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餐的时间，在一众小新生叽叽喳喳的交流声中，斯内普就这么形单影只地从魔药课室走出来，他面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可能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流，也可能是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虚与委蛇。
“斯内普。”
明亮有力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斯内普寻声望去，塞尔斯安正穿着修身的巫师袍斜倚在城堡的画像旁边，似乎已经聊了许久的天了。
塞尔斯安瞧见斯内普乖乖向他走过来，一时间心情莫明变好，很快就将刚刚麻瓜课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我现在带你去，不然可能抽不出什么时间了。”
塞尔斯安这么说着，作为普林斯家族仅剩的血脉，伏地魔对他很是看重，他知道一旦食死徒和凤凰社开战，魔药就是最必不可少的补给。
而普林斯自然就是最大的魔药供应处，所拥有的魔药存储也数不胜数。
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个五年级，但是谁不知道他离食死徒就差盖章了呢？他愿意等毕业，伏地魔可不愿意等。
再说那些普林斯的家族事务都已经够他受了。
二人走过变换不停的楼梯，这个时间段也刚好大家都在吃午餐，所以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直接就进了图书馆。
“说说看，你需要什么书？”塞尔斯安对着斯内普昂头问道。
斯内普活了十一年，除了几次偷偷溜出门去书店外，这次是他头回正大光明的来找书，所以难免会很不习惯。
当然他也自然不会认为像霍格沃兹这么神奇的地方也是会有图书管理员的，就更不会认为其实塞尔斯安也不是真的想帮他，只是在试探他要查阅的东西会不会危害到自己。
比如纯血家族的名单以及过往记录。
“有哪本可以查魔药药材特性的吗？”斯内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在和虚假，他话中的真诚甚至足以骗过塞尔斯安。
塞尔斯安点了点头，就算他曾经是普林斯家魔药制作最差的一个，但现在在霍格沃兹，他的排名也还是不会下前三的。
“这里。”塞尔斯安走到第二十三排的书架，数到第六位，抽出了一本暗红色书皮的《魔药大全》来。
斯内普从他的手中接过书，点了点头。
塞尔斯安再次确认了斯内普只是来找本早该在没学会走路时就应该背会的书后，也没了心思，摆了摆手就先去级长室找卢修斯。
而这边的马尔福却并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和闲杂时间了。
“罗吉，让我听听你的解释怎么样？”卢修斯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脸上仍然有着风范，眼神却令人不寒而栗。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对上目光后不自觉发抖了一下，明明不大且富丽堂皇的屋室对于他瞬间变成了审讯台。
挂在银白色墙壁上的金纹古钟正来回晃动，嘀嗒，嘀嗒，声声都直入人心。
罗吉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他还是不明白他不过就是让那个肮脏的混血住进了杂间罢了，至于这么对他吗？当然他还没有胆子问出口。
“怎么，你觉得很不服气吗？”卢修斯笑容更加冰冷。
他自然不会在意斯内普住在什么地方，和他没有利益关系的事情他根本懒得耗费精力。
但这也不代表有人可以越过他去行使他的权利，自作聪明的蠢货竟然以为这样可以得到他的青睐？
那他卢修斯·马尔福也不用在霍格沃兹上学了，直接去凤凰社当傲罗算了！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僵硬的氛围，卢修斯翘着腿双手合在膝上，他应了声“进”，就闭眼沉思。
塞尔斯安进门就看见了好友像被侮辱了的表情，眼神如刀子般射向腿微不可查发着抖的罗吉。
沙菲克家的大少爷，嗯，只比韦斯莱明智一点点点点点点的失败纯血。
看见进来的人是一向好说话的塞尔斯安，不止罗吉，连后面几个同伙都松了口气。
罗吉也终于攒够勇气，开口：“没人想和他一个宿舍，您知道的，他是个混血中都算底层的……人。”罗吉心惊胆战地咽回到嘴边的垃圾二字。
已经来到沙发经过卢修斯点头坐下的塞尔斯安嗤笑出声，他深邃的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贬低。
“沙菲克先生说的是斯内普？嗯，混血确实如此。”
不过就算是混血，那也是普林斯血统混出来的，说他在混血是底层，不就等同于在骂普林斯在纯血里是底层吗？
当着他这个家主的面说坏话，沙菲克家的大少爷果然没有那位二少爷有脑子。
胡乱给因为斯内普被人欺负而烦躁的心情找借口的塞尔斯安根本没有去思考可怜的沙菲克先生到底知不知道斯内普是普林斯家的后代。
他正要继续讽刺，却被皱紧眉头的卢修斯打断。
“没人想？进了斯莱特林就要服从任何安排，就是安排他们和鼻涕虫住，他们也只有住这一个选择。”
“听听，沙菲克先生是多会为自己推卸责任，不如这个级长给你当算了？”
罗吉瞪大了眼睛，这回后背真的彻底湿透，他现在是无比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后悔背着马尔福拉拢人心，后悔想要被重用而发生的自作聪明，更加后悔想为沙菲克争上一争。
“我……我没有想过要取代您，我错了，求您……”
塞尔斯安同样失去了笑脸，16岁，这个屋子里的人全都只是16岁啊。不看着这些稚嫩的脸，还以为是食死徒在开大会呢。
“沙菲克先生，我来时看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找你。”塞尔斯安看腻了这闹剧，揉摁着太阳穴。
听到话的罗吉也如蒙大赦般，急匆匆就逃离了出去，跟着他的自然是那些差点憋到缺氧的同犯们。
沙菲克家族以后想往内部混已经成为不可能了。这是两位大少爷心有灵犀的想法。
“你不应该让他们离开，我还没有出完气。”卢修斯对此不满极了。
“算了吧，我们三家还有合作不是吗？我可不希望voldemort因此生气。”塞尔斯安为自己倒了杯水，继续动作为卢修斯泡咖啡。
卢修斯听后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一个沙菲克值得让voldemort生气，但很快他又不得不担心了，只因为塞尔斯安下面的话。
“他最近已经越来越疯了，卢修斯，他但凡找到哪怕芝麻大点的错误，都恨不得用钻心咒把人折磨到死。”
塞尔斯安喝茶，定定看着卢修斯，说：“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去问问阿布拉克查斯叔叔吧，他应该看得最清楚。”
“说实话，我现在常常会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表示怀疑，投靠他，真的是……”
“塞尔斯安·普林斯！”卢修斯再不敢听下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剧烈动作打翻了塞尔斯安递过去的咖啡，温热的液体湿了塞尔斯安的袖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被他知道，你可就……”卢修斯愣住了。
就会什么？对这才五年级的塞尔斯安施钻心咒？还是让他提前被打上丑陋的标记，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伏地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的？如果不是今天的这么一点，他还会这么坚定地崇拜他多久？
“不，塞尔斯安，voldemort从不会错。如果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我想你现在应该去准备上变形课了。”
回答他的，是塞尔斯安的叹息和一道孤零零却依然笔直的背影。
他会找到证据的，这是他在放假时被施展了钻心咒后最先冒出来的想法，他投靠的那个英明的，会带领食死徒走向辉煌的男人，恐怕早就疯了，疯透了，他一定会找到让卢修斯能够明哲保身，让普林斯家族可以全身而退的证据和办法的。
至少现在西弗勒斯出现了，哪怕他将为此付出性命，他也可以坦然面对不是吗？
看来他真的需要去拜访表姑了，女巫中最愚蠢的表姑。
变形课上，邓布利多为他的漂亮胡子扎上了那可笑的蝴蝶结，在踏进教授看见两位亲密无间的斯莱特林少爷时也不自觉惊讶。
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人怎么今天坐地跟牛郎织女似的？塞尔斯安都快挤进格兰芬多的队伍里了，梅林在开什么玩笑？
接受到怪老头意味不明的笑容后塞尔斯安差点跳起来，他狠狠瞪向邓布利多，就差举起魔杖高喊阿瓦达索命。
邓布利多一下子笑得更加灿烂了，自认为这是他对普林斯小先生的道歉和示好，可惜在塞尔斯安眼里这根本是**裸的挑衅。
一节枯燥的变形课都应该做什么？发呆、睡觉、胡乱施个咒语然后瞪老头瞪到下课。这是变形课倒数第一的普林斯少爷的回答。
“塞尔斯安，我的孩子，请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好吗？”邓布利多及时喊住了快没影的塞尔斯安，成功得到了高傲的“哼”和礼貌的“好”。
“巧克力喷泉豆。”邓布利多说出来口令后进入办公室示意塞尔斯安坐下，在办公桌抽屉中拿出一堆稀奇古怪的黑色糖豆推向塞尔斯安。
这简直糟糕透了，现在的塞尔斯安只想快点离开，一点没有去讽刺诡异口令和恶心豆子的精力了。
他深呼吸，开口说：“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邓布利多瞧着塞尔斯安难看的面色顿时心情高涨，他挑了几颗豆子放进了嘴里说：“其实你可以先尝尝的，我觉得它非常美味。”
塞尔斯安作势起身要离开，邓布利多连忙换话题：“好吧，好吧，其实我想和你聊聊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混血，但是也不至于人人都要去在意吧，以前又不是没有混血进入斯莱特林，这群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塞尔斯安很想烦躁地揉头，但他做不到在怪老头眼前没有姿态，这不符合普林斯的礼仪！
于是他强行镇定下来道：“您想要和我聊一个混血？如果您的大脑还没有被这恶心的豆子填满的话，您应该明白这是错误的想法。”
邓布利多对于塞尔斯安的垃圾话早就免疫，他含笑说：“虽然他才入学两天，但是他的魔药天赋几乎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哪怕是从前的艾琳和你的父亲也比不过他。”邓布利多自顾自说下去：“他可和你父亲像极了，虽然我知道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
但是不是一直有侄子像舅的说法吗？这是塞尔斯安在怪老头眼神中读出来的句子。
今天真是最让人烦躁的一天，该死的，是死鬼老爸在诅咒他吗？
“将一个丑陋的混血和我父亲放在一起，我可以认为这是您对普林斯家族的羞辱吗？”
“哦，孩子，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可爱。”邓布利多失笑，他从袖子里掏出了镜子——梅林知道他为什么随身携带这种东西——递给了塞尔斯安。
“你不知道他和你的眼睛究竟有多像，都是可爱的宝蓝色蓝莓糖。”
塞尔斯安忍住挥魔杖的冲动，就这么盯着自己的眼睛，最后闭口不言，大有默认的意思。
“艾琳曾经也是个优秀的孩子。”
“优秀？愚昧无知被情爱堵塞住了大脑的蠢货，也配被冠以这样的称赞？”塞尔斯安气极反笑。
邓布利多也不生气，就这么继续说下去。
“那是她的选择，我的孩子，这叫爱，你明白吗？”
塞尔斯安声音大了一个度答：“爱？她为了爱让普林斯颜面尽失，亲手折断魔杖，变成了整个巫师界的耻辱，你有见过她吗？现在的她，就如同荒唐的痴傻乞丐一样！”
可笑，疯癫，愚昧，以为可以用什么爱去祈求男人的垂怜，现在呢，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挨打挨骂，看见他倒是想起来普林斯的好了？普林斯早就抹去她的名字了，因为她的存在只是耻辱。
塞尔斯安气急，殊不知自己在无知觉间就把心里那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那斯内普呢？他也是耻辱吗？”邓布利多明亮的眼神中有塞尔斯安看不懂的东西。
也许那是他不懂的爱也不一定呢。
“你很关心斯内普。”
假期让塞尔斯安去接新生时邓布利多早就做好塞尔斯安中途回来或者故意把两个孩子弄丢的准备，但是塞尔斯安没有，甚至回来还和颜悦色给他问好。
在分院时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去捉弄本就为数不多的斯莱特林混血生，而是孩子气地玩闹着。
今天他甚至还看见塞尔斯安带着斯内普去图书馆认路，这可是连卢修斯都没用的待遇。
不过卢修斯根本不需要塞尔斯安带路就不是邓布利多要考虑的了。
“所以呢？您究竟要说什么，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塞尔斯安到底还是孩子，普林斯也没有马尔福那样需要左右逢源和高超的话术。
邓布利多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后他说：“我的孩子，汤姆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塞尔斯安挑眉，没开口，等着邓布利多告诉他汤姆是谁。
“他也有天赋极了，可惜他选择了最错误的道路。你不应该选择他，你的父亲、祖父、兄弟姐妹亲戚们，无一不是死在他的命令之下。”
“他们不会想看见你继续错下去的。”
塞尔斯安这下是彻底没有耐心了，他如果还没有知道汤姆是谁那他就该去韦斯莱家认祖归宗了。
“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愚蠢后悔，而不是观看我的人生。”
在踏出令他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办公室后塞尔斯安长舒一口气，他现在是无比渴望回到普林斯老宅去睡个昏天黑地，然后去和她的祖母画像聊天。
可惜，他并不能。
因为祖母身边还挂着父亲、祖父和其他亲戚们，他们永远只会对自己说“你这个混账！”“你怎么敢！”“你才是普林斯的耻辱！”这样的话语。
他们懂什么东西，脑子里装满了魔药就再没其他的人，丝毫不知道活下来才是最大的胜利。
“祖母，我真的没有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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