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抬眸见到的是雪茫茫的世界,仿若天地都归于素白;垂眸见着的是混杂霜白的泥土,仿佛就算是来自德尔菲的泉水落下成雪,也无法洗净尘间的贪婪与脏污。
在洁白纯净中诞生,在肮脏泥泞中消逝。
这,便是一片雪花的一生。
-
叮咚——
晨间故事的时刻到了。
今日,优尔德女士将与各位优秀的小巫师小麻瓜们分享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自然不是她凭空捏造的,而是来自于一位从扫帚上掉到家门前的老者。他说,在北大西洋右岸的一个岛屿,大不列颠岛上的一个……
“您就直接说是英国吧。”
“哼哼,年轻人真是不懂老年人的浪漫,对了,我能再续一杯七分糖的奶茶吗?”
他将杯底的奶茶抿尽,继续道:
你们要知道,精灵的名字是蕴含着魔法的。如果一个普通人类呼唤了一个单身精灵的名字,那便是同意与精灵结为伴侣的意思。不过嘛,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人已经结为了伴侣,所以只要不是诅咒的话语,也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这就是一个给单身精灵找对象用的无聊规则吗?”
“记住了,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与魔法有关的东西。”
老人的脸上布满着少有的严肃,不过下一秒,就又恢复慈祥:
“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自然。而精灵们,作为自然的宠儿,被特许在自然的庇佑下搭建属于自己的村落。而被凡尘浸染的人类是无法进入自然的领域的,所以如果人类与精灵结为伴侣,那便会脱离人类的躯壳。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爱情而割舍一切的,我的孩子……
哦,回归正题,但在此之前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些关于魔法世界的常识。如果觉得接下来有些枯燥乏味,那就给这位讲故事的老人再倒一杯茶吧。”
“很抱歉,容我就您的健康问题提出应有的关切先生。您今日的摄糖含量已经超过一个正常人的标准。”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他笑了笑,但想来也是欣慰吧。
-
每一片落地融化的雪花,都是曾经罹难于罪恶的亡者。
你若有幸得以倾听他们的声音,就请在日落之前,将那片雪花融化后的水滴——那是他们生命的最后留下的泪珠。撒在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否则在日落以后,他们又会消失,而在次日黎明越过地平线的那一刻,再次化作一片雪花。禁锢于天与地之间,重演着他们一生的缩影。
而有一只雪花精灵,你可以称呼他为Prince。
他不愿意和别人说话,而一旦开口,往往是利刃一般刺人的恶语。因而即使在性格温和的精灵中,也没有多少好人缘。
而且它和其他的雪花精灵也不一样,没有光泽透亮的银白长发。虽然皮肤同样白皙,却是透露着死寂的苍白。身材虽然颀长,但瘦削的仿佛营养不良。如果说卡西莫多是因为丑陋而招来厌恶,我可得说这个精灵虽然相貌倒也没有特别不堪,但他的灵魂却是所有精灵里最为浑浊的——或者说,一个被诅咒的灵魂,却恶作剧般的成为了象征纯洁的精灵。
-
“听起来感觉像个固执的老混蛋。”
“不不,不,也许他的确是个混蛋,但孩子,评价一个人永远不能仅凭借他人的叙述,而要用你的眼睛、大脑,还有心。”
-
雪花们能为了寻找到某个能听见自然声音的人,往往每次选择在世界不同的地点下落。可是Prince却总是固执地想要落到伦敦的某个角落,即使每次都是败兴而归。
直到某天,他飘落伦敦,却未在日落之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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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怎么样了,先生?”
“他……他后来带回来一个人类,然后去见了'自然'……呼——呼————”
没办法,老人总是能在任何时候突然睡着。
现在优尔德女士要为他去拿一条毛毯,那么在这位年迈老者睁开那饱经沧桑的双眼前,故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
(二)
如何留住一片雪花?
首先,你得拥有一场大雪。
还需要一瓶粘合剂,以及铺满盒底的盖玻片。
那被抓住的雪花是什么样的呢?
就像是远古生物馆中展览的于亿万年前被凝固在树脂中的昆虫,生命被永远地按下了暂停键。
就……很美。
而我们接下来的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展开:
哈利是伦敦郊区一所乡村中学的学生。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正在奔向成熟的路上跌跌撞撞。凭借尚显无知的勇敢,散发着少年人无处宣泄的热度。但也不要因为他们的年轻与幼稚而轻视,他们是在雌鹰羽翼下嗷嗷振翅的雏鹰,却也是断骨重生,在无数次的跌落与疼痛中,想要冲上云霄的苍鹰。
虽然这么说,不过小哈利现在只不过是端着个盒子等待雪花落下以完成家庭作业的普通学生而已。
准确来说,他现在正在制作雪花的标本。
神思间,一小颗雪粒不小心掉在了盖玻片中央。眼疾手快地在上面滴下一滴粘合剂,而后在寒风瑟瑟中,等待着雪花光临其余的盖玻片。
等到所有的盖玻片上都有了一滴漂有雪花的液滴后,就要小心地,平稳且快速地将盒子放入冰箱中冷冻六个小时。这对于平衡能力异常优秀的哈利来说,可比收集雪花要容易的多了。
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然后收获。
人在给与得之间,往往“得”能更易触动愉悦的阈值。
而当男孩第一次如此长时间观摩一片雪花时,他就可以发现被包裹在玛瑙色胶状体内的雪花,原来真的每一片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像一个个灵动鲜活的生命,即使在置锥狭小的空间里,也可以哼着歌曲欢笑。或舒展,或残缺,或光泽,或平凡,他在雪花的浪涌中,寻找到他唯一的浪花。
那片雪花并不是形状最为规整的,也不是最为纯白的。怦然心动也许并不是因为对方异于平常的一面,而只是在那时那地那刻,它在你眼中的独一无二。
“我无法想象人类未成年幼崽的行为能力原来只限于发呆?”
当然,原因也可能是他遇到了一片会说话的雪花。
会说话的雪花。
这在少年人富于渴望与好奇的大脑中,也许并不算是最疯狂的一个想象。但对他贫瘠单调的人生经历里,却是最不同寻常的一次。很容易类比这一点,就像是某个世界居住在一个狭窄橱柜里的男孩,在十一岁之前也很难相信某一天他会收到一封猫头鹰送来的信件。
在大脑受到世界观的冲击而肢体的桎梏无法跟上电信号传达到效应器做出反应时,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也许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但绝不是唯一一次的精神洗礼——通过语言。
总的来说,我们该庆幸这位毒舌的精灵遇到的是一位虽然笨拙青涩但却顽强勇敢且天真善良的少年——这得以在一位社交型障碍的精灵的“安抚”下,他们还能在短暂的三个小时以后成为朋友,即使那位精灵或许“羞”于承认这一点。
“我叫哈利,哈利·波特。朋友,你呢?”
“精灵的名字蕴含着魔法,波特先生。如果你想要放弃以后和朋友玩幼稚的泥泞运动的机会,或者说不想再见到学校里某个漂亮姑娘,而是选择脱离自己的躯壳的话……那就闭上你跌跌不休的嘴。以及,如果你的教育内容包含了绅士的教养,难道不知道对于他人应当称为小姐或者先生吗?”
“好吧,先生,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当一个人沉默时,或许他在思考一个难以立即回答的答案,也可能是对方问了一个不应该被提及的问题。
“你让我想起来……普林斯,波特先生,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普林斯先生。”
-
“也许我可以再吃一块软糖后继续这个故事,亲爱的孩子?”
“好吧,但这是今早最后一块了。”
-
从言谈中,大底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
或许普林斯先生并不是一位慈祥、耐心、富于同理性的精灵。但毋庸置疑,他博学且多闻,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如果您能稍微改善一下说话方式,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家伙。”
“无用的文饰只是徒添烦恼,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赞扬的,波特先生。”
男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想继续这个话题。
“先生,我是认真的,如果您的忠言并不刺耳的话……”
“好吧,好吧,收起你同情感性的眼神。我想你误解了什么,虽然大多数人总会把恶语粉饰为忠言,但我得告诉你,这仅仅只是我发自心底的讽刺,它并不包含其他特别的目的。”
即使是一个脾气好的孩子,在多次贴冷板凳的情况下,估计也是会生气的吧。不过也不必过于忧心,男孩对于朋友总是宽容而慷慨的。
冰点的消融,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火花。
“先生,我想请问一下精灵是什么模样的?像童话里的那样?”
“您可以变成人吗?”
“您是不是也长着一双翅膀呢?”
……
“停止你的追问,充满好奇的聒噪男孩。首先,第一个问题,精灵由自然创造,本身没有具体的形态。我们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可以是。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变成人,所显现的形态也只能是我生前作为人的模样……”
“那我能看看吗?”
“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会变成其本来模样。这取决于你,无知的男孩。”
-
“所以,哈利选择了拒绝,是吗?”
“谁知道呢,或许他会感到后悔吧。”
-
像是忙碌采蜜的蜜蜂,年轻男孩的生命中总是充斥着诸多欢乐。
朋友、足球、探险、女孩……
他们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不知收敛为何物。
也许是一年后,或许还要再多两个月。
哈利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想要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
“亲爱的普林斯先生,我难以想象罗恩竟然给赫敏送了一个粉色爱心的手链,还用粉色的包装和贺卡,这实在是……”
“也许可以是一个装满粉色雪花的愿望瓶?”
男孩戳了戳装着雪花的胶体,脸上有着一种吃了鼻涕虫般扭曲的神色。
“拜托,别这么恶心我。以及,就我个人仅限的阅历来说,我认为赫敏小姐接受这份靓丽包装的礼物想必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这只是个建议,但我想以你现在的表情,应该没有哪位淑女会答应你的。 ”
最后还是送了装有粉色雪花的瓶子。
当然,男孩□□脆利落地拒绝了。
……
“你不喜欢那个女孩?”
“她很漂亮。”
踢完足球回家的男孩从包里拿出那个粉色瓶子,满脸嫌弃地放在了母亲的梳妆台上。
“但我以为你至少应该表现出一点伤心。”
男孩满脸疲惫的埋在沙发的靠垫里,连根指头也不愿抬起。
“我只是觉得,或许我该交个女友。”
“听着,年轻的男孩,不是'应该做',而是'是否要做'。我们总得去做些自己需要且想要做的事,不然这人生可就太过无趣了。”
“我……”
楼梯上传来母亲的声音。
“哈利,你在和谁说话?”
“不,妈妈,你听错了!”
哈利挺身跃起,拿起书包冲进了房间。
-
“先生,容我问个问题,常人是听不到精灵声音的是吗?”
“当然,自然的祝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女士从老者手中拿走他刚才偷藏的糖果,耸了耸肩。
“说实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女性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
“呵呵,不要着急,上半部分的故事马上就要到尾声了。”
-
一天,下课回来的男孩直接冲进了卧室,却没有看见他的精灵。
“妈妈,我的雪花呢?”
“听着,哈利,我上个星期联系好了玛西尔医生,你现在就和我过去。”
“好的,可是,我的雪花呢?”
年轻的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和一片雪花说话,我看见了。”尽管恐惧,她还是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孩子,“雪花我已经交给神父了,他会为你驱散里面的恶灵。现在,你和我去看一下医生吧,我可怜的哈利。”
未知对于多数人来说,真正遇到时往往选择避之不及。
也许精灵在看见门口母亲的身影时,就该提醒男孩这一点——他在旁人看来就像个和空气说话的疯子。
也许精灵只是想要离开,因而让一切放任自流。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一瞬间,男孩的所有愤怒、失望、伤痛都化为了跟随母亲脚步离开的埃尘,只剩下迷茫。
或许“失去”,在年少时是个很平常的词语。
在短暂的伤痛后,它可能很快被遗忘。甚至多年后,男孩也会以为年少时的奇遇也不过是一个疯狂的妄想。
也可能被永远埋在男孩心中,成为心底化脓腐朽的恶疮。
-
“当然,未来的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这或许真的只是场梦,或许根本不存在……呼——呼————”
祝您好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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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下半部分的故事,或许会有些令人伤感。它来自一个魔法世界……”
老人捧着一杯热茶躺在摇椅上,带着皱褶的慈祥面容里流露出一丝感伤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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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男孩,或者该称之为青年,从梦中惊醒。
他脱下被汗水浸湿的内衫,显然还没从恍惚间清醒。周遭再次因魔力暴动而狼藉不堪,但青年此时并没有心思去关注卧室的宜居程度。
魔杖划过半空,显现出一串绿色的数字。
“2003年05月02日,04时56分13秒”
望向垂落纱帘之外的厚重天空,青年挥起魔杖将屋子清理,而后再度湮没在床被中。
刚刚他做了一个梦,里面有个雪花精灵,虽然那个精灵自称普林斯,但他知道,精灵的名字应该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他的思维企图重回那个世界,他会在见到雪花的那一刻叫出精灵的名字。即使舍弃现世的一切,哪怕是失去生命。
一次也好,他想要抓住他的爱人,说出囿于口中而未能在亡者生前吐露的誓词:
“MARRY ME.”
……
青年的名字是哈利·波特,这在魔法世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霍格沃兹就读期间打败了曾一度给魔法世界带来黑暗的维德莫德。为战后魔法世界的复兴作出了重要贡献。
他是众望所归且不负众望的救世主——一个在战争之中失去了挚爱的可怜英雄。
-
“这听起来可真令人同情,先生。”
“是的,我很抱歉,可这就是战争。”
老人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落灰,皱痕密布的手指揩过眼角。
那或许对当时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刻印在一生中的噩梦。
“救世主的爱人,斯内普先生,是位怎样的人?”
值得被如此深爱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他……他大概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
“甚至格兰芬多?”
“永远不要低估战争中一位优秀的双面间谍的意志,孩子。我一生中做过许多不那么正义的决定,可即使重来,也同样如此。但说实话,对那个孩子,我很后悔……”
老者抹去眼角怀伤的泪水,满怀着深深愧意。
“他是一位英雄。”
“他一直都很勇敢。”老人欣慰一笑,转而,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顽皮,“我想,后面的故事展开,你可以稍稍抱有期待,聪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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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他们真的存在吗?
只要你相信。
-
思念爱人的青年望着窗外,他期待着能有一场大雪,降临伦敦。那个雪花的梦境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如果他能拥有一场大雪,他就可以询问每一片雪花:“你是否认识一位自称普林斯的精灵?”
或许那个想法多少有些显得天真可笑,青年不禁弯起了嘴角。
扣扣,扣扣。
思绪被打断,一只云雀*敲响了他的窗户。
“好心的青年,你是否愿意给疲惫的行者一些吃食,好让它能飞到森林深处,寻求女巫帮助呢?”
“当然,神的信使。”青年端来了牛奶与面包,将云雀请到了屋内,“也许我能好奇一下您要去寻找女巫的缘由?”
“住在森林深处巨树上的巫师是一位预言者,喜欢与他人交换新奇或美丽的东西。我喜欢上了一位旅人,听天边的云彩说,他从女巫那里换来了用蛇皮与鸟羽制成的翅膀,然而他一直向高处的天空飞行,不幸被炙热的阳光灼瞎了双目,那双翅膀在太阳的照射下熔化,他落入了大海不见踪影。”云雀的眼中流露着悲伤,“男孩,我看见你的眼中带着伤痛,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的回忆吗?”
“这,这听起来很荒谬……我的爱人牺牲于一场战争,可我前几日梦见他变成了禁锢于天空的精灵,正在等着我将他寻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但我……”
青年的眼中氤氲着水雾,泛起波澜。
“我很同情,可怜的男孩。我将要飞往东边的森林深处,向女巫寻求他的下落以及能治愈他双眼的东西。也许你可以和有我一同前往,那位女巫或许能够给予你一些帮助。但你要准备好将要付出的报酬。还记得吗,那位女巫喜欢珍贵或美丽的东西。”
“我想您是对的,善良的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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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那不是位难相处的女巫。”
“当你真正想要达成它时,世界将为你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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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至中途,遇到一位蹒跚的老者。
“好心的年轻人,你是否愿意帮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背一下包裹?我的家就在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那儿将有一顿丰盛的午餐犒劳你们的帮助。”
热心肠的青年提上了老者的包裹,善良的云雀抓着老人被风吹落的帽子。
他们在老者的家中稍作休息,准备动身启程。
“青年与云雀啊,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们要去东边的森林深处,寻找女巫的帮助。”
“你们是要找‘住在树上的露西’吗?一直向着东边走,你们要淌过一条浸没大象的河流。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刚烘焙好的果派,那是大象最爱的食物。”
青年与云雀向老人道谢辞行。
他们向东边一直走,一直走……
他们来到了一条没有飞鸟的河流。
河水湍急,却没有小桥横越。
他们沿着河岸向上游行去,见到了一头在河边饮水的大象。
“大象啊,住在西边村中的老人让我们给您捎带了果派,我和我的朋友想要渡过这条河流,您是否愿意将我们载去?”
“当然可以,好心的行者。”
大象用长长的鼻子将青年托举到他的背上,让云雀停在他的头顶,缓缓淌过这条浸没大象的河流。
“你们要到哪里去?”
“到东边森林的深处,寻找一位名为露西的女巫。”
“你们一直向东走,还要经过一条幽长的隧道。那里有一只可以前往任何地方的山猫*,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河里的大鱼,请将它烤熟作为你们往返的车票。”
他们寻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云雀从林间寻来柴火,青年升起了火焰。他们还将浆果碾成的果酱涂抹到烤鱼上,滋滋地冒着诱人香气。
贪吃的山猫突然出现,让二人不禁又惊又喜。
“不要惊慌,人类与云雀。只是一只贪吃的山猫从远处闻到了香甜的气味,如果你们想要到达森林的入口,或许可以把这条鱼作为往返的车票。”
“当然,可爱的山猫,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青年与云雀坐入了巴士。
四周的树木飞快倒退,山猫在林间欢愉跳跃,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山那边的森林。
“森林的入口有女巫的魔法设下的屏障,但森林里的居民可以随意出入。我可以给你们上一位乘客不慎遗落的尾羽,如果运气好,可以在森林的边缘找到它,虽然那不是个热心肠的家伙,却极爱惜自己的羽毛。”
青年揣着那片华丽的鸟羽,与云雀在森林的边缘寻找。
在静水如镜的湖边,他们看见一只迷恋地看着自己倒影的极乐鸟。
“啊——你这华丽的羽毛,即使沾染尘埃也无减芳华。天呐,你是纳喀索斯*吗?如此美丽,竟让神后也会嫉妒你的美貌……”
“请问……”
“哦——人类啊,你是否也是被我的美丽所吸引?这绚烂的鸟羽让你在波澜不惊的生命中多了丝光彩,你自见了它以后便茶饭不思,竟不远万里只为见到我这天妒的容颜……”
青年或许在庆幸他的一位友人让自己学会适应这种夸张的咏叹。
“美丽的先生,我无意冒犯,但我和我的朋友需要进入森林。我们有幸从他处得到您美丽的羽毛,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准许我们的进入?”
“天哪,你竟是为了那个同样觊觎我美貌的女巫而来——她曾经拿人类的染发药水交换了一片我的羽毛。你看呐,我的尾羽上那迷人的颜色,就如同垂落天边的彩虹……”
“先生?”
“好吧,看在你们如此好心送回了落羽的份上。进去吧,有着漂亮眼睛的人类和这只毛色暗淡的云雀,希望你们不会因为思念我而在夏夜的枕席上辗转反侧……”
二人快速地辞别这位先生,朝着森林更深处行进。
他们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着,经过一条铺满星星的小道,来到一扇由月光与贝壳筑成的门前。
贝叶雕刻的门牌上写着: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⑴
紫藤垂下枝蔓为他们打开了门梢。
含羞见到陌生人害羞地合上叶子。
月见旁若无人般,还在呼呼大睡。
天堂鸟躲在花丛后,偷偷地张望。
雏菊与六倍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来人。
猫脸敲了敲牵牛,让它通知女巫。
“嘟噜噜——嘟噜噜——”
女巫的使者——安布罗西亚,微微倾身,引着来访者站上垂下的叶子。
他们沿着太阳的影子上升,来到一座缀满晨光与鲜花的树屋前。藤蔓编织的木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位抱着圆滚小猫慵懒地靠在藤椅上的女巫。
“远道而来的行者,沿途奔波劳苦,也许你们愿意先品上一杯清凉的花茶,享用一些可口的甜点,然后再说出你们的诉求?”
贝多罗树的枝叶端来了茶与点心,紧张的情绪逐渐弛缓,疲惫的行者坐在裹着叶子的木椅上,将自己的故事道来。
女巫抚摸着云雀背上的毛羽,放了片爵床草的花叶。
“曾经有位旅人用一只会说话的猫从我这里换取了代达罗斯*的翅膀。他说,他喜欢的云雀居住在遥远的天边,唯有拥有一双能翱翔于天空的翅膀,才能追逐云雀飞翔的脚步……”
“可他被太阳灼伤了双目,落入海中。伟大的预言者,恳请您告知他的下落,我愿用自己的翅膀换得能让他重见光明的圣水。”
“即使再也无法回到神的殿前?”
“以我的灵魂为证。”
云雀化作人类的模样,将自己的翅膀割下。
汩汩的鲜血流下,沾染了鲜红的花叶发出点点荧光,使伤口愈合成两道狭长的疤痕。
“那位坠下天空的旅人,被海中的大鱼所救,他骑着夜海中的飞鱼,正在向你飞来。痴情的云雀呐,我可以给你奥林匹斯山顶春天的融雪,把它滴入旅人被灼伤的眼中,他便可重见这世间漫烂。”
接过装满希望的瓶子,云雀沿着伸向远方的枝蔓奔向自己的爱人。
他们将于大地之上,仰望高空划过的飞鸟,相互依偎着,幸福地欢笑……
收回目光,女巫转向那个带着祝福却又怀有忧伤的青年。
“你了解雪花的由来吗?”
青年遗憾地摇头。
“他们是亡于泥淖的赎罪者,永远被禁锢天地之间。如果说精灵象征着世间纯洁,那化为雪花的精灵,大概就是被诅咒的美好了吧……”
女巫望向晨曦穿过枝叶的影子,感叹道。
“我曾听自然说,有一片不愿下落的雪花,始终俯瞰着伦敦。”她拈粘起了一朵素色玫瑰,拨弄着柔嫩的花瓣,“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就像是自然一般,沉静、安稳、美好。”
“如果这是您所需要的,伟大的预言者。”
闻此,女巫欣慰一笑。
“被诅咒的精灵若要获得自由,需将它化作的水滴撒入世间最纯净的地方。”女巫将玫瑰递向了青年,“你眼睛的颜色是如此美丽。勇敢的青年,你只需将自己的眼泪滴在玫瑰的花蕊中,我便可以与你交换来自天堂的琼浆。哦对了,需要洋葱吗?”
惊讶的青年接过玫瑰,羞涩一笑。
他走入巨树为他开放的房间。许久,才捧着玫瑰出现。
他的眼角尚盈着滴泪珠,要掉不掉的,但却是带着笑意,含着光。
“你的‘王子’将化作一片雪花,于明日从伦敦落下,相爱之人的心将会指引彼此相见。我那贪玩的山猫将会载你回程,回家去吧,幸运的青年,记得勇敢地说出你尚未传达的誓言。”
趴在女巫腿上的小猫越到了树屋的外围,青年向着女巫深深鞠躬,转而走上了山猫宽厚的背。
山猫沿着粗壮的枝干奔下巨树,在森林上空飞快地腾跃,不一会儿便只能见着小小的一点。
在屋前远眺的女巫回到屋内,将那朵缀满星辰的玫瑰插到一朵盛开的黑百合旁。
她想起五年前的一位到访者,那人的眼睛就像夜幕下的星辰,深邃而迷人。他向女巫求助,希望她能预言一个男孩的未来……
-
“后来呢?”
“美好应留给未来,而不是停留在结局。”
老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扫帚,慈祥地微笑着。
“您就要离开了吗?”
“是的,我们终将像鸟飞往自己的山⑵。美丽的女孩,神将赐福于你。”
老人骑上扫帚,在月亮的影子上划过一道刻痕。
女孩趴在夜晚的窗边,期待着也许下一个春日的相遇。
再会,精灵先生。
-
故事远没有结束,
美好将一直属于他们,
也属于我们。
排版不太好看。
纳喀索斯:古希腊神话人物,迷恋上自己倒影的“水仙男孩”。
代达罗斯:古希腊神话人物,用蛇皮与羽毛制成了能使人飞行的翅膀。
——
⑴摘自,汪曾祺《人间草木》
⑵《圣经·诗篇》:“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
补充:
①Ⅱ可以理解为是“梦境”或者“平行宇宙”。
(我们也无法解释梦境的存在究竟是意识的能动作用,还是睡梦中某个世界的相连)
②关于Ⅳ。
关于精灵是如何在不同世界穿梭的,姑且粗糙解释为,因为魔法。
③大致的逻辑。
魔法世界Snape死亡→“平行宇宙”成为精灵→遇到麻瓜学生Harry→回到“本宇宙”的魔法世界→再次与Harry相遇
④Ⅳ中的“精灵先生”
老人同样也是一位获得救赎与自由的雪花精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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