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个梦,人生如一阵春风,不经意的飘过,境界蓦然辽阔,昨天变成了今天,过去变成了现在,未来刚才来。———方大同《才二十三》】
埃丽安在向远处眺望。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并不大,但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间隔太长时间,周边的一切看起来还是显得很陌生。
埃丽安在原野中寻找那一辆突兀的马车。
她看起来心情不是那么好。
暑假以来,她一直在房间里继续研究占卜。可没想到,却屡屡碰壁。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的失败率越来越高,甚至连一些小事都感知不到。好像那个有着占卜天赋的自己被丢在了霍格沃茨一样。
越是这样,沃夫林先生的话越是萦绕耳畔。
她是个小人物,她不配看到世界的走向,她是个小人物,她哪有资格去改变事实。
于是她选择出门透口气,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去年遇见的老人家。
西里斯的心情倒是十分轻松,他只管愉快地欣赏奥特河沿岸的美丽景色。
“得亏你这么快就想到办法甩掉了家里的跟踪,小姐。”他笑着,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草。
“也不难。”埃丽安说着,看向西里斯,“流浪汉。”
听到这,西里斯爽朗地笑了起来。
埃丽安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上扬。
自从逃离了布莱克家族的禁锢,这家伙活得是越来越自在,也越来越不修边幅。
西里斯的头发更长了,只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新增加不少如尼文字的纹身从他敞开的领口和高高挽起的衬衫袖口下露出,脸上还留着很久没刮的胡茬。
不过哪怕这样也还是一副英俊的模样,很难不认为他是故意的。
靠着脸和气质为所欲为还挺让人不爽的。
埃丽安今天刚和西里斯碰面时就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第一反应是阿尔法德·布莱克明明绝对不会因为除名对西里斯不管不顾,他前不久还写信来说自己一直在资助西里斯。
那他怎么没放假几天变成这副模样了!
说实话,沃尔布加和奥赖恩要是看到他们大儿子现在是这副模样,一定会酣畅淋漓地奚落他活该沦落至此。
第一眼的震惊之后,埃丽安也很快就欣然接受了他的造型。
不知道怎么评价,但非常“西里斯”。
而且他是对的。
在这样广阔的原野中漫步,巫师平常的打扮实在是太过束手束脚。
昨天刚下过雨,埃丽安得一直提着裙摆才能免受泥水的污染。
“你把那些不适合存在在你家的东西都成功送到费莉希蒂那里了吗?”
“全部送过去了。”
“你那个‘精明’的妹妹没怀疑?”
他说“精明”时语气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应该有。”埃丽安说,“但她……反正什么都没说。”
“你早就知道瞒不过她,但你还是赌了一把?”
“可以这样说。”
“也是,毕竟你们感情好,她再怎么样也不想你被除名。”
他偶尔会说出这样的话,明里暗里在说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特别不好。
像在给自己洗脑一样。
“是有赌的成分,但我也不会真那么天真。所有的东西我都施了混淆和保密咒语,万一还败露,咒语会一把火将全部烧掉。”埃丽安绕过了话题敏感的部分。
西里斯赞许地点点头:“留了后手,毁掉之后他们至少没有证据。”
“也很险,万一真是那样,我应该彻底出不了门了。”埃丽安有些后怕般叹了一口气。
西里斯啧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我今天还和爸爸妈妈说是和费莉希蒂出门,都不知道这个借口还能用多久。”埃丽安悲伤地说,“或者说这个朋友我还可以有多久。”
费莉希蒂和埃德加只要一结婚,她的身份就变成了傲罗的妻子,那就不再能是埃丽安的朋友。
想到这里,埃丽安忽然脚步晃了晃,差点没走稳。
但西里斯很快牵住埃丽安,稳住了她,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我没事。”
西里斯什么也没问,但埃丽安却说。
“我知道。”西里斯说。
来到原野的高处,一眼望去,马车出现在绿莹莹的草地上,旁边的炊具煮着什么,冒出股股清烟。
“找到了。”
埃丽安眼前一亮,拉着西里斯兴致勃勃地走去。
吉普赛老太太还坐着马车外晒太阳,她很快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笑盈盈地看过来。
“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
等他们走到跟前,她笑着说。
“那你还真是有点水平,女士。”西里斯评价道,把嘴里的草往边上一吐,“那我的出现也在你计划中的吗?”
“你的爱人?”老太太看着埃丽安问。
埃丽安点点头:“我们突然到访,真是抱歉。”
“等等,什么意思?这是她的家吗?”西里斯猛地看向马车,“这是你的家吗……”他的胳膊埃丽安一拍,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要说这很酷啊。”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还真是罕见的想法。”老人家也笑了笑。
“你在煮什么?”西里斯伸手拨了拨小炉上方升起的烟,又闻了闻,他对这一切显然都很好奇,“你放了什么?接骨木?”
“你带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小伙子嘛。”老太太很意外地说,“我在煮净化花草茶。你怎么闻出来的?”
“我也煮过,用坩埚。”西里斯双手抱臂。
埃丽安还没来得及吐槽西里斯,这可不是常见的魔药材料,就被“净化”一词吸引了注意力。
也引起了西里斯的注意。
两个年轻巫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
“净化?”
“你也煮过接骨木?”老太太的反应显然更慢一些,“燃烧接骨木或将接骨木带入家中是不吉利的。不过,如果是经过一定处理的接骨木则会变成能够产生保护功能的辟邪圣物。”
“关于这一点我们还能交流不少。”西里斯笑了笑,“不过抱歉打断一下,我们对刚刚那个‘净化’很感兴趣。”
“净化你的身体。”老太太循循善诱地说,“接骨木、荨麻和蓍草,都是不大起眼的材料,但放在一起可有大作用。”
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个季节其实我更推荐圣约翰草和金盏花,补充强大的太阳能力。”老太太很慷慨得继续分享。
“你是说———”西里斯抿了抿嘴,又啧了几声,手支在下巴上,一副很努力去理解的样子,“你做的花草茶真的有这些所谓的……功效?能量?”
他的眼神真的很迫切。
“不要怀疑一位女巫。”老太太说到这里时,西里斯和埃丽安再次意味深长地对视,“原则上我可以为每个需要帮助的人搭配合适的花草茶。”
“那你也可以教我咯?”西里斯打了个响指。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学会?这其中的学问可不少。”
“怎么?这些药草会有禁止搭配的组合嘛?”西里斯很是刨根问底。
“那倒不会,这个世界上的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能量。我在做的就是让这些药草相辅相成,发挥各自的力量。这都是经验之谈,可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想学就能学的。”
两个学习了六年魔药课和草药课的年轻人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地看向对方。
“你们不相信我,是来看疯老太太的,对吗?”
老人家显然捕捉到了这一点。
“不,不是。”埃丽安急忙说,“只是这些对我们来说还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刚刚的行为很不礼貌,抱歉。”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来找我做恋爱占卜?”老人家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是和占卜有关。”埃丽安紧接着说,“你也说过我有这方面的能量不是吗?”
“所以你来请教我?”
“没错,可以吗?”
埃丽安说得真诚,老人家长吁了一口气,接受地点点头。
“你有做出过准确的占卜,对吗?”
老奶奶一问,埃丽安就倒吸了一口气。
书上写得很玄乎,但埃丽安发现麻瓜中的“女巫”的体系似乎和巫师界还是有共通的地方。她曾经怀疑过这群人会不会也有着稀薄的巫师血统或者是哑炮的后代。
冥冥之中,她又总觉得这一切不是巧合。
“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在意。”见小姑娘不说话,老太太解释道,“你才会发现你的天赋。不然你只会把我的话当作笑话。”
也是。
埃丽安莞尔一笑,对此表示认同。
她也不知道自己突发奇想回到这里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但在沃夫林先生揭露了无法改变的冰冷现实之后,她只能试图找寻另一个方向,一个能让她摆脱反噬的方向。
麻瓜的书中写着太阳周期的更新,写着生与死的有形隐喻,写着探索死亡但仪式,还写着命运的循环。
他们或许会有新的见解。
“嗯。”埃丽安点头,“但最近我失败了很多次,我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未来。”
老人家听到这里,眼里带着宠溺的爱意笑了笑:“这有什么?”
西里斯安静地站在一边,耐心地听着。
“你得不到想占卜的答案,不会沮丧吗?”埃丽安问,“我最近……”
我最近连简单的小事都看不到了。
埃丽安的头越来越低。
“你问了上天就要回答?”老太太乐了,“请问你是谁啊?”
埃丽安愣住了。
“什么?”西里斯也没听懂。
“你和我都是女巫,我们只是拥有感知命运的力量,你真当自己是掌管命运的神明吗?”
埃丽安虽然对麻瓜的神话文化了解不多,但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所以你认为,在能力不足的时候,放弃就好了?”
“你换一个角度来想,有一些未来你可以窥见,而有一些却不行,那说明什么?”
“说明……神明不想让我们知道?”埃丽安试探地问,“说明我们不配知道?”
“小丫头,怎么一点自信都没有?你这样能感知到什么?”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明你要的结果,神明,甚至这个世界都不知道答案。”
埃丽安瞪大了眼,产生了那么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恍惚之后,她觉得世界都亮了起来。
这一点,和她发觉被反噬的缘由是想通的!
她一个小人物,居然要去窥探太宏大的命数。
她一个普通的“凡人”,居然要去窥探“神明”都不知道的未来。
她的脑子不断在读过的麻瓜书籍中寻找想通的线索。
“所以……”她冷静地问,眼里却是炙热的光,“我收到了‘神罚’?”
老太太点了点头。
“神会阻止你看到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她说,“哪怕是最忠实的信徒,也不能僭越规则和边界。”
“这个说法有意思。”西里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也能解释占卜为什么需要天赋,你比我们离星盘更近,但也不是真正能掌控星盘的人。”
而星盘也不由任何一个人书写,所以这个世界有时也不知道未来的答案。
埃丽安捂住胸口,感受这被鼓舞的心跳。
而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力量?
“那……所以你觉得,看到的未来可以改变吗?”她问。
老人家又是笑了笑。
“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怎么知道你的‘改变’就不是未来中的一环呢?”
埃丽安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从脚底传来,直达头顶。刚刚的振聋发聩,现在的惊慌失措,一时让她愣在原地。
“这个说法不太好。”西里斯搓了搓手臂,看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看你们,有这么吓人?听到这你们难道不应该更有胆色吗?”老人家哈哈大笑了起来,“怕什么?反正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我们有很多苦难和衰败甚至都是神明自己的愚行造成的。神明都会有失策的时候,何况人类?想做什么,想看什么,不要犹豫。”
“听你这样说,做与不做不都是无所谓的吗?”西里斯问,“反正都是那样的。”
老太太只是慈祥地笑着,她关了炉子的火,花草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人就像潮汐,自然而然受月亮指引,交给时间,你都会知道答案。况且太执着于未来却耽误了当下,不是本末倒置吗?”
“谢谢。”埃丽安再次平静下来,“今天我学到很多。”
“来一杯吗?”老太太看向两位。
“我还有一个问题。”埃丽安又说,“你上一次看到我,对我说了一段话。”
“什么话?”
“土壤中开出的花,长啊长啊,摇摇晃晃地长啊长啊,长啊长啊,最后都会回到土壤,生出血肉来。”
“噢。”老太太恍然大悟。
西里斯看看埃丽安又看看老人家。
老太太用毛巾包着把手把茶壶放到一边的小桌上,高深莫测地说。
“下一次你来,我再告诉你。”
告别了老人家,埃丽安和西里斯并肩走在白鼬山的夕阳下。
“生长和回归土壤……”埃丽安还在纠结。
“听起来是生命的自然规律。”西里斯说,“生前和死后,都是虚无。”
埃丽安忽然想到自己对死亡的看法,。
“西里斯,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的事情?”
埃丽安不觉得自己怕死,但她害怕衰老,害怕身边的人先离开。
所以她曾经找到了那本和死亡相关的书,她想寻找一种方式,在想离开时体面地离开。
“哦,你是说死掉的时候?”西里斯似乎不觉得这个话题有沉重的部分,“有意思,我们还没聊过这个,让我想一想。”
“也不用特意去想啦。”埃丽安失笑道,“我也是突发奇想。”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这个话题沉重,这就足够洒脱得让人觉得很有魅力了。
“啊我知道了。”西里斯打了个响指,“我想要一个有趣的葬礼,这会很好玩。”
“好玩?”埃丽安眨眨眼。
“让大家会觉得很好玩!拜托!想一想吧!”他兴奋了起来,“请一个摇滚乐队歌颂我疯狂的一生,喝着火焰威士忌,向我的尸体举杯,然后把尸体丢进随便一片海里。”
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无实物表演。
埃丽安也笑了起来。
又是一个很“西里斯”的答案。
“你呢?”
我呢?
我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埃丽安温柔地笑着。
“我的话……如果可以化为世界的一部分就好了,我现在感觉还是有点舍不得这片土地。”她说。
这样一想,丢进海里也不错。
或许因为现在拥有生命是多么珍贵的事情,所以埃丽安发生了转变。
“现在好啦,你像个诗人,而我像个疯子。”西里斯耸耸肩。
“不,是你像个诗人。而我是个俗人,我还是想留下一点印记。”埃丽安却说,“我以为你也会想的,毕竟你的一生可精彩太多了。”
“Well,如果大家愿意想起我,我很高兴,但如果没有,那也无所谓。”
“你看,你像个诗人。”
“得了吧!”
原野和天空交接的边缘流淌着柔和温暖的光辉,清风在草地上吹起一层层的浪。
埃丽安看着远处几个嬉戏的孩童,他们奔跑着,唱着她没听过的动人歌谣。
内心的涌动在提醒着她,她实在喜欢这个美好的世界。
别的不说,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美丽的事物和情感被破坏的景象。
那我为了留住这一切,又能做什么呢?
占卜和未来,感觉大家对此的理解也不同,我一直在想看到的未来是不是可以改变的,然后就感觉只是得到了很多悖论哈哈哈哈,所以最后的展现也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理解,作为一个上帝视角的人去写一个会预知未来的角色,现在才发现不好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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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七、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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