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巫师牌的了解不多,只知道这是霍格沃茨风靡许久的娱乐和博弈项目。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有听过不少学生在讨论它的玩法和技巧。
阿尔法德带着我来到一幅描绘着羚羊安睡的油画前。随着他清晰念出口令挠“挠梨子的痒痒”,画中的羚羊惊醒般仰头叫唤了一声,随即撒开蹄子奔向远山,原本的位置缓缓滑开一扇暗门。
兴奋的惊呼声和卡牌爆裂的噼啪声就几乎要穿透门板。内部空间远比外观宽敞数倍,显然被施了精妙的空间伸展咒。七八张圆桌错落分布,大多围满了兴致勃勃的学生。
施了魔法卡牌如金色飞贼般掠过,险些擦过我的脸。角落里,几个一年级新生正笨拙地练习基础牌组,偶尔的小型爆炸把他们炸得满脸烟灰,却依然乐此不疲。远处几张桌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从人墙缝隙间能窥见有微光不时闪烁,伴随着阵阵惊呼。
我觉得也许我是喜欢这里的,这里不像鼻涕虫俱乐部,只对名门望族开放。也不像苔丝的沙龙聚会那样惺惺作态。
这里大多是陌生面孔。不分学院,年级差异也变得无关紧要。
阿尔法德显然不太适应这样喧闹的环境。这位身形高挑、气质矜贵的斯莱特林少年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兴致缺缺的表情和游离的目光,都在暗示他随时可能转身走人。
“不许跑,阿尔法德。”我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手臂,“你把我带过来,可别打算自己先溜。”
阿尔法德讶异地扭头看我:“?我刚才有说话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嘿,布莱克,我在这儿!”
布兰德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朝着阿尔法德招手示意过去。
“阿尔法德!你真的来了!”下午见过的黄毛寸头少年灵活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拦下了我们,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转,最后停在我身上:“这位迷人可爱的女士!你也一起来了!”
“我叫安娜·菲尔德。”
“克莱夫·约翰,很荣幸认识你。欢迎来到巫师牌俱乐部!”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说真的,女孩子在这里就像‘匈牙利树蜂龙’牌一样稀有。但愿你能成为全场唯一幸运女神!”
“如果这里能再宽敞一些,多添置几张像公共休息室里那样舒适的龙皮沙发,再提供像样的散叶茶,”阿尔法德环顾四周后认真提出建议,“也许会更吸引人。”
克莱夫挥动魔杖,两张扑克牌飘了过来,克莱夫告诉我们,新来的成员需要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才能参与俱乐部活动。
我打量着克莱夫,从他胸前闪耀的拉文克劳院徽到他一头淡黄色寸头,这个热情的男生并不让,说实话,我觉得他可比布兰德让人顺眼多了。
“克莱夫,你是俱乐部组织者吗?”我好奇地问。
“我哪有这个本事。”克莱夫把双手不自觉地插进袍子口袋里,“就是经常来这儿凑个热闹。不过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至今没有人知道是谁创办了这个俱乐部,但听说是某个年段的学生,我想应该也是某位巫师牌狂热爱好者吧。”
“跟我来,我给你们留了位置。”克莱夫带示意我们跟着走。
中途,我的目光被墙上巨大的一块铜制板吸引,上面刻着不断跳动的姓名与数字,随着数字变化,名字的排列被不断替换、更新。我也看到克莱夫的名字,恰好在中间位置。
“这是什么?”
“巫师牌积分榜!” 克莱夫热心地解释,“它能记录每一个参与者的记录,还记得你们刚才写上名字的扑克牌吗,那意味着你们接下来的每一局都将刷新个人积分。到了月底,积分最高的人能成为榜首,获得俱乐部奖励,每学年结束前,积分累计最高的家伙还能获得‘噼啪爆炸王’称号。”
“就算登上榜首,那又怎么样?”我故作不经意说道。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金加隆。我敢保证,绝对是一笔可观的奖励。”克莱夫说道。
听到金加隆,我的眼皮难以自制地颤动了一下。
“不过比起这个,'噼啪爆炸牌王'的称号才是真风光。不仅能竞争新学年的俱乐部社长,还能获得在霍格莫德周末优先使用巫师牌训练包间的权利。看到那面荣誉墙了吗?只有每学期的冠军才能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头像和徽章。对了,布兰德那家伙也想要把自己的头像挂上去,不过一直有个劲敌和他争夺位置......”克莱夫兴奋地介绍着。
我努力抑制住某种要冒头的兴奋感,“是呢,‘噼啪爆炸牌王’听起来特别了不起。阿尔法德,你想要试试吗。”
布莱克少年没有直接回我的话,而是微微弯腰,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不能尽相信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傻。”
“……我能听见你说的,布莱克先生。”克莱夫笑容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无论阿尔法德是什么想法,我都是要试一试的。
“你会玩巫师牌吗,阿尔法德?”
“小时候玩过几次吧。每次有家庭聚会的时候,几个堂兄弟和朋友都会缠着我玩这个。”
“那……你能给我讲解一下规则吗。”
……
我托着腮,看阿尔法德修长的手指在牌桌上游走。虽然他对这个游戏兴致缺缺,讲解时却也出乎意料地格外细致耐心,纸牌带着各色魔法光泽在桌面上流转。
“红桃皇后”的脸颊丰润得快要溢出牌面,“毒角巨蜥”的长舌几乎要卷走角落的数字,还有那口“魔药坩埚”牌,里面翻腾的泡泡仿佛随时要炸开。
渐渐地,我眼前浮现出奇异的幻觉——那些诡谲的图案似乎挣脱了纸牌的束缚,在空气中跳跃、奔跑、扭曲变形。
连同阿尔法德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模糊遥远。
我想起来,我对纸牌游戏并不陌生。
很多年前,久到那些记忆都被蒙上一层昏黄光晕。
那时我还叫布伦达,穿梭游走在昏暗的小酒馆与地下赌场之间。油腻的煤气灯在头顶摇晃,空气中弥漫着麦芽酒与汗液气味,我会殷切地为客人们送上黑啤酒与硬面包,期盼着哪位老爷赢钱后心情大好时,随手抛来几枚铜币。
我熟悉纸牌特有的气味——崭新的牌组拆封时那股清冽的油墨香,被无数双手摩挲过后沾染的烟草与啤酒的混杂气息。那些粗壮的手指总是沾着油渍,指缝间夹着的廉价烟头升起青烟,让整个空间的嗅觉都变得模糊而暧昧。
那些在牌桌间游走的老千,他们看似随意的试探,那些藏在笑容下的狡诈,都被我默默收进眼底。
熟悉是种奇妙的感受。它让你即使身处最不堪的境遇,也能找到一种扭曲的安心。在那片混杂着欢呼与咒骂、碰杯与争执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多留意一个瘦小的女孩。我像一尾鱼滑入浑浊的水中,在各色人群的缝隙间奔跑穿梭,竟有一种安全感。
于是当我第一次接触巫师牌时,竟毫不费力地理解了它的规则。
这种魔法卡牌与麻瓜的桥牌规则有几分相似,却又带魔法特性。当特定的牌组合在一起时,会触发意想不到的魔法反应——比如“月光兽”与“银丝草”同时打出,就会在桌面上绽放一片短暂的亮光,让对手的下张牌延迟一回合。
克莱夫先前提到的“匈牙利树蜂龙”是珍贵的稀有牌。当它被召唤到牌桌上时,会喷吐魔法火焰的虚影,随机烧毁对手场上的两张牌。
而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爆炸牌”——如果不幸抽到,它会真的在手中发出一声闷响后炸开,会让抽牌者的脸蛋被熏黑——可能是让回合直接告负。
因此,运气与策略同样重要。
布兰德也参与了我们的游戏,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布兰德。他身形微胖,生得人高马大,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投下一小片阴影。这家伙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打量地上石子般的、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眼神让我瞬间忆起上一学年——就在霍格沃茨走廊上,他曾将汤姆推搡在地,脸上也是挂着类似戏谑的神情。
我看了一眼阿尔法德。他随意把玩着卡牌,仿佛输赢都与他无关。只有克莱夫在努力维持着牌桌的和谐,时不时用眼神或轻咳给我暗示。
第一局,我是新手,没有冒然叫牌。布兰德和克莱夫组成攻方,我和阿尔法德作为守方。他们很快就赢下了大半墩数。我和阿尔法德——这队“被拉来凑数的可怜搭档”——输得一败涂地。
不远处墙上的巫师牌积分榜适时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布兰德和克莱夫的名字各自向上跃升了一格。
看着布兰德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我好像明白了——他拉阿尔法德来这里,可能是想找个稳输的搭档,好让自己轻松赚取积分。
然而,当我接连赢下第三墩时,布兰德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消失了。他慢慢坐直了原本慵懒陷在椅子里的身体,眉头微蹙,第一次正眼打量我这个他一直忽略的对手。
接下来的牌局,我暗自推算着每一步。当我打出最后一张牌,以微弱的优势反败为胜时,我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了。
然后,我听见了那声悦耳的“叮”。我转过头看见积分榜底部,一个全新的名字闪烁着银光出现——安娜·菲尔德。
“新手的运气往往都很不错,但后面最好不要输的哭鼻子哟。”布兰德试图找回他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将我的胜利归结为偶然。
但这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连上演了三次。
当我的名字第三次向上攀升,布兰德的脸色微微涨红了,他有些烦躁地将牌丢在桌上,目光转向他的盟友:“克莱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放水?”
克莱夫闻言,立刻举起双手,脸上写满了无辜与冤屈:“梅林最肥的三角裤在上!我要是放水,就让我新写好的魔药论文被皮皮鬼偷走!”
阿尔法德虽然对牌局不太上心,也不禁感到吃惊,“原来你还留有这么一手,安娜。”
我露出一个羞涩又得体的微笑,“布兰德先生说的对,可能是我新手运气持久一些吧。还有,这得感谢你,布莱克先生,你作为队友,除去看错了几次牌以及记错了卡牌魔法效果之外,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我将最后一个词咬的很重。
“......”阿尔法德可能觉得我的笑容太过甜腻,又似乎读懂了我的话里有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过往经历赐予我的天赋。
布兰德与克莱夫的心思,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暴露出的细节——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喉间不经意的滑动,指尖无意识抚过鼻翼……与我记忆中那些赌场里擅长伪装的面孔相比,他们的想法和小动作,纯净得近乎透明。
我几乎不费力,就能将他们的心思看穿。
“叮——”我的排名每一次跃升,都让布兰德的面色僵硬一分。他看着自己名字在榜上像一颗被扎破了翅膀的游走球,止不住下坠的势头。
最后,布兰德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进沙发里,抄起手边的南瓜汁就要猛灌一口。结果杯沿磕在门牙上,疼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沙皮狗。
克莱夫惊叹道,“你真是第一次来?菲尔德小姐,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您这么厉害的女牌手啦。”
我用一只手掩住嘴角,“真是不好意思呢,不知不觉就赢了这么多局。希望今天没有影响到你们积分排名。”
克莱夫接话:“您完全不必道歉,菲尔德小姐。这里向来是靠实力说话。在座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小心眼,在背地里偷偷记恨——”
话音未落,正在喝南瓜汁的布兰德突然被呛得满脸通红。
“布兰德,南瓜汁从你鼻孔里喷出来了。”阿尔法德指出。
……
活动结束时,几乎到了宵禁时间。我和阿尔法德沿着城堡长廊快步走着回宿舍,为了避开巡夜的舍监,我们抄了小路,交谈时也把声音压得极低。
在要各自分开的地方,阿尔法德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以后还会去吗?”阿尔法德说道,“你看上去很喜欢今天的活动。”
我轻声回应,“我想是的,我应该会经常去。”
“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噼里啪啦的称号?”
“是噼啪爆炸牌王。”我纠正道,“大概是因为,看到布兰德那副落败的样子格外令人愉悦吧,而且我好像发现了属于自己擅长的事。”
更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到那份只有榜首才能获得的丰厚奖励。它也许可以缓和我目前的困境。
“布兰德是个傲慢鬼,他可不好对付。”阿尔法德提醒道,“下次,你或许该找个更好一些的对手。”
“你也这么评价他吗,你们经常在一起上课,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他双臂交叠,身体向后倚靠靠在墙上:“和谁是朋友都不重要,生在布莱克家就要适应和各种各样的人相处。”
他似乎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总之,我可不愿意再去了。下次,你就要独自应战了,霍格沃茨巫师牌俱乐部的女战神。”
“阿尔法德。”离开前,我对他说道,“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加入巫师牌俱乐部。”
夜风从窗户缝隙中吹来,带来黑湖的水汽与古老藤蔓的清冷气息,我笑着说,“那里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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