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原谅他了。”黑湖边的山毛榉下,莉莉躺在葱绿的草坪,一只手张开,对着太阳,阳光碎成一条条蝴蝶才能飞过的金色道路,“蝴蝶道路”的太阳光铺洒在女孩们身上,伊莎贝尔将脑袋歪倒在莉莉的红发里,沉迷于那股混杂明媚阳光的淡淡百合清香。
“老实说,”伊莎贝尔仿若将做出重要指示,学着莉莉的样子,将飘落在她耳侧的一株玉兰花拨到两人眼前,蝴蝶扇扇翅膀,倏地消失了,它们碎成点点光斑。
“好吧,其实我对他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而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莉莉好像陷入了沉思,伊莎贝尔轻言细语的声音像阵微风,“混乱世道,总得带来些遗憾,不然也太没劲了吧?”
“你真是和某人待久了,这样说话。”
两个女孩的手在空中碰撞在一起,气声后,她们咯咯笑起来。
伊莎贝尔想到了艾米莉亚·莎菲克,她高挑的身影平静地走在斯莱特林的后面,蓝袍子掉入绿色的潭水,有只鹰离群了——它会感到孤独吗?
艾米莉亚的魂魄穿过半个魁地奇球场的距离飘到她眼前,说:我要当爸爸最骄傲的女儿。
心脏如同砸进一个蚂蚁巢,蚂蚁军队啃噬的疼痛让心跳得很快,伊莎贝尔揉揉眼睛,“莉莉,我的情感和你同在呀。”
情人节的槲寄生在礼堂生长、盛放。伊莎贝尔的金发也跟着变长,柔顺地披落在肩,暮春的风有些微热意,它卷起伊莎贝尔的金发,在明媚的日头里泛起亮光。
伊莎贝尔和西里斯在长廊的槲寄生下接吻。西里斯手捧大束黄玫瑰,玫瑰花瓣挤压在两人逼仄的胸膛,西里斯的虎口掐着伊莎贝尔线条清丽的下颚,女孩被吻得下巴仰起,花瓣伴随动作黏上她的脖颈,又落到凹陷骨感的锁骨。
“帕蒂夫夫人茶馆今天肯定爆满。”良久后,西里斯才松开伊莎贝尔,和她拉开一点距离,慢慢平稳呼吸,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到伊莎贝尔的下颔,他注视蒙了层薄雾的灰蓝眼睛,思维跳跃地提出。
大拇指碾过伊莎贝尔红肿的下唇,女孩微微抿嘴,感受他带来的刺痛,眼尾粉红,“啊?你想去吗?如果你想我愿意陪你。”伊莎贝尔把西里斯的黑卷发拨到耳后,露出藏在黑发中的耳环,调笑道,耳垂挂了只可爱眯眼笑的小狗头。
西里斯像被惊扰竖毛的野兽,“不了吧!”他将下巴漫不经心地搁在她的肩膀,耳环冰凉的银链贴上她,玫瑰花瓣滚入她的衣领,西里斯装作不经意地挑开她的衬衫衣摆,掌心跟着滑进,他故意放慢动作,指尖在肌肤留下暧昧的余温。
“毕竟上回我才跟茶馆盥洗室的马桶约了半天会,它像工作了十小时那样疲惫地劝诫我,你下次记得别再来啊。”他低声说,把着一副古怪的腔调。
伊莎贝尔被逗得笑起来,她笑眯眯地对西里斯轻声说,“you're the lucky dog .”
西里斯将手从柔软中抽出,掉落的玫瑰花瓣被他用指间夹住,咬在唇间,上面似乎留下女孩身上独有的馥郁玫瑰花香,他的眉尾上挑,灰眸的视线垂落,火热地盯着一处,直到伊莎贝尔着迷般垫脚再次吻上他。
这天,洛哈特在礼堂大肆宣布退出校报社,他边抹不存在的眼泪,边给拉文克劳长桌的学生发情人节卡片——伊莎贝尔认定这是他营销自身的一种手段。
“我的新点子,”洛哈特洋洋自得,迈着花孔雀求偶般的步伐,肩膀左摇右晃,从长桌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大声陈述:“你能把那些隐秘的少男少女心事,通过卡片说给当事人听,还不必担忧尴尬,这张卡片——”他露出一排闪亮的牙齿,“能自动搜寻到爱情的对象,只要你写下文字的心,足够赤忱!噢,我的少男少女们!我研究出来的一个小小咒语罢了,这根本没花费多少功夫,还只需,”他比出三根手指,传销似的:“这点加隆。”
有低年级天真女生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痴迷地对他喊,“噢,吉德罗,你可真是我的小天才!”
伊莎贝尔立即要发出非常大声音的呕吐声,她相当恶心啊!
“呕呕呕——”有人抢先了。
“呕呕呕——”还有人插队。
伊莎贝尔甩头看,西里斯和詹姆一左一右地落坐在她旁边,看过去的时候,西里斯还在翻一个优雅的白眼。
詹姆吹声口哨,洛哈特看见他俩,瞬间打起十成十的精神,自作主张地打哈哈,“哈哈这两位,你们有什么高见吗?”
“少点儿惺惺作态的样子,洛哈特。”西里斯魔杖一挥,抽走洛哈特手中剩余的卡片,打量了一会,模样变得兴致缺缺,它们被他随手扔回长桌,身体往后仰,“我这有更好的活,要不要干?”
詹姆在旁边比出一个手势,“看看吧。”他轻狂地扔出空气,伊莎贝尔似乎听见大量金加隆落地的清脆声响。
很快,伊莎贝尔就知道他们口中的活是什么了。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小半数拉文克劳学生校袍上都别着一个胸针:麻种巫师平等同盟(A.M.B.E.)
干得漂亮啊!伊莎贝尔将放在胸口的手按紧,手下胸针尖锐得发疼,令她灵魂闪闪发光地燃烧。
她走进宿舍,将黄玫瑰的枝条修剪,花瓶迎来新鲜的花束,整理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还藏着一张小纸条。
“向亲爱的伊莎贝尔小姐,致以最真挚的歉意。”
典雅的花体字书写的短短一句话。
“为此献上西里斯·布莱克的心脏。”
纸条在她看完了后一秒变成了一条金红色真丝锦缎。
触感细腻,热量滚烫。
“扑通扑通。”空荡荡的房间,这类细微的声响极其诡异,仿若黑暗角落里冒出来的鬼眼,近看,才发现那是野兽捕猎时张开的绿眸。
伊莎贝尔大脑里一阵叮的断线声,手腕颤动,她落到凳椅上,手中的绸缎传输心跳,和她的心脏一起,在空荡的房间敲响无节奏的乐曲。
她的唇角勾起,似乎真的由此掌控住了西里斯那颗野性难驯的心脏。
平权胸针在拉文克劳里实际上只有很少人选择佩戴,但诺拉每天都会将它擦拭得光亮,胸针在她胸前像一块宝石。
和斯莱特林一起的魔咒课,下课时,斯莱特林的女生小团体经过诺拉,莫尔嘉·克拉布像只恼火的苍蝇嗡嗡飞过。
她凑近飞快对诺拉说了一句话,伊莎贝尔看到艾米莉亚拦住她,要她向诺拉道歉。
“不用你管我,沙菲克。”
诺拉在怒火下,推开所有人,抓起自己的手提包,鞋跟很用力地敲响地砖,撞过艾米莉亚的肩,黑发像水波一样离开女孩们,勇敢地冲到克拉布面前。
“傻冒,”诺拉冲克拉布无所畏惧地喊,“傻叉贱种,纯种贱人,隔半个教室都能听见你那萎缩小脑里的水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能不能毕业吧!”
整个教室目瞪口呆。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诺拉又扑上去扇了克拉布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后,陷入一片混乱。
社交潜规则里,女孩的决裂总是在悄无声息又声势浩大地进行,伊莎贝尔知道有一段持续五年的友情算是彻底完了。
她气喘吁吁地把几位女生拉开,金发被撕扯得凌乱,脸似乎也被谁无意地扇了几下,手心断裂几簇分不清是谁的头发丝。
艾米莉亚喊诺拉的名字,诺拉脸上有尖指甲留下的红色抓痕,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那样落在地上,刺耳地叫艾米莉亚胆小鬼、帮凶,“别叫我诺拉,我们玩完了。”
伊莎贝尔看向艾米莉亚的校袍,她没戴平权胸针,也没戴级长胸针,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她作为拉文克劳级长,已经用行动无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战争,立场。伊莎贝尔真想对它们竖中指。
伊莎贝尔挺想一个人安静待会,但西里斯总来找自己,约会的频率也跟着变高,他们去图书馆,或是天文塔,庭院,有时是有求必应屋。
“伊莎贝尔教授,这个魔文是什么意思?”
“Ek 意思为我。”
西里斯仰躺在伊莎贝尔大腿,书本被他举在眼前,手腕间系着一个和伊莎贝尔腕间同款的绸带,他又指着书本上另一道,单纯询问,“这个呢?”
“Elska 意思为爱。”伊莎贝尔低头念出魔文,耐心过头,还在西里斯摊开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出来,西里斯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知道啦。”
没过多久,他又翻了几页书,小孩似地顽劣拍打伊莎贝尔的手肘,“那这个呢?”
“?ik 意思为你。”伊莎贝尔眯眼,庭院光线把她照得明亮,细小尘埃飞扬着落在她的金发顶,校袍蓝色的光晕将她变成一尘不染的天使。
洁白的天使温柔地对他说,“故意的吧你?西里斯。”
西里斯张扬地笑起来,伊莎贝尔曲起膝盖,西里斯顺势滚进她绵软脆弱的小腹,像掉入来到人世前温暖的房间,感到那样的平静和舒适。
“我爱你。”他将书本随手扔到一旁,在伊莎贝尔的掌心将魔文清晰地写下,柔软的指尖抚过他的黑卷发。晨钟敲响,远处天际飞过几只白鸽,地平线的白云连成不平整的线条,黏糊的早夏使得吐息也变得艰难。
敲钟声停,随后OWLS考试的钟被敲得哐当作响,巨大的白噪音反复无常地激荡在每个人的大脑,脑细胞激动地叫嚣——别来打扰!这只储存智慧的海洋!
月亮垂挂在天幕,红色的,不太明亮的,圆盘一样的,圆月。
“我也爱你。”伊莎贝尔在宵禁前和西里斯告别,他们一齐抬头看月亮。
“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开派对,”西里斯轻笑一声,“保管有趣啊!要不要一起?掠夺者狂欢派对。”高大的身躯将伊莎贝尔堵在墙前,他在她眼前轻浮地打上一个响指。
伊莎贝尔伸手推开他,“毫无兴趣啊!”她打着哈欠,但还是意有所指地问,“你们今晚还会溜出去吗?”
西里斯臂膀环在胸前,黑卷发典雅地落在耳后,神秘地对她勾唇。
银链耳坠上的小狗变成调皮吐舌的表情。
伊莎贝尔明白了,她又说了一句“没兴趣”,进入休息室后,又在暗自思忖一个变形术天赋欠佳的女孩该如何偷偷练成阿尼玛格斯的学术论题。
好吧,学术思考让她在纷扰的思绪里快速入睡。
一个平常又不平常的夜晚。伊莎贝尔在半夜惊醒,手腕系上的丝带在疯狂跳动,西里斯的心跳“砰砰”击打她的脉搏,黑暗里警钟狂作。
她的心脏急躁跳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披上外袍,蹑手蹑脚地溜出宿舍门。
“你去哪呢?”艾米莉亚居然还醒着,灰绿色的眼下挂着疲倦的黑眼圈,“别跟我说你大晚上去约会。“
伊莎贝尔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垂下,她回视艾米莉亚,没有回话。
“我是级长。”艾米莉亚将她的棕色长发拨到一侧,腿从床褥里抽出,端坐在床侧,在月光里跟僵直的女鬼没两样,“级长,”伊莎贝尔艰涩地说,道德绑架道:“这么久才主动和我说话,第一句话就为了阻拦我随心所欲的夜游吗?”
“如果这样,”她靠近艾米莉亚,低下声询问:“魁地奇球场那次,你为什么要和那群斯莱特林站在一起?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你和什么克劳奇陷入了爱河。”
艾米莉亚噤声,她将脑袋埋进被单,似乎打算要以这个鸵鸟姿势入睡。
“你不是这样肤浅的女孩,告诉我好吗,”伊莎贝尔和她平视,放缓语气,“告诉我嘛,艾米莉亚,告诉我我就不出去了。”
长久的沉默告诉她,还是没戏。艾米莉亚的嘴和她的心一样难撬。
伊莎贝尔也变得跟只丧气的女鬼一样(她真想把头发放在脸前吓人)她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又很快恢复活力,她从塔楼盘旋而下,又上了一段楼梯。点亮魔杖杖尖,抬高对准瞌睡的画像,甬道墙上的肖像被惊扰,叽叽喳喳地高声谴责女孩。
“受够了!我才睡着没多久,今晚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啊!”
伊莎贝尔不怀好意地走过去,亮光照亮一副古典油画,上面的女士发出尖叫。
她知道这幅油画里老是独自剥水果皮的贵妇最好惹!
“几个人?什么学院?”她的鼻尖快戳到相框。
“啊啊啊啊我要被你亮瞎了!”贵妇双手捂脸持续尖叫。
伊莎贝尔重复一遍,“几个人啊!什么学院!快说!不然我会在这里照你照到费尔奇把我吊起来打为止!”油画上的水果盘被她故意释放的魔力震得从圆桌滚落,这位贵妇吓坏了!
她抽出手帕擤鼻涕,抽抽嗒嗒地弱弱回答,“两个,格兰芬多,一个,斯莱特林,他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他们往哪走了?”
贵妇放下一只手替她指了一个方向,伊莎贝尔才放过她,甜甜微笑,“多谢啦。”
她转身,一位中世纪骑士像刚会呼吸那样,拍打胸脯。
“嗨呀呀!这回我一定要加上她的名字!”他像没草吃的饥饿老牛那样断续喘息。
于是他背后的白板上:詹姆斯·波特、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的名字下面又添上了一位出乎意料的新成员——伊莎贝尔·塞格。
伊莎贝尔轻快地跑啊跑,她在拐角不幸迎面直击提灯的费尔奇,逃跑时还踩了一把洛莉斯夫人的猫尾巴。
“啊啊啊啊!”城堡不知道发出今晚第几声不属于活人的尖叫。
“我发誓,我只是出来找盥洗室!”费尔奇哐当哐当在后面追,伊莎贝尔在前面吭哧吭哧狂跑,金发和日光瀑布一样飘在脑后。
见鬼!费尔奇真该加工资,他简直就是个敬业的工作狂!
“你把我当傻瓜!见鬼,你这个坏女孩!这一层楼盥洗室方向根本不在那边!”
废话!因为她要去的地方是校长办公室!
她凭借身形优势,还不容易甩开费尔奇。双手急促猛击校长办公室前滴水石兽,打得石兽嘴张开,白眼翻出,仿佛快晕厥。伊莎贝尔一转身,和离开旋转楼梯的斯内普撞个满怀。
他承受不住地跌落在地上,伊莎贝尔吃惊于自己的力量居然这样大,她往前一步,还算友好地对斯内普伸出手。
男孩的脸色由蜡黄变得苍白,他在看清对方脸时表情可怖得出奇。
烛光被风吹得摇晃,伊莎贝尔听见斯内普从嘴里吐出的诅咒,像一条游走于皮肤滑腻的蛇。
“塞格,你一定会死在布莱克手上。”
“......”
烛光重新恢复光亮,伊莎贝尔冷冷地收回手,魔杖从袖间滑落至手心。斯内普好似刚从地狱爬出,伊莎贝尔不认为自己是女鬼了,面前这位阴森愤恨的斯莱特林比她更像一只邪恶的鬼魂。
她冷淡地抬起下巴,就像西里斯往常那样,“而你一定会被甩。噢,忘了问,你有被甩的资格吗?”
斯内普面色如纸,这段话让他从恶鬼变回了人,他捂着肩膀,却阴郁潮湿得如同苏格兰的雨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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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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