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都变得不对劲了……刚刚还带着暖意吹拂着我的微风,一下子带起了一股鸡皮疙瘩。
我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远离。挂坠盒也没有阻止,仍旧保持着单手撑墙的姿势,满怀兴致地看着我,眸子里闪着一点危险的光泽。
过了一会,他收回手臂站直身子,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下意识地连连倒退三步。
“你……你要干嘛?”
“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不给些回报……可说不过去吧?”
他的目光贪婪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停在我的脸上,露出一个黑暗的微笑——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了,我不就是这么看金妮和哈利的么?
“喂……你该不是想要……过河拆桥吧?”我充满凝重地问道,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然后下一个瞬间,头也不回地转身就逃。
“别跑啊……”挂坠盒慵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起来很无奈,好像我不过是个和他闹别扭的小情人……想起他刚才的眼神,我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地发凉,满脑子都想着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我拼命想着我们刚才去过的海边,随后发动了幻影移形魔法,魔力的陡然减少让我的视野一阵摇晃。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我踉跄几步,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海滩上。几个小时前这里还美如仙境,现在却又黑又冷……黝黑的海洋波涛滚滚,就像一张深渊的巨口,虎视眈眈地匍匐在我背后,想要把我一口吞噬。
我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这里就是我能到达最远的地方了……
更糟糕的是接下来,我眼睁睁看着那道誓言留下的印记冒出红光,最后一点魔力瞬间被抽干……我晕乎乎地抬起头,发现遥远的对岸站着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了,只能沿着沙滩继续逃跑。过了一会儿我回头,却发现挂坠盒竟然还站在原地,黑漆漆的夜色下,他的身影形同鬼魅,就那样吊在沙滩和海水的分界线上。
“站住。”
轻飘飘的两个字随着海风传过来,我瞪大眼睛,看见手腕上的誓言像着火了一般烧了起来。我咬着牙想忍下去,但那道红色的印记却越来越亮,最后从里面钻出无数条张牙舞爪的丝线,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来,捆住了我的双手、脖子,还有双腿……
我懂了……这才是那个誓言的真面目……所以,我跑不了……
我被五花大绑,直直地跪了下去,静静地等待挂坠盒的到来……难道……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在计划这事了?
当挂坠盒来到我的面前,用苍白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因为他的眼睛还和傍晚时一样好看,里面闪烁着柔和的光彩。
“日记本,你不是说……让我永远不要离开你吗?怎么倒自己先跑了?”他声音沙哑地问我,眼眸半垂着,凑得非常近,近得好像要吻我。
“你要杀了我,是不是?”我质问道,他却笑出了声。
“杀了你?不……怎么可能……”他俯下身,把我压倒在了沙滩上。在他的意念控制下,捆着我的层层丝线瞬间崩溃了,化作点点星火升上了夜空。
“你的身体很不错,比我的要好太多……”他手掌托着我的脸颊,温柔地抚摸,海浪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拍打过来,浸湿了我们的衣袍,“你愿意再信任我一次……把你交给我吗?”
“交给你?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干嘛不再说得清楚点呢?”我带着嘲讽的笑,仰头看着他,“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夺走我的灵魂,这就是你的目的……”
“所以我才说你太天真了…”他抵住了我的额头,声音愈发地怜爱,“你这个样子是没法活下来的……日记本,未来你的敌人远远不止邓布利多一个,我不忍心再看到你受伤害了……”
“所以你就要融合我?你可真善良…”
我再一次挣扎起来,连头发也彻底被海水打湿,咸咸的液体滑进我的嘴角……挂坠盒没有通过任何一种强硬的办法控制我——没有用魔法,也没有用誓言,他紧紧地抱住了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我知道他在骗我。
“……我们会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但我为什么放任他吻了上来?
这个吻是咸的,苦涩的,一定有海水流了进来,还夹杂着死亡的味道。但是我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吮圜吸着他的舌头,我剧烈的心跳在诉说着极度危险,可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出生在一年中最寒冷的冬夜里,躺在母亲冰冷的尸体旁边,连灵魂都彻底结成了冰。从那以后,死亡就从未放过我,它步步紧逼,如影随形……
可如果这就是死亡,未免也太温暖了,比生命还要温暖。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死亡,不是吗?誓言魔法都不这么认为……它没有阻止他……
挂坠盒的胸圜膛紧紧贴着我的,我们唇圜舌相缠,血肉相融,不分彼此,让我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过了许久挂坠盒才放开了我,在我的视线里,他的身影变得模糊,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迅速地放大……
“Ex nihilo unum fieri, coniungere et unitatem perfice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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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我懒散地抬眼看向枕边人。阿布拉克萨斯望着我问,柔顺的金发暧圜昧地披在我的肩头。
“为什么问这个?”我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一开始听了柳克丽霞她们的议论,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阿布拉克萨斯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腰圜上,又缓又慢地抚圜摸下去,“你从来没有高圜潮过,一次也没有。”
“怎么?你去采访过奥莱恩了?”我轻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压在枕头上,然后翻身骑圜跨在他的身上,俯视着他。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和他的问题,对吧?”阿布拉克萨斯冲我笑了笑。马尔福的确长了一张迷人的脸蛋,甚至胜过纯血家族的小姐,但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女性中这种情况不少见,但男性……至少我从没有听说过。”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马尔福。”我威胁地眯起眼睛,语气冰冷了几分,但阿布拉克萨斯毫无惧色,抬手抚上我的胸圜膛。
“怎么不呢?你的最终选择足以改变许多家族的地位,马尔福家族当然也会受影响……”他淡金色的眼睛微微暗了暗,“你应该不是不能,而是不够喜欢……对吧?”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没了兴致,松手放开了他。阿布说得没错,我做这些事情纯粹是打发时间,和他们玩玩罢了。
我翻身下了床,来到镜子前面,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裸圜体,然后拿过床尾的衬衫披到身上。
我生来体会不到情感的爆发,也就难以从他们身上获得所谓的快圜感,这和我天生不会流泪是一个道理。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爱上什么人的,因为没人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
我将领口的纽扣也仔细地扣上,穿戴好巫师袍,最后理了理头发。镜中的少年完全看不出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性圜事,就像刚走出教授办公室一般一丝不苟。
我满意地冲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把领带推上去。阿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我的脖子、喉结……
我转过身,爬上圜床去吻他,他半推半就,最后搂着我的脖子热圜切地回应……他就这么喜欢我吗?搞不懂……
我想非要说的话,我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
奇怪,我怎么会想起那个晚上的事,已经是多久前的记忆了?
我漂浮在一片安宁的虚无里。没有光,但是很温暖,就像沉在一片羽毛般的梦境中,永远不再醒来。
可是那种安宁很快就消失了。
寒冷和可怕的饥饿如黑夜般降临,将我紧紧包裹,不留一丝缝隙。我回到了伍尔氏孤儿院吗?只有那段日子,我才会在最寒冷的天气里被科尔夫人赶到板凳上罚站,一遍又一遍地背诵赞美诗,心中却在诅咒那个我从未见过一面的上帝。
好冷。好饿。
这样下去我会死……我不想死。
我要吃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填补我空虚的灵魂。
我可以伤害并铲除挡在我面前的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能让我活下去……
过了一瞬间或者是一个永恒,我看见前面闪出了一道光。它暗淡得像烛火,和我一样瑟瑟发抖,将熄未熄。在我们的身后,只有无穷的黑暗。
我向着那唯一的光源走去。他摇曳得剧烈起来。
奇怪,它在害怕吗?
我尽力想要加快脚步,那股的饥饿感可怕地折磨着我,但是我做不到。我的步伐缓慢得惊人,但不管怎么样,我的确是在朝它接近着的。
好饿……
越来越近了,它的颤圜抖也越来越剧烈,我突然觉得它不像烛火,倒像一团破碎的灵魂……
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我的大脑又重又沉,好像什么都记得,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唯有那饥饿感是真实的……光团很近了,我向他伸出手,把他小心地捧在手心。
温暖又回来了,就像全身浸泡在热水里,舒适得想要呻圜吟。可那阵饥圜渴的感觉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几乎变成了烧灼。
我知道怎么平息它,只要我吞下手中的这团灵魂……
我充满渴望地,贪婪地望着它,可它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汤姆……”一声祈求的低语,像即将崩断的丝线悬浮在空中。
我打了个冷颤,陡然间,我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很快,那漩涡般的饥渴又重新吞没了我,我不再犹豫,举起手,把它送到嘴边。
“汤姆……不……”
他祈求我的怜悯,但我没有停下。
我好像认识他,伤害他让我灵魂的某处隐隐作痛……他是那么温暖,那么熟悉……我好想和他融为一体。
但是我得吃掉他,否则…死的就会是我。
后面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只看见黑暗在周围一圈圈地漾开,像翻圜搅的浪花,起伏着,旋转着,将我吞没……
我睁开眼睛。黑圜暗变成了大海,我躺在沙滩上,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我的身圜体,像情人的爱圜抚。
天空黑得发绀,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虚无。但和刚才的安宁不同,这片虚无是那么吵闹,好像什么都存在在那里,让我有些难以忍受。
我睁着眼睛躺了很久,直到几只海鸥飞下来啄我的脸,我才想起挥手把它们赶走。
我仰望着自己苍白细长的手指,几道红彤彤的啄伤残留在那里,显得怪异而又熟悉。
……我还活着?
挂坠盒呢?
我猛然想起了一切,一骨碌坐了起来,惊慌地打量四周。但除了不断冲刷着沙滩的海浪以外,什么也没有。
眼角闪过一道寒光。我低下头,原来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就掉在我脚边。它浸泡在海水里,看上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一圈金属外壳还闪着暗淡的光。
我将它拾起来,感到自己的手臂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挂坠盒被重力拉扯着滑圜到项链底部,死气沉沉地吊在下面。
一个晚上以前,蛇形雕刻那双翠绿的眼睛还闪闪发光,那样吸引着我,鼓动着我的灵魂……可现在,它却像死去了一样,不再有一丝生机。
我的余光瞥见了手腕,上面连接我和他的红线已经消失了。
至死不渝的誓言,解开它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双方中的一方死去。
我的脑海里起初回响着一个冰冷机械的定义,却渐渐染上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们不会死,所以这个誓言的效力等同于永久……”
不对。
“这个誓言是双向的,对你只有好处。”
不,它是不平等的…我要求他不得害我性命,但我却可以……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我明白了,灵魂融合后留下的主导意识不是年长的那个,而是“强壮”的那个。
因为我是第一个分裂的魂器,手上没准,不小心稍稍分多了一点,导致我的灵魂量超过了挂坠盒,也超过了其他魂器。
我们从没有融合过魂器,所以他和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虽然不是真的,但我好像有种吃饱的感觉,而且我的魔力也增强了一些。可是……我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
我一阵晕眩,捂住嘴,趴在沙滩里干呕起来,可是因为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过,连胃酸也吐不出来。
我杀人从不会犯恶心,杀掉父亲的时候甚至觉得开心和享受,也只有误杀米勒娃的时候感到了一丝丝不适,那为什么现在……
“我会保护你……除非我死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我不忍心再看到你受伤害了,小汤姆…”
“我们会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我痛苦地低下头,被耳边的幻音纠缠着。我想起他战斗时的无与伦比的自信和骄傲,他残酷的笑意,他的吻……就在十分钟前他还近在咫尺……
我好想要他……想要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可我把他给……
我想起梦中压圜倒一切的饥饿感,又一阵干呕涌了上来,我握着挂坠盒,一拳捶在海水里,胸口隐隐作痛。
那是和我失去巴兹里斯克时很相似的痛,这种疼痛来自内部,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深,好像要从身圜体里面把我撕圜裂开。我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可我究竟在难过什么?
别假惺惺的了……你能有什么同情心?你都已经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同学桃金娘,还有米勒娃·麦格,再加上一个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在你道德败坏的伟绩上添上一笔而已。不是很适合你吗?汤姆.里德尔……
这是件好事,你获得了力量,变得更强了,而且…其实你很庆幸活下来是自己吧?
海风呼啸着刮在我身上,很冷,胸口那阵可怕的疼痛也随着风一同散去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我爬起来,捡起了挂坠盒掉在沙滩上的魔杖,向海平线眺望,海波也渐渐平息下去。现在我的心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
“嘿,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束光从背后照到了我,我回过头去,眯起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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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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