坍塌声遮盖了“啪啪”的爆响,他们一起离开了。
开始伏笔回收计划……但忘记自己有什么伏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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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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