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小溪早早的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从内心来说是非常纠结的，也确实有点担忧。是干脆直接表白还是装作开玩笑，他一直也没想明白。昨天困糊涂了也是很好的借口。到底要不要用呢。
没想到自己耗到七点半实在不出去要迟到的时候，程前正站在他房间门口打算敲门叫他。“我还想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快，洗漱去，我们今天去单位食堂吃饭。”李小溪抬头看了一眼程前，见他对自己和平时是一样的，总是从心理上放心了一些。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暂时不能承受不好的结果，就先这样吧。
“程队长，今天我用陈局的卡请你吃？”“行，就当陈局奖励我了。”李小溪心想我们这个队长是真的完全不和陈局客气。
从食堂回队里的路上，李小溪很远就看到了郭岩，他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摆出了职业的微笑。郭岩和他招招手，就拉了程前上边上说话。李小溪装作看手机，但是整个心思都在他们两个身上。因为离的不远，郭岩的声音也没有过小，所以他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谁跟你表白喜欢你？”李小溪听到问题倏的一下脸红了。他心里抱怨程前，怎么这种事就马上和朋友说么。“没有。”“不会又有人给你介绍人吧，那你对高圆圆怎么想，喜欢还是不喜欢，不喜欢就赶紧跟人说了，昨天她还和晓欣打电话说对你印象非常好。”“你能不能小点声。”程前忍住了自己想转身看李小溪的想法。“这有什么呀，帮你找个对象还成罪人了。我跟你讲，有个老婆对你升职也有好处，你又不是不懂，你和圆圆接触一下，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走吧。”他推了一把郭岩，转过身走向李小溪。
郭岩也只能又上前两步。拍拍程前肩膀，离开了。程前都没敢正眼看李小溪一眼，心虚的说：“走吧。”
程前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连王也的招呼都没理。跟在身后的李小溪对着王也摆了摆手。“怎么了？”王也用脑袋示意了一下。“不知道。”李小溪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没有新案子的队里活也不少，李小溪拍拍程珏，“为什么我们还要干这个？”“现在没案子我们不干这个干什么。”“那不是应该休息么？”“呵呵。”程珏笑了一下，李小溪不理解的转回去继续干活。
程珏想了想边干活边和他继续说：“其实你这个理论不错，你要是能说服陈局就好了。”“那程前也在干么？”“怎么气愤的都直呼大名了。”“哦，程队长。”“他当然要干的。”李小溪叹口气，只能认命的继续干。
程前出来办公室，发现只有程珏和李小溪，“怎么了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吃饭去了。”“哦哦哦，也是，那你们两个呢？”“等你呢。”程前有点尴尬的看看两个人，“哦，我约了人了。下午正好派出所找我有点事，就不回来了。反正没事，你们到点就下班吧。”程珏转过头看看李小溪，“不带人？”“不用，小事。”
李小溪走到窗边，向外面看，程前好像上了一辆车。“MINICooper，没想到我还推了他一把。”“怎么了？”“没事，随便看看。”“走吧，姐请你吃饭。”李小溪想了一下，“别，我请姐。走。我看咱这不远的地方有个西餐馆，我们去尝尝。”“啊？”“不行么？我们上班的时候不让？”“哦，那倒是没有，但是那个店性价比有点低。”“姐你去吃过？”“没有去过，听说的，因为这样就一直没去吃过。”“那正好，我们去尝尝。”程珏想想也有道理，就一起去了。
李小溪在车里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怎么了，突然请我吃饭？”程珏问。“没什么，就只剩我们两个了，我请也很合理。”“要我给你讲讲程前以前的糗事？”“算了，没兴趣了。”“哦？”程珏哦了一下，好像反应过来了。也没再说话，这个小西餐厅离他们警局只有五分钟的车程。程珏把车停好，李小溪抢先去开了饭店的门。程珏笑笑也随他了。
李小溪进门，仔细找了一下，果然角落里程前和一个女孩在吃饭。他在后面只能看见程前的后脑勺，但是对面的女孩笑的很开心的样子。“看什么呢？”“没事，我们吃饭吧。”李小溪找了一个只能看到女孩侧脸的位置坐下。
程前在办公室里就有点别扭，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正好这时候高圆圆给他发微信聊天。他就聊了几句。这种相亲式的聊天本来是他最烦的，因为总要他绞尽脑汁的想聊什么。对面几句话就可以断了话题，但是高圆圆不会这样，她总是可以很正常的接住程前的话头，两个人可以算是聊的比较开心。他看看时间，“中午有时间么？一起吃个饭？”“可以呀，我请。”“哪能让你请，不过我中午不能离开太远，所以得在我们单位附近。”“没问题，我公司离你也不远，十分钟的车程。到了我给你打电话。”“OK。”
程前看到高圆圆的一瞬间就有点后悔，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上车。他忍住了回头看的想法，直到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才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他指挥着高圆圆把她带到了附近的一个西餐厅，找到了最后面的一个位置，高圆圆很开心的坐到最里面。程前自然坐到她的对面。他打开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打开菜单，“想吃什么？”“这家有什么好吃的么？”“它家好像有个焗鸡翅还不错。菠萝炒饭也过得去。王也带女朋友来过一次，说，”他翻了翻菜单，“啊，不太有建设性，他女朋友常年减肥。好像说这里面沙拉不错，不过王也也说，可能是因为沙拉酱有味道，所以他女朋友喜欢。”“我对吃还可以，你说的就都来一个吧。”“那一个菠萝炒饭，焗鸡翅，一个沙拉，再来一个披萨。然后再给你来一个奶油蘑菇汤？”“行。”“甜品吃什么？”高圆圆笑了一下，“程队长，虽然我不需要减肥，但是也不要催肥吧。”程前愣了一下理解了她的意思，“哈，不好意思。那就先这样。”
“能不叫你程队长么？”“当然。”“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程前你好，我叫高圆圆，你叫我圆圆吧。”程前握住了高圆圆的手，也自然的说：“你好，我叫程前。”
高圆圆抽回手，对着他咧了一下嘴。高圆圆看了一眼时间，“你们午休时间多久？”“一个小时。”“那倒是还好，离的近。”“我们有一个好处。”“什么？”“我们倒是可以说自己出外勤，不过案子已经完结了，这个理由倒是不好找。”“那你也被管么？”“当然了，我怎么就不被管了。”“听郭岩说你的地位挺高的。他原话是你因为学历很好，破案率也高，人缘也好。所以在队里是很受欢迎，然后很受重视。所有人对你都有点敬畏。”“郭岩这么说我的？”“对呀。”“太离谱了。说真的我就一个队长而已，上面一堆领导。我跟你没必要说假话拍马屁，我上面的直接管我的领导真的是不错的。所以想干点什么不拖后腿。”“你还挺真诚。”
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程前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下，都想不出来要聊什么。高圆圆好像是感受到了，自觉的开启了新的话题，“你平时工作很忙么？”“有案子就特别忙。”她又有点疑惑的问：“就我们滨海市那么多杀人犯么？”“怎么说呢，一方面也不光是杀人案，就是伤人之类的我们也要出警。另外我们滨海市也好几百万人，警察就这么多，不忙才不正常。我们没有案子的时候有时候要回溯案卷，就是找以前的没破的旧案，看看有没有新的技术能破案。或者就得去别的部门帮忙。都没办法，人手就是不太够。”“那你以前。”还没等高圆圆说完，正好服务员过来送菜了。她只能暂时先等上菜。
“不好意思，能不能多拿两个碗和一个勺子。”“可以。”
程前看到高圆圆表情知道她之前的问题没问完，还想说，但是已经接不上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怎么了？”“我觉得我们才见第二次这么问不太好。”“什么？”“你这么忙都没交女朋友么？”程前笑了一下，“那倒不至于，不过说真的最后都不太愉快。”“为什么？”“无法理解吧。就是确实忙起来根本见不到人。在见不到人的时候难免就会瞎想。我这个人又不太愿意做一些我认为的无用功。所以最后就都不太愉快。”
程前说完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程前觉得每次都要女孩寻找话题不太合适，就搜索了一下，“你自己住么？”“不是，我和父母住。”“挺好，有父母照顾好一些。”“你呢？你也是本地人，为什么不住家里？”“我还真的没考虑这个问题，我念书回来之后就很自然的自己住了。”“你爸妈给你买的房子。”“嗯。”“我还真的这些年除了过年有时间回家的时候，其余时间都不回我父母那住。”“你好独立。”“住我爸妈给买的房子倒也谈不上独立。”“那你会做饭么？”“下面条算么？”“那你现在自己住，很开心？”“我现在没有自己住。”“啊。”“我们队里来了一个小同事，郭岩没和你说。”“哦哦哦，对对对，那天你还带了好吃的给他。”“他租了我一个屋，我们现在是室友。他在我们这也没有家，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得照顾着点，而且小孩真不错。学习好，工作也勤勤恳恳，现在真的挺难得的。专业能力也强。”
高圆圆放下筷子，略有犹豫的问：“你们这个小同事不会是女孩吧。”“当然不是，女孩哪能租我的房子。”“租的呀。”“对，我倒是觉得小孩不容易，想着算了，他不同意。折中了一下，少要一点。”“你心眼真挺好的。”“小孩挺好的。关键也很聪明。爱看书，说真的我们家书房我妈买了很多书装点，对于我来说就是装饰，他爱看，正好了，也没枉费我妈挑了这么长时间。还有破案的时候，一直熬到半夜两三点，早上六七点又得起来，也不抱怨。不光如此，关键不摆脸色，真的难得。”“程队长对下属真的挺好的。评价好高。”“我们这个职业多少也有点危险性，相互得照应。”
李小溪坐在后面看到高圆圆笑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抽一下。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在心里骂。程珏看他表情不太好，用筷子尾，拍了他手一下，“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我今天有点胃疼。”“胃疼你吃米饭？”“胃疼不能吃米饭？”程珏本来很有信心的说，被李小溪一问也觉得不知道对不对了。她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你看你看，虽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是都说少吃。”“那好吧，我吃一点，然后吃点面包吧。”
李小溪强迫自己不去看程前，和程珏快些吃完，走之前还是没忍住扫了他一眼。怕程珏发现。赶快跟着她离开了。
程珏伸着脖子从餐厅外面看了里面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小溪。程珏几次三番想张嘴说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程姐，你有话就说吧。”“我这个身份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不过程前这个人吧，他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谁说什么也没用，他也不是那种为了逃避什么就凑合的人。”
“那我直接跟他说行么？”“也无所谓的。你以为跟程前表白的男的少么？”“啊？”“啊什么。大学的时候有个舍友，强吻他，被他打住院了。结果还爱他爱的要死。现在也是朋友。他刚来的时候穿制服，去查过GAY吧。那可精彩了。”“嗯？这程姐你见过？”“我没见过，听说的。不过我们也讲道理。刚毕业的警校大学生穿制服去，基本也都是这个效果。也不光是他。”“那也就是说就算我说了，也还可以是朋友。”“没错。不过这也是我的想法，不保真。”
程珏把车停好，想了想，又不太确定的说：“这个很多事情我都是听说的。也没求证过，因为程前这个人吧。传闻确实都有点戏剧性。也不好说真假。这个事我确实不该瞎出主意。”“程姐没事，最终还是得我自己做决定。”
程前和高圆圆吃完饭，没有让她送，自己溜达着去了旁边的派出所。他跟服务区的保安打个招呼，溜溜达达的就进去找人了。
“唉，王所，你怎么要出去？”“我去个厕所。”“行，那一起吧。”王明轩啧了一声，带着程前去了卫生间。“王所，我们陈局说所里有活，让我过来。”“怎么现在盗窃案都用得着程队了？”“啊，盗窃啊。”程前根本没听到陈局具体说什么案子，听说有案子就赶快自己过来了。“这不是我们刚刚完结两个大案。正好换换脑子。”“那我能指挥的动你。”王明轩洗了洗手。“那你就把人安排给我，我们去查呗。”王明轩内心窃喜，但是面上又不显。“那要几个人？”“两个吧。两个就行。”
王明轩带着程前上了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忽的推门。里面的人都是正襟危坐的对着面前的电脑。三个人看到王明轩，都赶忙站起来：“王所，有事么？”“你们今天下午都有什么活？”“我们辖区的孤寡老人情况需要排查，我下午得和街道一起去。还有我们辖区的外来人口，”他举起手里的表，“又要查一遍。还有没有物业的，也得我们去检查消防通道什么的。”“你呢？”“两个商户因为停车占道的问题打起来了，我们得调节。”王明轩看向最后一个人，“我实际上还有别的工作，但是我不是上午出现场了么。就那个入室盗窃。我不是跟你去的么，王所。”“对，你跟程队长说一下具体情况。这个任务交给他了。”
“怎么称呼啊？”“我叫赖成俊。”“你好，我叫程前。我就在你们旁边，就那边干活。正好我们现在手上没案子，陈局让我过来搭把手。”赖成俊赶快走过来，“程队长你好，那我们上接待室，我给你说一下情况，然后带你去现场看一眼。”“行。”“接待室那两个商户已经来了，我现在就得过去。”“我也走，小赖你就和程队长在这说吧。”
程前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结束，“程队长，辛苦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程前摆摆手。“赶快回家吧。人得你们自己抓了。我等会儿路上吃一口，然后赶快回家睡觉。”“今天要不是程队长你，我这个时候也下不了班。”“没事，破案了就好。”程前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觉得自己潇洒的不行。“妈的，没开车，要花钱打车了，这潇洒的。”他伸懒腰顺便转了个圈。“擦，话说的漂亮，都不知道问问没开车我怎么回去。”
程前在附近找了个肉夹馍，在出租车上就着风吃完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李小溪估计大概率已经睡了，或者在书房里睡了。这一天。程前没让出租车把自己送进去，在小区门口就下了车。走着路吹着风，他感觉刚刚在出租车里吃饱有点的睡意都被吹跑了。他对自己叹口气，程前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很想自欺欺人说李小溪的喜欢只不过是普通的喜欢，没有额外的意思。但是他心里也明白不是。直接拒绝他，拒绝了还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个单位工作么？难道我是想接受？我心里到底想不想接受。他站在自己的房子门口，从来没感觉这个门这么难跨进去。
“家还是要回的。”他自言自语的打开房门。轻轻的走进去。李小溪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程前笑了一下，“怎么还不睡。”“等你呢。”“有事？”李小溪对着他刻意的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有事程队长该吓死了吧。”“不至于，我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是么？”李小溪挑眉看他。“有什么事说吧。”“没事，就是看看你今天晚上回不回来，几点能回来。”
“行了，睡觉吧。”程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住了想呼噜李小溪脑袋的手。他心想，真他妈奇怪。我也不觉得他恶心，也不觉得他烦。也怪我太有魅力了。他故意自己恶心了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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