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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玻璃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放出来几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客人,他们聊天的声音不算小。

见状,程允川突然不确定宁唯星是不是真的醉了,他伸长胳膊先把钟霄房间的门关上,免得被窥探到什么**,最后一眼看到钟霄身体力行地蠕动到床上躺着不动了,他选择了最稳妥,最适合现在的回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他的确知道那个女生说的类似于小名的昵称就是她,承不承认这件事的确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别人替她决定,当时的宁唯星尽管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但是强烈的抵触和排斥,原原本本地在躯体行为上毫无保留的暴露出她真实的心思。

而且沙滩上那么多肆意玩闹的人,唯独只有她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好似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包围的海鸟,无论如何都让他于心不忍地去代替她否认,推走威胁到她的海浪,让她能够安全降落。

那几个男人推着小行李箱程允川身后走过,柔软的地毯阻隔了箱轮的噪音,进入房间之前不停地朝他们毫不避讳地看过来,主要是在打量宁唯星,率先感知到的程允川伸手挡住了她的侧脸,以极其不爽地眼神敬了七分回去,那几个人立刻安安分分地收回眼神打开门进去了。

不明所以的宁唯星闻到他袖口微弱的柚子清苦味,她侧过头看隔着一点距离的手掌,坚定不移的稳稳挡住视线,比她的脸还要大很多,好像能感觉到传过来的体温。

掌心一次次涟漪似的的呼吸灼热滚烫,程允川的心湖开始再次独自掀起惊涛骇浪,他近乎狼狈地抽回的手,背在身后,藏起一次又一次的方寸大乱。

是啊,他们是朋友,宁唯星充满浓重雾气的心唯独只有这句是清晰的,她的记忆是一块块碎片,捡起哪一个算哪一个,她松开扶着墙的手,朝着电梯的方向勉强走出一条歪七扭八的直线,坚持到底地说:“我想去赶夜海。”

心心念念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为什么,程允川作为说出这项活动的罪魁祸首,三两步追上去不放心地和她并肩走着,捻灭那点总是死灰复燃的激动,“我和你一起,不然怕你半路栽倒在地。”

“怎么可能。”宁唯星一边低声地嘟囔,一边扶着冰冷的扶手靠在电梯内壁上,程允川按下一楼按键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上,电梯向下落的时候宁唯星像是一团失去骨头的非牛顿液体往下流,程允川连忙架着她的手臂提起来帮忙站好了。

宽广无垠的夜空上只留一轮孤寂的圆月与云影作伴,岸上隔着几个椰子树上就有花样不断的射灯,海边栈道上的灯条都开了,恰似通往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的宽广道路,不断前涌后继的白边扑到灯光微末之下,和白天看起来漂亮广阔的大海简直是两模两样,露出深不见底的真实底色。

海边有三两成群的人手里拿着手电筒,高高的卷起裤子弯着腰在浪潮里找海鲜,远远看过去犹如一团团模糊不清的萤火虫,人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不停地往岸上冲。

被带到人数稀少的海边栈道上,鞋底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程允川不放心带着半醉半醒的宁唯星去海边摸虾抓蟹,干脆带着她到这上面吹吹海风,等她彻底清醒了再去玩也不迟。

身旁的宁唯星双手扶着到胸口高度的栏杆,脸迎着海上吹来腥咸温和的风,吹散些夏夜里长久裹在身上的燥热,她原先额前勾在下巴的刘海连同碎发都被整整齐齐的拢到脑后,她的眼睛半眯着,空白一片的脑袋彻底放空。

背对着栏杆的程允川视线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她,侧着脸问她,“你为什么非要想来赶夜海?”

“小时候我妈说会给我买一只小猫陪着我,我从听到的那天就一直一直在期待,因为房子对我来说太大太空了,我迫不及待需要一个活物陪着我。后来我妈说期末考试排名第一会给我买,我拼命地努力学习,我从来没有那么努力过。”宁唯星拨了一下黏到嘴唇上的发丝,似是而非地回答。

她的视线飘到旁边稀稀落落的人群里,父亲将孩子一把抱了起来,身旁的母亲和蔼可亲地和他们走向岸上小路,她双眼里的光芒星点似是落寞的闪烁了一下,语速和缓轻柔地说:“放假那天,我拿着第一名的奖状回家,我妈心情很不好,轻而易举地毁掉了我期待很久的承诺,我什么都没得到,夸奖和奖励都没有,只有一句埋怨的话。大人很奇怪,说出口的事情可以随随便便毁掉,不会考虑小孩是怎么想的,仿佛在他们的眼里小孩和一只会说话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开心时扔出点东西逗一逗,不开心时连同饭碗都要砸了,偏偏他们说的话小孩都要当做圣旨,不敢怠慢地去做,否则就是藐视。可是我不想变成哄骗小孩的大人。”

她隐瞒所有人来到离焦是作为女儿第一次遵循内心做出的叛逆,而一定要来赶夜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补偿,微弱的填满被每一次说出口却又做不到的承诺缺口,尽管看起来徒劳无功,她却只想不再愧对自己,将完成愿望的渴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被酒精淹没的脑袋似乎比平时更清晰的意识到跨越整个大陆的出逃下的真实含义究竟是什么。

和缓的风倏地卷起喧嚣的海潮声,几乎将她喃喃自语的尾音吞没,程允川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转了几下手腕上的多宝长手串上的珠子,碾过手腕内侧带来片刻的钝痛,过了几秒,他还是不愿意做自以为是的失信人,说道:“下面人少了一点,我带你下去玩吧。”

或许是被陌生的风吹了许久,宁唯星原本都打算不去海里凑热闹了,不曾想程允川临时改变了想法,心底宛如有只死而复生的鸟雀挣扎着扑腾了一下翅膀,她微微一笑,“好。”

避开潮起潮落的人群,找了块相比较起来寂静人少的礁石滩,和海水沙滩都刚好接壤,宁唯星脱了鞋袜坐在礁石上赤脚踩进海水里,截然不同的时间和环境让触感变得陌生起来,旁边的程允川卷起裤脚,拿起手机开了手电筒,正巧照亮宁唯星的脚边漂浮着掌心大小石块一般的东西,她用脚尖碰了碰那东西,弯下腰去仔细瞧,“这是什么?”

“螃蟹,你不抓住它吗?”程允川单手卷着另一条腿上的裤管,随便暼了一眼,他话音刚落,宁唯星就迅速直起身,缩回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礁石上,离得随波逐流的小螃蟹远远的,她轻皱着眉头摇头,“不抓,被夹一下很疼的。”

程允川忍俊不禁,不清楚她以前是不是在螃蟹上面吃过亏,表情看起来倒是比白天生动鲜活太多了,“赶夜海就是为了抓白天不出来的海鲜,你不抓不就丧失了体验感吗?”

“那我心甘情愿放弃。”宁唯星听到他的轻笑声,转头看向他时,不经意间瞥到他戴着黑色耳钉的左耳后有指甲盖大小的蝴蝶结纹身,大概是他个子太高了,从没有发现过他那一块被遮挡住的地方还有纹身,她点了点自己的左耳后,“那是你的纹身吗?貌似是彩色的。”

程允川没想到她看到了,轻轻点头,“嗯,是红色的,我自己设计的。”

一阵海浪卷着两只互相牵手的螃蟹扑了过来,砸在宁唯星脚边的石头上,岸上的光亮只能波及到她左侧后方的礁石滩边缘,海风的力道不小,吹散了她本就没有根深蒂固的酒气,她撑在礁石上,身子向他凑近些仔细看清楚了蝴蝶结飘动的弧度,围绕的三颗星星,她抬眼自下而上望着他,“你设计的啊,很漂亮。它们有什么含义吗?”

程允川看着她猝不及防地靠近,继而用偏圆无辜的上目线瞧着人,灯影交错下他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瞬,胸腔里缓缓流淌出被主动探知的喜悦,“有。我姥姥是服装设计师,我妈再嫁后留下我和姥姥一起住,那时我的衣服差不多都是她一针一线做的。约莫是人老心不老,总是会给我做些女孩的衣裙穿,故意逗我,我的第一张照片就是穿着粉裙子拍下的。所以在她去世后,我用粉裙子上的蝴蝶结代表她还没消失的生命留在我身边,三颗星星是我和我妈,还有我妹妹三个人,都是心系她的人。”

听起来是血浓于水的深厚亲情才会保持怀念,宁唯星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妈妈占据了全部,就连她本身都要为此让步,所以她用尽全力也只能体会到薄如蝉翼的表层,太阳穴传来闷痛感,像是有两个鼓锤正在把太阳穴当结实的鼓面一下下用力地敲打,她似懂非懂地坐正了,两只脚踩进海水里,“……看来你很重感情,不过你爸爸呢?”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不知道我爸是谁。”程允川也耷拉下去双脚,两只手连同重心一起懒洋洋地倒在身后,他反问,“你呢?”

宁唯星绷着脚尖在湿沙上漫无目的地乱画着图案,她身体略微前倾看着层层叠叠的海水波纹,“我爸妈也离婚了,我三岁的时候离的,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了。”

嘴唇做出“爸”的口型时,她还是差一点说不出口亲缘关系上最亲近的称呼,关于这个称呼的一切都是生涩空洞,没有基础的,没有血肉撑起来的骨头充其量是一副站在世俗意义上的锚点,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联延伸。

海风紧贴着人毫不留情地刮过,衣料顺着风勾勒出她在同样身高里瘦削一圈的身躯,程允川蓦地想起饭桌上宁唯星的饭量很小,巴掌大的一碗米饭剩下半碗,醉酒后沉迷于往碗里夹菜堆成一座小山观赏,并不往嘴里吃。

忽然,宁唯星猛地抬起双脚踩在礁石上,她扭过身来表情有几分慌张,“程允川,好多小螃蟹,我们还是上岸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行。”程允川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忍着没笑出来,他先站起来,弯下腰伸出胳膊让宁唯星扶着小臂站起来,一手勾着两双鞋袜离开礁石滩,一步四个脚印的趟过海水,从湿润的海滩一起走向干沙滩,最后彻底上岸,他把两双鞋袜放在长凳上,“你先坐着,我去买两瓶水。”

“好,你去吧。”宁唯星的裙子后面和裙摆不知不觉湿了一大片,深色的紫很是显眼,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掉进海里再被捞出来了,她拽了几下贴在腿上的布料,旁边走过几人飘过来观察的眼神,她只好坐下。

不到几分钟程允川光着脚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了,他把几瓶纯净水和一件衣服放到宁唯星手边,行云流水地单膝跪地拧开瓶盖,宁唯星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清凉的水流已经流满了她的脚背,冲掉了上面细细碎碎的沙粒,她缩了一下脚,视线定在他的头顶,“我,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到,一会儿弯腰太厉害摔了怎么办。来,抬脚踩在我膝盖上。”程允川的语气带着十足十的稀松平常,宁唯星稍微清醒的脑袋卡壳一瞬,被他抬起头后安静如水的眼神注视包裹着,她的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

也许今夜和他吐露了从来不为人知的过往作为交换,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太多,宁唯星透过他桀骜不驯的皮囊,终于认清了里面是块蓬松柔软的面包,会不遗余力的铺展开向她展示着无害和包容,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她慢慢抬脚依言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纯净水一点一点的冲掉她脚底的沙粒,程允川时不时地用食指轻轻扫过做辅助,宁唯星觉得有点痒,咬着牙耸着肩强忍着,他感觉到膝盖上的重量逐渐加大,知道她是因为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哑然失笑。

冲干净两只脚,程允川坐到长凳上,把他刚刚拿过来的衣服和两条一次性毛巾分开,递给她一条,“用这个擦。”

说完他打开另一瓶纯净水抬脚三下五除二地迅速冲好,和宁唯星一前一后穿袜子穿鞋。

这时,从台阶上走下来个背部稍有佝偻的老婆婆,手腕上挎着个小竹篮,走近了能够看到篮子里是一片雪白翠绿的馨香,顺着微风飘过来一阵浅淡的花香,宁唯星手上系着鞋带,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香味,她抬眼找过去,老婆婆在隔壁的长凳上放下竹篮,将其中一串串的白色小花挂在篮子的边缘。

身旁的程允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同样的地方,“那是茉莉花手串,用新鲜真花做的。”

“是吗?我第一次见。”宁唯星系好鞋带,好奇地说。

下一刻,程允川站起身去和老婆婆说了几句话,掏出手机掰开壳,从里面拿出零钱给了老婆婆一张,扣好手机壳,在里面精挑细选了一条开的正好的拿回来,“伸手,我给你戴上。”

行动力简直是宁唯星见到的第一名,她懵懵地伸出左手,程允川捏着茉莉花两端绿色丝带,尽量给她挽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刚刚婆婆说,戴花漂亮,清香长久随你身。”

戴好之后,程允川直起身,“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嗯,走吧。”宁唯星站起来,程允川把那件宽大的外套围在她腰间,长度和宽度刚好和围裙一般挡住大部分湿掉的裙子,一手捞起那两条湿漉漉的一次性毛巾扔到垃圾桶里,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并肩而行向着酒店走去。

她没有看见的头顶上,程允川垂眼看到她不太敢摆动的左胳膊,其实他还有一句刻意吞进肚子里不想说的是——

只愿人长久,不离亦不弃。

星幺:我们是好朋友。

程哥:天塌了。

诸位中秋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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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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