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勇气比博爱成就过更多的伟业;拯救那些至今还在陷于不幸的人的,不是你们的同情,而是你们勇敢!——尼采】
埃丽安在做水晶球占卜。
一个夜晚的时间,魔法界平静的表象被残忍地打破了。
黑魔王率领食死徒展开了一次大规模奇袭,打了魔法部一个措手不及。
魔咒的光芒与火光交织烧红了阴沉的夜空。暴动之后,下了大雨,冰冷的雨试图冲刷掉邪恶的罪证,却怎么也洗不去巨大的黑魔标记投射出的让人绝望的阴影。
这一天,霍格沃茨师生人心惶惶,期末考试被取消了,都听不到一点笑声。
《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写着伤亡写着损失,还写着魔法部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等等。这密密麻麻的版面却让人看不到希望两个字。
埃丽安有一位焦虑得随时像是要病倒一样的母亲,这次却没有等到任何手信,于是她也坐不住了。
假期到来前的晚餐时间,埃丽安还在宿舍的床上,盘腿坐着,调整好呼吸,双手覆在水晶球上。
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几乎完全消失不见。埃丽安寻找着最平和的状态,仿佛自己到达了另一个独立的位面,慢慢在心底念出想要窥见的未来。
手中的水晶球顺应呼喊那样发出耀眼的光芒,埃丽安微微睁开眼,看到球中景象慢慢清晰起来,还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她在此刻的感官被完全剥夺,完完全全置身于占卜所示的世界。
一个月后的特拉弗斯庄园还是平淡如往常的模样。一蹶不振的父亲,思虑过度的母亲,努力证明自己的妹妹,还有被画框和书籍包围的她。
埃丽安松了一口气。
画面中的午餐时间看起来还是和谐的模样,一家人交谈着,有心事,但没有冲突。
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一点点的贪念忽然涌出,让她想看更多。
于是埃丽安再次闭上眼,让自己陷入能够完全静下心来的黑暗之中。
水晶球再次感召,答案显像。
下一学期的霍格沃茨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停止开办教学,邓布利多这一举措赢得了魔法界的喝彩。但也免不了有很多人选择退学,和家人离开英国。
她看到西里斯和她依旧坐在古老的废弃观星台上,言语和神色间都没有一点嫌隙和隐瞒。
埃丽安再次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水晶球,指头细细摩挲,念念不舍般再次闭上眼。
家人……爱人……朋友……
年轻的女巫顺着时间的线往前走,一步、一步又一步。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精神紧绷到极点,内心深处迸发炽热———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向命运问出了那句“这场战争到底会以谁的胜利画上句点?”
“嘶……”
水晶球的光一瞬之间消失了,埃丽安重新感受到帷幔的花纹、窗外的风声和被褥的柔软,还有———
脸上奇怪的温热液体。
她伸手一摸鼻子下面。
是血。
又一摸两只耳朵。
是血。
最后一擦眼眶和脸颊。
也是血。
埃丽安急忙拉开帷幕,来到镜子前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眼泪,不是汗水,是血。
埃丽安僵在原地,在这个季节居然感到一阵寒意。她看着镜中脸色煞白的自己,比起恐惧,更多的是不解。
血只流了一点点,很快就能清理干净,甚至不需要用到魔咒。
刚刚起身太着急,导致头有点眩晕,现在缓过神来已经没有没什么大碍。
可是,为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埃丽安急忙再次跑向水晶球,重新把它捧在自己面前。
“这场战争到底会以谁的胜利画上句点?”
这一回,她集中所有注意力发问,甚至去询问更多细节。
凤凰社……食死徒……魔法部……
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斥力在将她剥离,但她坚持着不愿放手。
“呃!”
埃丽安捂住胸口,水晶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撕扯开那样发出剧烈的刺痛,心脏发疯般加速跳动,像剧烈运转而即将爆炸的机器。
女孩颤抖着去擦新的血迹,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沾湿了额前的发丝。
许久,房间里都只剩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埃丽安———”
直到门被打开,费莉希蒂走进宿舍,她看到自己的朋友直愣愣地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镜面。
“我刚刚从舅父的办公室出来去礼堂,发现你还没去用餐……”
她顿住了,因为埃丽安看起来那么疲惫却投来一个过分热切的目光。
“我一直想错了一件事,费莉。”
“什么?”
“占卜,我其实一直在作茧自缚。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有多害怕,可实际上才没有那么夸张。”埃丽安的声音发涩,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三年级的时候,我占卜父亲遇难病倒了。我以为是我压力太大累到了,从此还对这件事很有阴影。但不是,或者说,我以为这些只是会对我的心情造成影响,但其实不是!”
费莉希蒂不解,但担忧地走上前去拉住埃丽安的手。
“不只是因为精力消耗太大,不只是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而是我要窥见的太多了,而受到了反噬。”埃丽安的眼里闪着光,她太喜欢这种揭开真相解开迷惑的感觉了,“是反噬!是我的能力还不足以预见那么多,所以受到的魔法反噬!”
又或者说———
埃丽安再次眼前一亮。
“又或者说是我要预见的情况所牵扯的命数太多了。”
埃丽安没有告诉任何人,压倒她的是那天,她大着胆子想试着看看家族的未来,那时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就昏过去了。
对应现在已发生的事情,她的父亲被罢免,这是不仅是特拉弗斯家族败落还是魔法部的头部更替,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层面更大。
“……而那时候的我还不足以承受那样的后果,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三年级,埃丽安的父亲遇难,这对整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个人在整个历史和时空之中实在是太渺小了。
她向星辰发出对未来的询问,但几乎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对这个世界来微不足道,所以从来没有受伤。
而今天的发问,让她想通了一切。
埃丽安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如此神清气爽又精疲力尽。
“埃丽安……”费莉希蒂很担忧地捏了捏她的手,“我很高兴你的研究有了突破,但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去找庞弗雷夫人吧?”
埃丽安却摇摇头:“不,搞清这个很重要!至少在战争开始之后,无比重要!我还应该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真是荒唐。
在一件可能我的生命根本无力去承担的事情面前,我居然只是一直只是担心自己的心情?
可我也已经决定不怕了。
埃丽安忽然又觉得悲痛极了。
她好不容易决定勇敢起来,用占卜去帮助大家。现在居然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从不争强好胜的埃丽安第一次感到这么不甘心。
“不,不对,埃丽安。”费莉希蒂慢慢地开口,温柔的话语抚慰着埃丽安的心灵,她伸出手指点在埃丽安的胸口,“在战争开始之后,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埃丽安愣住了,脑袋忽然宕机那样一片空白。
“你,你这个人最重要。”费莉希蒂眼里也泛起悲伤的涟漪,“你的命,我的命,所有人的命最重要。看看你,你刚刚一个人在这里做了多少占卜?我可知道你为什么最近连最喜欢的画画都不干了,天天研究占卜!可是你很累!你看起来像生病了!你应该休息!如你所说真的会反噬,那你怎么还不停下?”
这段话语像一道惊雷落下,埃丽安不由自主地一颤。
“刚刚我碰到一个社团的女孩,她才三年级,她的家人都在那一场突袭中离世了。”费莉希蒂双手按住埃丽安的肩膀,“她告诉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已经没有家了!”
短暂的吸气声之后,她说:“别给我提战争,我总想到凤凰社,想到傲罗,想到埃德加,现在还有你……”
埃丽安抱住了费莉希蒂。
她的这个朋友虽然因为有妖精血统所以个子小小的,但一直有强大的气场和能量,从来没有流露过这样脆弱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我也同样站在这一边,但我真是见不得你们不要命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
埃丽安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她一边宽慰一边佩服这个姑娘还能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我很抱歉我真是……有点过激,特别和舅父聊过之后……”费莉希蒂从怀抱中离开后,从衣领里拿出一条项链,“他把这个交给我,这是我外公做的,你知道妖精很擅长制作魔法器皿,必要时可以救命。”
埃丽安知道费莉希蒂在担心什么,于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说我最需要它。”费莉希蒂感慨道,“明明是那些战争英雄需要它,要不是这个只能庇佑妖精血脉,我真应该……”
“没有什么应该。”埃丽安说,“收好它。”
“我感觉我好像有点疯了。”费莉希蒂摇摇头,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样。
“我也是。”埃丽安说。
“多愁善感不是我的品质,我只是被你刚刚那无神的怪模样吓到了。”
“都怪我。发什么疯?害你跟我一起发疯。”
两人四目相对,手牵着手,一起笑出了声。
“当然不能不要命。”埃丽安笑着说,“没命了还怎么去做那么多没做完的事情?”
“疯一点也挺好的。”费莉希蒂说,“现在还保持清醒的,也得有些疯劲。”
在这个关头,哪有人会不疯?
焦虑、恐慌和不安几乎填满霍格沃茨的所有角落。
有人在哀叹穷途末路,自然也有人还敢高举旗帜。
一时真说不好是谁更疯一点。
埃丽安是觉得自己太过热血沸腾了些,冷静下来之后她更明确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别再被那些苦难绊住脚了!
抓紧时间解决疑惑才是关键!
明天就要离开霍格沃茨,埃丽安可没办法等一个假期。
她懊悔着明明老早就盘算要去找阿德贝·沃夫林的画像聊一聊,可却一直在拖延,直到今天。
这位灰头发的老人家正背对着走廊坐在自己的画像框里,整理着身边堆积的卷轴。
“晚上好,沃夫林先生。”
“谁?”
赫赫有名的理论学家并没有为此回头。
“我是埃丽安·特拉弗斯,拉文克劳的六年级学生。”
“拉文克劳的学生?”沃夫林先生回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埃丽安一番,“那我相信你一定和那些鬼鬼祟祟在夜晚影响我休息的学生不一样了?毕竟我一生的辛劳和功勋可不是为了最后得到几个淘气孩子的打扰。”
“我是有些问题要请教。”埃丽安诚恳地说。
“你请说。”
沃夫林先生的姿态很高,但却不是很难沟通的样子。
“我记得你写的魔法基本规则第一条———随意篡改最深层次的秘密———生命的来源,自我的精髓———必须准备承担最极端和最危险的后果。”埃丽安说,“我最近才在占卜中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体现……”
埃丽安将自己的经历进行概括又添加了一些必要的隐瞒才娓娓道来。
沃夫林先生听完之后笑了笑:“你是不满于现状,想从理论上寻求突破口?”
埃丽安点点头:“丽痕书店对《魔法理论》的介绍是‘你永远需要了解符咒是如何运作的。’。这同时也是一年级入学必备书目。大家认为你写下了“所有魔法”,把你看作是‘魔法理论之父’,是你总结出魔法的基本规则。”
不是说沃夫林先生百分百就能为她解答,但以他的阅历和成就,一定可以给出更多思路。
“可是特拉弗斯小姐,聪明如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这是在问我,怎么推翻我自己的理论呢?”沃夫林先生的神情晦暗不明,嘴角还是带着些许笑意。
埃丽安愣了愣,旋即莞尔:“是太放肆了些,但这不也是说明只有你有资格能为我解答吗?”
沃夫林先生笑了起来,这时候的他比起一名智者,更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
“那我很抱歉地告诉你,我认为我倾尽一生才学写出来的理论,还是具有说服力的。”他说,“你想窥见未来,就具备篡改生命的条件。这可不仅是一个人的生命,是整个时代的生命。”
“但我绝不是第一个人。有那么多比我还出色的占卜学者。”埃丽安坚持地说,“我不认为他们只会在意眼前的小事。”
“那你也不认为他们会承担严重的后果?”
埃丽安哽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你怎么会认为那些出色的巫师会不敢承担严重的后果?”他尖锐地说,“年轻人总是想不到有些人能成为伟人他们错失和放弃了什么。”
埃丽安有些失落,她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但经过几分钟的静默,她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那……怎么去界定这个边线呢?”她问,“我不能窥见一个对现实影响巨大的结局,但我可以通过一个个小的视角去推断我想要的答案。”
沃夫林先生又是笑了笑。
“我很少和孩子聊天,平时只有邓布利多那个老朋友会常来。我发现和年轻人说说话还真是让人怀念起那个爱耍小聪明又有很多新鲜想法的年纪。”他说,“说白了,你不就是在问你能不能够把占卜为自己所用吗?你到底有多强大?你到底能窥探多少?边界在哪里?能不能往边界另一边再推一推?”
埃丽安郑重其事地点头。
“当然是可以。”沃夫林笑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谁都不能说自己的能力已经被开发到百分百了,不是吗?”
“你看不了一个巨大谜团在未来的答案,就像一个一年级新生掌握不了无声咒一样。”沃夫林刚刚收拾好的长卷轴又散落在身后,但他很专注地看着埃丽安,“但几千年来真的没有一个十一岁就可以用无声咒的巫师吗?”
“……不一定。”埃丽安保守地说。
“所以说,魔法也需要天赋。”沃夫林说,“我们都是被《准入之书》记录的名字,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魔法,这是与生俱来的,可每个人可以把魔法发撅到什么程度是不一样的。”
“在十一岁之前,有些孩子就频繁暴动,而有些孩子却安稳很多。”他举着例子,“到了毕业之后,有些孩子可以在擅长的领域拿下梅林勋章,有些孩子却一辈子只用简单的日常魔法去生活。”
埃丽安听得仔细。
“当然除了先天的优势,也会有后天的努力。不少麻瓜出身的巫师虽然没有家族长辈的引导却也成长得非常优秀。”他说,“各行各业的能人之所以能成功绝对避不开的就是固执的付出。”
“那我还可以开发占卜的力量?”埃丽安问,“我已经尽可能地去做了很多研究和学习。但似乎只是发展了广度而没有深度。”
“你有没有想过魔法除了本身的力量,还有什么可以为之加成?”
“什么?”
“情感和精神力量。”沃夫林说,“想想吧孩子,是不是这样?”
埃丽安静静地站在画像前,眼神盯着某处,细细地回味刚刚听到的每一句话。
情感和精神的力量。
听到了一句仿佛很不具有学术性的话呢。
但听到这里时,内心确实涌起一股强大的激流。
“但我写的基本规则第一条,你还是应该牢牢记住。”
沃夫林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提醒道。
“好的,先生。”
再次被泼了冷水的埃丽安不免有些失落,也在为一小点的希望感到暗自庆幸。
“是很遗憾,年轻人,但这就是现实。”
剧情进入硬核阶段
但我还是会穿插日常的啦,毕竟霍格沃茨的日常还没结束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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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五、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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