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点半，饱满温润的皎月高悬头顶，已经毕业的学长再去食堂蹭饭会显得过于丢脸，斯内普住在家里就有不吃晚饭盼夜宵的习惯，塞尔斯安索性也就没有去大厅。
吃饭吃的快的学生不少，大多三三两两，塞尔斯安孤零零的高个加上没有穿校服就格外显眼，雷古勒斯一眼瞧见了他，抛下阿谀奉承的同学就跑了过去。
“塞尔斯安哥哥！”几秒前还冷脸装高冷的小少爷此刻笑颜明媚，变脸之快惊掉了许多相熟的斯莱特林的下巴。
塞尔斯安也很久没见到雷古勒斯，自西里斯被从纯血圈扫地出门后，雷古勒斯像是把他当做了第二个哥哥般，学业上求助的信件、得了表扬炫耀的信件、闯祸不敢告诉爸妈最后找自己帮忙的信件，如果斯内普是塞尔斯安操心的第一位，雷古勒斯就是第二。
毕竟布莱克家的扭曲教育塞尔斯安深有体会，毫不夸张地说布莱克能教导出安多米达和瑞莫雪纯属奇迹。
有塞尔斯安这么一个不考虑后果地护短又嘴硬心软的表哥，雷古勒斯粘他确实是情理之中，总归粘的不是贝拉。
“雷尔，你有看见斯内普吗？”
塞尔斯安揉搓着雷古勒斯蓬松的头发，面对这样单纯的孩子时他最是平和，黑曜石在黑发中也不会被同化，那种束缚感却挥之不去。
塞尔斯安神色晦暗地收回手，雷古勒斯生闷气的表情看得他好奇。
这是和斯内普吵架了吗？不应该啊，两个人的性格就算做不了朋友，但也绝对不至于针锋相对吧？
“他总是拿着成绩单给我看。”
塞尔斯安探究的视线太过炽热，雷古勒斯无奈地开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这还算是他给斯内普面子了，这个讨厌的家伙不仅会“不经意间”把A 成绩单拿给他看，还会在他面前“炫耀”新发明的魔咒。
制作出的魔药、塞尔斯安寄给他的问候信，连前几年收到的来自他表哥的生日礼物斯内普都恨不得怼到他脸上才好。
“离他远一点”这句话雷古勒斯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占有欲这么强的巫师他第一次见识，更可怕的是他还不敢告诉塞尔斯安，因为斯内普答应他，只要他听话就教他发明的黑魔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反正斯内普也不会去害塞尔斯安，卖一下表哥罪不至死。
“成绩单？”塞尔斯安进入话题失败，斯内普的成绩单他每张都看过，漂漂亮亮的除变形课外全A ，难道吵架的原因是雷古勒斯变形课拿了S吗？
“没什么，你要找他的话，他十五分钟前被西里斯叫走了，去了院子的方向。”
塞尔斯安皱眉，他就是从院子那扇门进的城堡，过来时也是途径院子，要是斯内普在他不会看不见自己。
困惑的大脑忽然一跳，在麦格教授发现他之前他看见的那对眼熟的男性恋人，他们躲在阴影下的角落里，塞尔斯安联想到斯内普逐渐拔高的身高，要是斯内普背对着他，他或许真的认不出来对方。
那他们在角落里说了什么？在来的路上他没有看见二人，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塞尔斯安的情绪已经不会再愚笨地写到脸上，他笑着和不想分开的雷古勒斯道歉，直觉告诉他西里斯绝对要搞事。
特地支开雷古勒斯，没有印象里的公然约架和高调恶作剧，仅仅是两个人的悄悄话，不对劲，这不该是西里斯的性格。
“seeknowere。”塞尔斯安掏魔杖的动作已经快得只在瞬间完成，这是他在食死徒们的强压下练就的本领，随着咒语的念出，空气中淡蓝色的丝线也逐渐现形。
心中默念要找的东西的名字，在脑海中刻画其模样越详细越准确，将魔力凝集到魔杖的杖尖，瞄准的目标则是使用者的眼睛。
十字画完后是一个逆时针的圆，寻找追踪咒，可以显示出东西丢失一个小时内的活动路线。
这是塞尔斯安所发明的最得意的咒语，困难程度仅次于斯内普发明的倒挂金钟。
塞尔斯安顺着丝线疾步走着，他的气场说不上危险但也绝非善类，一路没有不避让他的学生。
“西里斯，会出人命的。”
磁性的男声不低也不响，准确无误一字不差地进入塞尔斯安的耳朵，说话的人熟悉无比，再过五十次变声期塞尔斯安都不会认错。
“他在哪？”塞尔斯安惴惴不安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允许他现在保存冷静和虚伪的绅士，他大步上前攥住詹姆斯的衣领开口，魔杖在下一秒就顶住了詹姆斯的心脏。
詹姆斯喉结滚动，下意识去回避塞尔斯安偏执的眼睛，他知道如果他把事情说出去卢平就肯定会被开除，更知道若不说斯内普活下来的概率会是负数。
詹姆斯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旁边西里斯的表情，在塞尔斯安准备念钻心咒前张嘴道：
“在尖叫棚屋，会打人的柳树下面有一个通道，他和卢平，都在那里。”
詹姆斯说完后被塞尔斯安狠厉地仍在地上，他顺着西里斯的力道从冰凉的地面爬起，思前想后和西里斯一同去找了麦格教授，随后也向尖叫棚屋赶去。
打人柳不是好对付的东西，塞尔斯安从未接触过这么疯的植物，他凭借着草药上的经验找到了打人柳的软肋，烈火熊熊下却发现这疯狗被人施加了保护咒。
“唔。”
塞尔斯安手臂结结实实挨了打人柳的一抽，后背撞到旁边的巨石发出骇人的“砰”声。
果然钻洞这种事情不能看运气，斯内普怕是进去都消耗了半条命。
塞尔斯安想着想着更加心挂斯内普，被他精打细算放在金子里养了三年的小孩就这么遭人作践，说不恨的那是圣人。
“好得很。”塞尔斯安擦去了嘴角破皮留下的血液，在空中挥舞的魔杖华丽且有规律。
明亮的皎月被突然出现的黑云遮挡，塞尔斯安依稀听见狼嚎从地下传来，无数藤蔓在下刻破土而出，繁琐的字符被吐出，塞尔斯安抓准打人柳被禁锢的间隙跳进了窄小的土洞。
远处浓烈的血腥味刺鼻，塞尔斯安咽下喉中翻涌的鲜血，刻不容缓地向声源奔跑。
千万别是他猜的那样，千万别。塞尔斯安恳求着自己精准的判断出次错，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变得冰冷。
那是一只高度到达天花板的狼人，灰蓝色的皮毛有大半都被液体遮盖，斯内普捂着仍在渗血的小腹依靠在木墙上，看着塞尔斯安的眼神是庆幸也是担忧。
庆幸的是自己竟然真的看见了死前最想看见的人，担忧的是这不是幻觉而是现实。
“走……”斯内普疼得直吸凉气，凌乱的衣衫与校服彰显出他的狼狈。
不管是幻觉还是现实，他只希望塞尔斯安能够跑，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受伤，不要送命，不要看见他现在这样凄惨的模样。
“快快禁锢！”塞尔斯安没有犹豫朝着斯内普冲去，腰部的阵痛让他脚下一滑险些摔跤。
他边分心去对付面前的狼人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斯内普还完好的左手，治愈咒需要时间，他从魔法部来得匆忙，魔药根本没想过要带。
再者斯内普的伤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了，现在拉去圣芒戈都悬。
快想啊，想想怎么解决，你不是最怕死，自认最有本事的巫师吗？
塞尔斯安一遍遍地问自己，打人柳“万滕囚鸟”那招将近耗了他五分之三的魔力。
“统统石化！”
咒语发出的瞬间卢平也挣脱了虚幻的锁链，它敏捷地避开了速度不够的咒语，锋利的獠牙让塞尔斯安不寒而栗。
塞尔斯安的左手发颤，他想去拿里衣里的普林斯徽章，把生命寄托在詹姆斯那两人身上的感觉难受无比。
他们肯定知道这里有狼人，西里斯把斯内普骗过来为的不是杀掉斯内普是什么？学校里不能移形换影，教授们赶来的时间取决于詹姆斯的良心。
可詹姆斯真的愿意救塞尔斯安和斯内普吗？
“哗。”破空声在塞尔斯安的耳边呼啸，当他举杖还没来得及滑动时，狼爪的巨力已然把他打到了右边的墙上。
松散的棚屋房梁咯吱作响，尘土纷飞木屑飘落，塞尔斯安的锁骨上是长达三十厘米的血痕，鲜血顷刻间染红了他占满污渍的衬衫，细小的木头倒刺插进其中。
斯内普看得心头发疼，他趁机摸到甩到脚边的魔杖，神锋无影堪堪打中注意力在塞尔斯安那里的卢平。
狼人状态的卢平没有理智，他的潜在意识告示着斯内普“头号敌人”的信息，他放过艰难站起的塞尔斯安，回头盯向斯内普的眼睛猩红异常，如深渊死寂。
“阿瓦达索命！”塞尔斯安终于放任喉间鲜血，一击不成后他抬手臂擦嘴，第二个阿瓦达卢平再次躲过。
“这里，你最先该杀的人，是我。”
塞尔斯安爆破、切割咒齐放刻意在提醒保留部分思考能力的卢平自己才是最威胁他生命的在场人员。
一分钟，两分钟，哪怕十秒，塞尔斯安坚信只要自己再多撑一会就能够等到救援，现在是谁都无所谓了。
邓布利多、麦格、西里斯詹姆斯、伏地魔、伯朗，谁都行，只要能带斯内普走，谁都行。
狼人的皮是巫师无法匹敌的厚实，塞尔斯安的高伤害连放没有要了卢平的命，但也不是全无效果。
只是塞尔斯安可以明显地看见狼人的左腿在流血，额头也有暗色在流动，又是声愤怒的吼叫，塞尔斯安的魔力彻底耗竭。
死在这种脏地方，死在狼人的手上，死在斯内普的眼前，会不会太窝囊废了呢？要是以后这小孩瞧不起自己，看在他以前的好，该祭拜还是要祭拜的啊。
不能不管他，他讨厌孤零零的一个人。
温热以喷射的方式溅到了塞尔斯安的侧脸，他眼中的画面仿佛被放缓了百倍不止，那是他次次午夜梦回都会抱着斯内普害怕的场景。
伤痕累累的少年挡在他的面前，那被他养健康了不久的躯体在凶猛的狼人面前犹如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布料的破碎声炸耳，斯内普苍白如纸的脸倒在了他自己的血泊中，他方才还捂在腹部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校服，魔杖光亮逐渐停息。
“西弗勒斯……？”塞尔斯安单单念了个名字后就不敢耽误，他胡乱、不在意形象的去抓徽章，在狼人要扑住他的最后一瞬，蓝绿色光芒爆发。
狼人被打飞撞上木柱，塞尔斯安不敢去抱斯内普还在流血的身体，他甩动魔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可是他的魔力早早没有了。
不可以这样，魔法不是巫师最信任的存在吗？魔法不是巫师口中的希望吗？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死掉，不可以为了他塞尔斯安这条破命死掉。
“求你。”塞尔斯安放下魔杖，他的双手迅速地在衣服上干净的部分擦拭，他去捂斯内普的伤，却发现那伤口太大了，伤口太多了，捂都捂不过来。
“求你了……”
泪水从塞尔斯安深蓝的眼睛里流下，断断续续地顺着他的脸颊坠在他身处的狼藉废墟。
塞尔斯安不知道护罩可以坚持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唯一知道的是斯内普快不行了，他又要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去了。
最爱的人，多荒诞，在生死离别前，他竟然发现他爱上斯内普了。
“别睡！普林斯！别睡！”
詹姆斯的喊声隔得很远，远到像是和塞尔斯安之间有着一条没法跨越的鸿沟。
塞尔斯安是什么时候昏迷的没人知道，詹姆斯知道的是他和麦格教授赶到的时候卢平正在撞击布满裂痕的护罩，那东西他认识，是当初禁林里西里斯用过的。
而护罩里面的两个人呢？詹姆斯差点没认出来那是人。
麦格的经验和魔咒储备是实打实的，她的魔杖挥舞，卢平在和斯内普、塞尔斯安的战斗中已经重伤，加上攻护罩耗了大半体力，麦格没花多久就控制住了他。
“给它喝狼毒药剂。”
麦格的脸色绝对不算好看，甚至是慌乱、惊讶和愤怒。
她想知道为什么斯内普和塞尔斯安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没人阻拦学生来这里，为什么詹姆斯毫发无损地找到她求助。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的死活，他们都是她的学生，她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个学生死去。
斯内普是出色的巫师、魔药师，这样死去就是巫师界最可惜的事情。
塞尔斯安更不用说，魔法部的重要成员死在霍格沃茨，光这一条就已经是对学校的重创了。
还有塞尔斯安·普林斯的身份呢？魔药协会能善罢甘休？卢平被处死都是轻的。
“愣着干什么！送圣芒戈！”
麦格人生中的失态屈指可数，现在她却发火了，她不去看在不知死活的两个孩子边发愣的西里斯，咒语护住两个人的伤口后就带着两人火急火燎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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