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吗？”
时间是晚上，地点是格兰芬多宿舍。詹姆斯从深红色帐幔伸出脑袋，用看巨怪的眼神盯着小天狼星。
后者手忙脚乱地倒腾着最不常穿的礼服，置若罔闻。“我的领带去哪里了，快帮我找找……”
“你能不能——”
“还有衬衣，衬衣！梅林的怎么也不见了……”
詹姆斯忍无可忍。“小天狼星·布莱克！”
怒吼落地，小天狼星无辜地抬起头。他看着暴走的詹姆斯，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一个弹跳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盘腿坐起来。
“看来你有很多问题，是不是？”
“没错！”
“那就问吧。”
“你很奇怪。要不是我们天天睡在一起，我都要怀疑你是个喝了复方汤剂的冒牌货。”詹姆斯诚恳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希尔维娅凑得那么近的？”
“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詹姆斯狠狠地抓了抓脑袋。
“无所谓应不应该，但是放在你身上就完全不合理。”他表情纠结地说，“她可是个斯莱特林，这点你没忘记吧？”
小天狼星不点头，也不摇头。半晌，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个问题。
“如果伊万斯是个斯莱特林，你会怎么看她？”
詹姆斯没想到问题竟然回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卡壳。
“如果伊万斯是个斯莱特林……”他试图认真思考，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立刻破罐子破摔地倒在床上，“梅林的臭袜子，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嘛！”
莱姆斯非常是时候地从《高级黑魔法防御术》里钻出来。
“以伊万斯的个性的确不太可能，可怜的詹姆用不着怀疑梅林了。”他慢吞吞地微笑道，“而且，你根本没明白小天狼星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詹姆斯立刻转向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无奈地转向莱姆斯，“我什么意思？”
莱姆斯看了一眼懵逼的小天狼星，笑着扶了扶额头，不紧不慢地点出了他的潜台词。
“小天狼星的意思是，女孩子是否值得被爱，这和学院没有关系。”
瞬间，鸦雀无声。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正处在懵懂无知和情窦初开的交界处，对“爱”这个词的敏感程度自不必说。詹姆斯属于开窍早的类型，可也没想到莱姆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至于小天狼星，霎时间就被劈了个体无完肤。
莱姆斯看着两位好兄弟的表情，顿时一切了然于胸。他亲切地拍拍小天狼星的后背。
“时间已经不早了。好好表现。”
小天狼星一边答应，一边给领带系了个死结。
——————
莱姆斯大概没想到，自己一句安慰的话竟然给好兄弟带来了如此之大的麻烦。此刻小天狼星正站在斯莱特林地窖门口，崩溃地梳理着某些根本理不清的事情。
他回想着与希尔维娅相识的经过。分院仪式上第一次见到，那种刺心的脆弱和忧郁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又是那样坚强和正义，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一年级那节魔药课后，她惩罚贝琳达·卡罗的样子是那么果断，还有那次的魁地奇选拔赛……
当时他是被詹姆斯怂恿去选拔追球手的。这对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魁地奇打得相当好。然而选拔到第二轮时，出现了岔子。游走球突然失控了。
他心里明白是斯莱特林在捣鬼，然而他没有魔杖，只能一味躲闪，局面相当被动。游走球从极为刁钻的角度横掠过来，险些将他砸下扫帚。
用一只手臂吊在扫帚柄上摇摇欲坠的刹那，是他平生最恨斯莱特林的时候。等着吧，就算他摔个半死，也绝对不会放过那群臭虫！
然而危机忽然解除了。预料中的下一个游走球迟迟没有来。他费力地重新攀上扫帚，满腹狐疑地四周扫视，然后一眼捕捉到了站在看台上，拿着魔杖的希尔维娅。
以及她脚下的游走球。
是她救了他。
他真的应该对她说声谢谢，可是当时的他还克服不了那份莫名其妙的纠结，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暗中帮希尔维娅摆平了许多为难。只是到最后，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举动是否被看到。
禁林边那次相遇。他无法不承认希尔维娅是如此冷静坦诚，让他意外，甚至是钦服。
直到他亲眼见证了她的博格特，然后，猝不及防地得知了所有真相。
原来她的脆弱和坚强，都不是毫无来由。可是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无法不关心。他忍不住做出了承诺，陪她做一切事情，只要她希望。
这种感情，是莱姆斯说的“爱”吗？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咔哒”一声响，沉重的石墙毫无征兆地转动起来。小天狼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希尔维娅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她穿着海蓝色的的礼服长袍，恰好与她的眼睛相配。简单干净的领口，腰部收得很窄，腰部以下鼓鼓地蓬开，垂到脚踝，撑开流畅优美的弧度。乌黑的发尾微微鬈曲，衬着雪白的皮肤，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小天狼星不声不响，艰难地将目光挪开半度。“你今天很好看。”
希尔维娅微笑。“你也是。”
空气突如其来地凝固住。半晌，希尔维娅忽然喷笑出声。
“你装起绅士来挺像样的！”她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过还是别这样了，只是一场舞会而已，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别扭？”
“可不是吗。”小天狼星扯着领带，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早知道你也这样想，我怎么可能这样折磨自己！”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不慌不忙地伸出右臂，停在希尔维娅眼前，得体的不可思议。
希尔维娅倒没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
“既然要装绅士和淑女，那就别轻易放弃。”他勾起一个狡黠的微笑，“不然就白受这么多罪了。”
希尔维娅无可奈何地笑，轻轻将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搭上去。
触碰的刹那，小天狼星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
——————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舞会布置，说得好听了，叫做“富丽堂皇”，说得不好听，就是“穷奢极欲”。
高广华盖的大厅里，墨绿色的天鹅绒帐幔从天花板直垂到脚底，地上铺的是同色的驼绒地毯。大厅中央是金碧辉煌的舞池，舞池边上错落地摆放着雕花繁复的实木桌椅，高得不可思议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点心和饮料。
小天狼星啧啧：“这头老海象还真是会享受。”
希尔维娅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无论如何，这些都算是为我们准备的。”
小天狼星撇嘴，却知道希尔维娅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恰好舞池旁的乐队开始演奏起和弦，他仔细听了听，恰好是舞曲的前奏。
“走吧！”
希尔维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扯着奔向了舞池中央。三拍子音乐强弱交替，一声一声地跳进耳朵。是首华尔兹舞曲。
玉树临风的少年恭恭敬敬地折腰到九十度，右手伸出停在空中。希尔维娅感到心脏软软地跳动了一下，伸出手交叠握住。
并步，滑步，旋转，跳跃。有条不紊地进行。然而只有小天狼星自己才知道他有多紧张。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什么动作，只能是凭着七岁那年初次学跳舞的肌肉记忆，才不至于把希尔维娅踩死。
乐曲由弱渐强，清脆的小提琴声伴着流利如珠的钢琴键敲击，流出一段华丽的琶音，舞曲到达**。小天狼星定了定神，赶忙学旁边的人扶着女伴的腰，将她托举到半空。
布料摩擦的簌簌轻响划过他的耳朵，浅蓝色的裙摆霎时间旋转出巨大的花瓣，轻纱像翅膀一样鼓起，比蝴蝶更有翩翩之意。
落地牵手。音乐戛然而止。一曲完，一舞毕。
两人各退后一步，款款行礼，目光却仍然在缠绵交织。
直起身，希尔维娅轻叹一声，整个人像漏了气似的软下去。小天狼星赶紧上去扶。“怎么了？累了吗？”
“是有点累。”希尔维娅疲惫不堪地笑，“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非常喜欢。”
小天狼星把希尔维娅扶到椅子上，自己则打算去拿些饮料什么的。结果还没有迈动步子，就被不远处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快看那是谁！”
激动之下，他有些粗鲁地拍了希尔维娅的肩。后者身体一僵。“怎么了？”
“咳。”小天狼星忽然意识到旁边不是詹姆，“我是说，我看见鼻涕精和伊万斯了。”
话音刚落，他发现希尔维娅几乎是立刻紧张起来。定位斯内普和伊万斯之后，这种紧张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有点好笑。看来“掠夺者”和鼻涕精的恩怨人尽皆知。这倒是达到了詹姆斯的目的。
希尔维娅试试探探：“你不会……”
小天狼星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放心。我又不是詹姆，不会看到鼻涕精和伊万斯在一起就失去理智。虽然鼻涕精那副样子实在是令我恶心，啧。”
希尔维娅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等——”
“什么？”
小天狼星的目光彻底定住了。“抱歉，我可能要收回刚刚说的话……”
“嗯？”希尔维娅不可思议，“不至于吧？”
“不是我，而是……”小天狼星的语气有一点迟缓，像是在思考对策，这实在很罕见，“往三点钟方向看看，你就明白了。”
希尔维娅照做。映入眼帘的是詹姆斯·波特那头标志性的乱发。
——————
詹姆斯的突然到访很难说是惊喜还是惊吓，总之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以防詹姆斯转着眼睛到处乱看，小天狼星赶紧一把扯他过来。
“嘿，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詹姆斯顶着满头乱发，像只气鼓鼓的小公鸡，“伊万斯就要和鼻涕精共度平安夜了，你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已经晚了。他什么都看见了。
“难道我是早就知道的吗？”小天狼星翻了个白眼，“再说，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詹姆斯差点要挽起袖子赤膊上阵，“我这就去——”
希尔维娅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请允许我提醒你，詹姆斯，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她轻轻柔柔地说，“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而且伊万斯更不会在打架之后和你跳舞。”
詹姆斯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冲动的人吗？我有的是办法——嗨，伊万斯！”
话音刚落，他已经冲了上去。
小天狼星和希尔维娅面面相觑。
“噢，伊万斯，你好吗？”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手里还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你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
伊万斯警觉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谢谢。”
这……似乎还是个不错的开局？小天狼星戏谑地看着好兄弟。不过这表现也太笨了……
詹姆斯盘算了半天，自然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满足的。他默默地剜了一眼斯内普，摆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今晚是个多么美妙的夜晚啊！”他浮夸地感叹道，“你一定还没有舞伴呢，正好我也没有，不如我们……”
斯内普蜡黄的脸变成铁青。莉莉看了看他，更加没好气。
“如果你没瞎，就能看得出我已经有舞伴了，波特！”
“什么？你说鼻涕精吗？”詹姆斯拖着咏叹调发挥他气死人不偿命的专长，“哦天哪！我劝你重新考虑考虑吧，不然你肯定会被他那两个月没洗的头发给熏死的！”
“你！”斯内普“唰”地抽出了魔杖。
希尔维娅见情况不好，赶紧迈上前插话。“詹姆斯！跳了这么久的舞，你肯定口渴了吧？我们也都口渴了，可以麻烦你，为女士们拿些饮料来吗？”
她故意把“女士们”这个词咬得很重，来提醒詹姆斯不要放过为莉莉效劳的机会，借此将他支开。詹姆斯还算机灵，一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奔着饮料架去了。
斯内普瞪了希尔维娅一眼。
“不必劳烦波特先生了。”斯内普向来是惜字如金，说完就冲着相应的方向跟过去。
剩下的几人同时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读者宝宝们，可不可以给个评论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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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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