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看向李小溪。然后又转身跟程珏解释了一下，“小吴的电话，说郑宇强邻居家的阿姨说的情况比较重要，但是阿姨现在走不开，家里有小孩，问我怎么办。那我们就过去呗，正好我也想去找找郑宇强家的阿姨问问。”
“队长都拿走吧，饿了还可以垫一垫。”程前看了看手上的汉堡。指挥李小溪说：“给程珏留两块，然后剩下的都拿走，也不知道小吴他们吃没吃。”
“程队感觉心情挺好的？”“嗯，感觉这次有戏。”“我。”李小溪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就停住了。“说吧。没事。”他整理了一下语言，“我还是觉得孙潇潇虽然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情。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虽然对她女儿来说，她做的好几个决定对她女儿都是伤害。但是她的目的确实是对郑书苗好的。我反倒觉得她对郑宇强很算计。”“继续说。”“郑宇强也不是傻的，他不知道孙潇潇在替女儿算计他么。他不会生气么。如果郑书苗认他做爸爸，或者不用认爸爸，就对他相对友善。他可能也愿意。再或者说，孙潇潇愿意再给生孩子，他可能也不会太介意郑书苗怎么对他。现在的情况是两头都没有。而且程姐查了，起码他明面上再没有孩子了。对于他这种有钱人来说真的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
“真有皇位要继承是吧。”“皇位不至于，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自己努力了一辈子或者半辈子挣的钱如果不能给子孙继承，眼睛最后都闭不上。”
“郑宇强内心对郑书苗有怨恨是正常的，是这个意思吧。”“是。”
以防万一，程前把车停在了对面商场的门口。“得走过去了。”“明白。”
小区门口，吴文轩在等着他们。
“说说情况吧。”“我来了之后就直接去郑宇强旁边这家。他家只有阿姨在。还有一个小孩，所以我们没法把人带回去。这个阿姨说她已经在这家干了二十三年了，她服务这家请她来看孩子。”“说重点吧。”“哦，据她说，她当年买菜的时候看到郑书苗从家里跑出来，然后郑宇强追出来，把她抓上车带走了。”
程前停下来顿住了。“这么明显的一个证人当年都没被找到？”“孙潇潇撒谎确实影响了傅队他们的破案方向。这也没办法。”“走吧走吧。”“还说什么了？”
“我也问了为什么当年不说呢，这个话跟谁说过。”“她怎么说？”吴文轩苦笑了一下，“刘阿姨说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怎么可能。”“她说她们这个职业嘴紧是个很好的美德，很多雇人的家庭非常看重。”
“她跟她丈夫也不说？”吴文轩还没回答，他们就走到了别墅门口。敲敲门，小李在门口等着，还没敲第二下就打开了门。
刘阿姨坐在沙发上，她的旁边有个可移动的婴儿床。她有点紧张的看着进来的又两个人。
李小溪心想，确实足够信任，让阿姨自己带着孩子在家里。
程前摆正表情，刻意扯出一个笑脸，“刘阿姨么？你好，我是警队的程前，你叫我程队长就好了。”“小吴，”他指了指吴文轩，“跟我们说了你刚刚跟他说的事情。你能再跟我说一次么？”
刘阿姨看了一眼吴文轩，吴文轩赶忙对她说：“这是我们程队长，和他说没问题的。”
“行，那我再说一遍。我当时已经在这家干了快三年了，就干的挺好的。”她有点骄傲的说。“我一般早上做完早餐，吃了饭之后，我就出去买菜。具体时间不记得了，但是每天早上回来大概都是十点左右吧。我买菜确实会磨蹭一点，大姐人很好的，就不太在乎我时间上可能磨蹭一点，她说只要我能干完活就行。我回来的时候就走阴凉的地方，树荫下面。现在没有了，原来回来一条路全是树和草，后来可能因为虫子太多了，都挪走了。我就在前面那个树后面，刚要往家走，就看见那家小姑娘跑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爸爸出来了，追了她就十几步，反正挺近的，一下就揪住了。给她扔车里，开着车就走了。”
“你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你确定是旁边那家的女儿和父亲。”“是，我看的很清楚，就是那家的小孩和大人。”“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你没和任何人说？”“没有。”“和你丈夫都没说？”“没有，我不和他聊这些的，一方面我这个工作要长久就是不能说雇主的八卦，另外我丈夫不喜欢听，只爱说，我爱听。”
倒是挺互补，程前在心里吐槽。
“那你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失踪了，警察一直在找么？”“知道，听说了。”“那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我要是突突去说了，我这个活可能就没了。再说了，爹把孩子带走了，说不定也是为了离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之类的。”
“你不知道那是继父和女儿？”“啊？我不知道。没人说呀。”
程前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感觉到了程前的不信任，赶忙说：“程队长，你可能不太了解这家，就我干活这家。这家夫妻俩都是事业心非常重的人。他们和邻居家基本没有来往。我也听过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说话，不是说孩子就是说公司的事。”
“那你也不认识其他的阿姨？”“当时认识的肯定是少的，而且我们住家的，不太好总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八卦，那肯定不行。”“那你现在也不知道旁边这家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不往一起凑的，当然了，我认识旁边那家的现在干活的美美。但是也只是能说上话。我们是不会聊天什么的。”
程前把吴文轩和李小溪拉到旁边。“你们觉得她的话可信度高不高。”李小溪见吴文轩没有回答的想法，就自己先说了，“我觉得她能在这家干这么多年，不管闲事极有可能是她非常大的一个优点。”
吴文轩在旁边接了一句：“关键她有什么必要撒谎呢。哦，她开始是说不知道的，我后来说了郑书苗死了，她才说这件事了。”
“警察同志。”刘阿姨站起来，“我不爱管闲事也不行么？”
“你管点闲事可能当年这个案子就破了。”程前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刘阿姨听到没有，她的表情有点不理解。
程前走回去，又接着问：“那刘阿姨，当年对面家的阿姨你认识么？”“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悉。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确实，好像当年这个人就被辞退了。”
刘阿姨掏出手机，翻出来一个电话号码。“就这个就是她的电话，换没换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通常来说我们是不换号的。麻烦。我记得她叫石香，当年就已经四十多了。挺会干活一个人。我刚来的时候她帮过我。”
“这么多年前的电话号码你还存在手机里？”“我不胡扯。”刘阿姨开始翻自己的手机号码，“你看我的手机上，号码有多少。只要是工作相关的，我都不删的。谁想着我能在一家干这么多年呢。”程前倒是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一直刷，但是后面也一直有号码。
“石香是本地人么？” “是。我有印象她说自己是瓦玉市的。说话口音有点重，说来滨海市干了十年了，还是这个味。”
程前示意吴文轩把号码记下来。
“刘阿姨，还有一个事，你能不能把旁边那个叫美美是吧。叫过来。找个借口，别说是警察。”刘阿姨捧着手机不知所措的看着程前，“我应该怎么说？”程前看了一眼李小溪，李小溪走上前，“刘阿姨，你平时怎么和她说话的就怎么说。”
“这我们平时很少聊天，就这个小姑娘刚开始来的时候会问我一点这个小区的情况。”她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对话递给李小溪。
李小溪有点犹豫的问：“没有不能看的东西？”“没有，你看看我应该怎么说。”李小溪接过来，上下滑动着仔细看。两个人最近一次的聊天是年前的一天，小女孩问她会不会做牛蛙。
她只回复了两个字，不会。
李小溪又滑上去看了看，写了美美，阿姨现在手上有点活，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实在不行打个电话？”程前看一直没有回复，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看刘阿姨从来不打电话的。”“确实，我不是太喜欢接打电话。”
又过了五分钟，他们就听到门口有按铃的声音。手机上也出现了一条语音，我到了。
刘阿姨赶快过去开门，把人让进来。
美美笑呵呵的进来，“刘阿姨有什么，事儿？”她看到房子里这么多陌生人，站住了。“刘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程前向前走了一步，“你好，我叫程前。是滨海市刑警一队的队长。你可以称呼我程队长。我们现在找到你是有点问题想问你。”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姆，我没有干什么的。”
“没事，就是有问题想问问你，你过来坐。”李小溪拍拍手边的沙发靠背。
刘阿姨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后背，小声的嘀咕一句我要是不说我看见了就好了。
美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挪到李小溪旁边，李小溪把位置让开，让她坐下。
“怎么称呼。”李小溪在旁边问她。“我叫孙美美。”“美美你好，我叫李小溪，我们有点问题想问你。”
“你别紧张，我们想问你，你服务的那家，夫妻关系怎么样？”
“啊？”她没想到面前的警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似乎又猜到了什么了哦了一声，“郑先生和夫人的关系很好，能看出来郑先生很爱夫人，但是夫人因为孩子的问题，所以最近心情很差。”
“那以前呢？你在他们家干了多久？”“我在他们家作保姆大概三年多了，以前肯定是不知道的。感觉平时他们挺相爱的。我一个外人还是个保姆，他们总不至于在我面前装吧。”
“你知道你是他们请过的第几个阿姨么？”“听说换的挺频的，因为夫人不太好伺候。”“那确实不好伺候么？”“确实。不过也可以理解，早年死了丈夫，然后女儿又失踪，听说是没了吧。那脾气肯定会怪。”
她斜眼看了一眼程前，补充说：“但是确实难伺候。”
“但是这样你也在他们家里干了三年。”美美停顿了一下，有点尴尬的说：“夫人虽然不好伺候，但是钱给的不少，说实话我们家这个条件，我多挣钱是真的，难伺候就难伺候吧。”
程前默默的从她身后转到前面，装作不经意的看看她。仔细观察了她一下。
“那你知道他们家之前雇过多少人么？”“这我没打听，带我入行的阿姨跟我说，进人家里干活，就是干活，少打听事。都和我们没关系。”
“那你们夫人有没有和你聊起过她的女儿。”她犹豫了，低下头思考起来，李小溪好像贴着她耳朵说话一样，“没关系的，要不然等下我们单独聊一聊？”美美脸红了，摇摇头，“说了挺多的，说她女儿不懂事，说她女儿不知道跟谁跑了到现在也不回家。说她给她女儿攒了很多东西。”
她又停下来，看看程前，感觉有话不太敢说的样子，程前对她安抚的笑笑，“我们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孙潇潇的。你放心。”
她听了话之后又继续说：“她有时候会发疯，大骂女儿，骂她是，很难听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然后摔东西，哭。挺吓人的。有时候还会自残。”
李小溪看看程前，意思是自己已经问完了，看他还有没有想问的。程前对着他眨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孙美美，我们今天问你的话你回去不能说。出了这个门，你今天来找刘阿姨就是为了帮阿姨看一会儿孩子，她有事忙一下。明白么？”
“明白。”孙美美赶快回答。
李小溪看着孙美美离开的背影总有一点隐隐的不安。他也把这种不安说出来了。“程队，我觉得不知道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了？”“总觉得这个孙美美好像，啧，好像在装傻。”“装傻？”程前看向吴文轩，“小吴你觉得？”“我看不出来，我觉得挺真诚的。也不是真诚，就是我觉得她说的像是真话。”
“你觉得她的话哪里有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嘴里说孙潇潇不好伺候，但是表情没有那种反感。她说不好伺候的时候表情甚至是愉悦的。这很难让人理解吧。”
程前又看向吴文轩，“表情有愉悦么？”吴文轩摇摇头。
程前挠挠头又继续问他：“那小溪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哦，这我倒是没想好，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但是又不太理解。”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先找当时他们家的阿姨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情况。然后再说。”
“刘阿姨，你也一样，今天的事就别说出去。如果说出去有事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知道了。”
“还有，如果被邻居知道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阿姨连连点头把他们送出去了。
坐上车，程前就让李小溪给石香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
“打电话给程珏，让她用人名查。六十岁上下。”好的，李小溪又转头给程珏打电话。只有姓名和大概的年龄，程珏虽然有抱怨但是也只能查。
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回去，程珏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李小溪挂断电话，非常无奈的转过头看向程前。“怎么了这个表情。”“程姐说已经找到人了。”“挺好，还挺快。”
李小溪吐出一口气，“程姐说人已经走了。”“去哪儿了？不是人没了吧？”“嗯。”“我靠。”
“那程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回去复盘一下，如果刘阿姨说的是真的，那就还有一个问题，郑宇强把郑书苗带到哪里去了。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把人杀掉的。”
“那我们不能想办法诈一下他么？”“那当然不行。”“因为他的身份是么？”“说这么明白就没有意思了，不过如果真的是他干的，你说他的助理身边的人能完全不知道么？尤其是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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