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业看到自己面前的只有李小溪还有一个女警，感觉有点惊讶，“程队长呢？程队长。”他转头看看玻璃外面。“别告诉我程队长在外面观察我？”“程队长没有那么闲。程队长有更重要的事情。”“李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可以，你问吧。”“李俊业，1993年8月9日生。今年31岁。现在是滨海市枫叶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因为你哥哥李俊峰死了，所以现在公司的实控人其实是你。”“是。”“所以你哥哥死亡之后，实际上最大的受益人就只有你一个。”“你如果说这算是受益，我也不完全否认，但是我原本在我哥哥的庇护下，公司有钱我跟着分红，公司没钱，我挣工资。但是现在呢，我的责任就大了。我也并不觉得这对我就完全是好事。”李小溪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那你和你哥哥的感情怎么样？”“小李也是独生子女吧？”李小溪琢磨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我和程队长说过的，独生子女家庭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多子女家庭又竞争又相爱的关系的，这么说有点肉麻。争是真的，争家庭资源，争父母宠爱，争谁更有用。但是也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毕竟亲兄弟么。”“那你对你嫂子怎么看？”“她就是一个死要钱的女的，带着赌鬼爸爸和弟弟，吸我哥的血。”他看了一眼李小溪又继续说：“当然她本人是可以的。对我哥和我侄子都不错。所以我哥对她也很好。好的过头了。”
李小溪突然对着他笑开了，问他：“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说，我想问的其实是许佳不是梁橙橙。”李俊业本来笑盈盈的脸突然绷紧了。李小溪站起来，仍旧笑呵呵的，拿着几张纸，放到了李俊业面前。“这个没了也没发现么？”“你们怎么拿到这个的！”“我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暗恋你的嫂子？”“我没有。”“你当然没有。”“我，啊。”李俊业被李小溪的话堵住了。“怎么，我没有配合你，你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是么。”
李俊业盯着他看，然后把手上的纸撕掉了，握成团团在手里。他想着如果非要如此，他只能吃掉了。“李俊业，你太可笑了，你都看不出来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字迹么？”李俊业赶忙打开手上的纸团，李小溪确实没有骗他，纸上的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他愤恨的盯着李小溪，把纸扔到地上，刻意的抿住嘴，做出再也不会说话的姿态，表示抗议。
李小溪捡起来一段，“其实你现在说什么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说，林小军马上就要说了，他说了，你说的就没用了。但是你现在说了，在量刑上对你可能是有好处的。”李小溪又走到他旁边，“李总，你倒是不脏手，一个情人，一个侄子。你真不是个东西。”“别恶心我了，什么情人。”李小溪没想到李俊业重新开口说的竟然是骂林小军。
“李俊业，说！”程珏非常严厉的对他说。“呼~我也没撒多少谎。我们兄弟两个人，小时候感情还可以吧，也没有什么兄友弟恭。李俊峰这个人，从来都是把事情做在人前的人。他小时候会带我出去，但是把我放旁边，和他的小伙伴疯玩。有一次把我忘了，我当时只有五六岁吧，我吓的要死，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当时害怕的心情。到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吃饭。李俊峰和我爸妈说我在邻居家玩，到点了他们送我回来，我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去找我。你知道么，我告诉了我妈妈之后，她没有生气，只是说会和哥哥说以后顾着点我。我挣钱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测了DNA，很扯的是，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以为我是捡来的，竟然不是。如果是我可能会好受一点。”
“就因为这个就要杀你哥哥？你长大了之后完全可以远离他，远离你的父母。”“你说的对，但是我可能就是贱吧。我需要在我父母眼中比哥哥更重要，所以我更努力，更孝顺。我努力学习，考的大学虽然一般，但是我努力考上了研究生。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哥哥已经功成名就。他仍旧是那个人前的好人。在父母眼中即使他的大儿子一年也不回一次家，每个月只给家里一千块，也是他的好儿子。”
“我，寒暑假回家天天帮忙干活。也只是那个不会挣钱，也没那么会读书的小儿子。读书没什么用，看他大儿子。而且他们心里我也没那么会读书，我小儿子那个学校，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学校，这是他们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听到这些李小溪的表情也有点缓和，“尽管如此也不至于对你哥哥下毒手啊。”“你没有经历过这些，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我研究生毕业了之后，李俊峰和我说，他非常忙，不能经常回家。所以我也需要留在滨海市，父母有事的时候需要我在他们身边。”“你就同意了？”“很可笑吧，我同意了。我每周末都回家，我带他们体检，给他们买好吃的，买衣服。帮他们装修房子，帮他们干活。我也赶不上他们的大儿子，我认了。”
“我大哥这个人，在谁嘴里都是好人，但是不能细处。呵，他那两个合伙人，分的时候说的挺好，可以回来。结果呢，真的混的不太好了。只能我出头装坏人拦了他们好几次。我，哈哈哈，我都想问他们，这么多年就真的看不出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么？还有，装作多爱我之前的嫂子，结果呢，没几年就又再婚。幸运的是，许佳后来发现了，知道李俊峰不是他装的样子。所以许佳让我照顾小豪，她留了一份遗嘱给我。说就算以后李俊峰再婚了有孩子了，小豪也有她的财产，我就是他的监护人。”“结果给了你多接触小豪的机会。反倒是害了他。”“许佳真是个好人，可惜遇到了我们兄弟。”
他抬头看看李小溪又看看程珏，“你们可能很好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许佳。”程珏在心里翻白眼，心说我真的不好奇。他自顾自的说：“喜欢是喜欢的，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她就是很清秀的姐姐，她和我哥结婚的时候竟然愿意来我们村里参加婚礼。我爸妈本来就想着，他们不用来，我们自己请就好了。结果她来了，还给我补课。后来我周末都会去我哥那，就为了她给我补课。她如果毕业了回到家，可能会找到门当户对的男人。过的会更幸福，可惜了。”
程珏实在没忍住，“你这样感动自己有意思么？你对你嫂子不管什么感情，你侄子做错了什么呢，要被你指挥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警察同志，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一直是小豪跟我抱怨他的父亲，甚至说他父亲不在了就好了。而且说真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还会抱怨他亲妈。然后说他亲妈不在了他才感觉妈妈是好的，如果爸爸不在了可能他也会觉得爸爸好。爸爸不在了就好了。那我虽然和我哥有矛盾，但是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也害怕，我想着推到梁橙橙身上总比让他恨李俊峰强吧。所以我一直就说是因为梁橙橙的原因，所以他爸爸现在这样。说梁橙橙对他好都是为了他家里的钱，他不要觉得梁橙橙好。”“时间长了他就恨上梁橙橙了？”“是。这个也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那说说你为什么想杀你哥？为什么要你侄子干？梁橙橙做错了什么你连她也不放过？”“不是我想杀他，是林小军。”“李俊业！你为什么和林小军在一起你自己不知道么？现在往别人身上推什么呢！”“是，是我想杀我哥。但是这个计划真的不是我想出来的，真的是林小军想出来的。我一直只是想想。小豪才十二岁，他又高又壮，杀人应该可以。成功了，大家又不会把杀人联系到一个小孩身上。就算被发现了，他最多也就关几年就出来了。小豪又恨他爸爸，也开始恨他后妈，所以应该是可以的。失败了，小豪毕竟是我哥的亲生儿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你倒是挺会想。”程珏瞅了他一眼。
“继续说。为什么想杀你哥。怎么给李轩豪做的计划。”“我虽然一直都觉得如果我没出生，或者没有他就好了，但是我以前也从来没有杀他的念头。直到前年，公司资金出了问题。我后来才知道，太可笑了。公司资金出问题是因为他拿出来了钱给梁橙橙的弟弟补赌博的钱。他真的很爱梁橙橙，更可笑的是，梁橙橙还不知道他弟弟赌博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也知道梁橙橙一直在偷偷拿钱补贴她的家人。他也默默的给她零花钱。”
“当时创业的时候，许佳给了他十万。什么也没要我们家的。梁橙橙，结果李俊峰说他爱许佳，对梁橙橙只是怜爱。可笑么。你们知道更可笑的是什么么？大家都认可。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小溪等他发泄完了，“就因为这个？为了许佳？”
“不是，我说了我对许佳有喜欢，但是没有那种爱情。因为李俊峰，是用我的名义把钱划走的。划到了我大学交学费的卡里，然后他让我把钱取出来。给他了，五十万。”“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钱没还上，他可以说是你把钱转走的。”“对。”“那他最后还是把钱补上了。”“是梁橙橙知道了他弟弟赌博，生气，不让他把钱给她弟弟。”“那这笔钱呢？”“他还回去了，后来李俊峰知道其实梁树没欠那么多，他胆子还是小的。梁橙橙自己卖了首饰替她弟弟还了。”“但是这件事情给我了一个教训。在李俊峰心里我这个亲弟弟并不重要。我只是他向外展示亲情的工具人。所以之后我一直在关注梁树，也一直关注我的卡的动向。我发现他欠了三十万，我觉得他应该付出点什么了。”
“我想不管怎么干，这件事情我不能沾手。所以我在找帮手。我试图找了几个，但是无一例外都吓跑了。只有林小军，拿到那封信过来找我。他倒是真心对我。他跟我说他可以帮我。”“你就相信他了？”“他是我们公司的快递员，我发现他一直在看我，找机会跟我说话，我觉得他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之前觉得恶心。但是后来，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一点。所以我想办法把信给他看。”“等了一周，我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这时候他拿着信还给我，跟我道歉，我就装作很感激的样子。说为了感谢他请他喝咖啡，他当然很高兴。结果我挺惊讶的，他虽然书没读太多，但是我们两个意外的挺聊得来的。”
“之后我时不时的和他聊聊天，他也会和我说点抱怨的话什么的。当然我也不爱听。后来我找了个机会把他变成我的秘书，他就更对我死心塌地了。”
“在这个过程中你还接触了李轩豪的老师？”“是，我对男的还是有一点，就是不太容易接受。而且我对小豪那个老师确实有好感，我想是不是接触一下。没想到她的接受度更低。”
“我们正式在一起之后，我跟他讲了我的困扰，公司摇摇欲坠。我怕李俊峰随时把我推出来当炮灰。我想先下手为强。他给我出了好几个主意，我每次都能破解他的主意。直到有一次我们看电视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少年犯，他突然跟我说，小豪，是不是不太喜欢他爸爸和后妈。我心里非常高兴，我本来都忍不住想跟他说了，但是他自己想到了。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孩子是无辜的。他倒是也赞同，但是也说了和我的想法一样的话，小豪的年龄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
程珏真的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语言苍白，就没有打断他。
“之后就一直由林小军接触小豪，我就尽量少和小豪接触。然后林小军突然跟我说他想了一个办法，他在和小豪的接触中，几乎摸清楚了李俊峰的生活规律。所以他觉得早饭时间是最理想的犯案时间。但是这个时间，梁橙橙就也得死。因为他有变装的爱好，所以他想着可以利用这个做不在场证明。而我不用出场。就少一个人去送衣服。”“为什么需要这个送的行为，多一个送衣服的人不就多一份风险么？你们不能提前给他么？”“我也问过，林小军说，小豪的东西都是梁橙橙给收拾。衣服裤子什么的倒是说得过去，但是刀，被发现之后的风险我们不能承受。而且林小军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把东西都藏好。觉得还是这样放心。然后我就想到了梁树。”
“我没让林小军完全和梁树说实话，但是我心里知道，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他同意了我就松了一口气。”
“我本意是想着，他欠钱是最有嫌疑的了，但是他又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据，只要他不说，他一直被关着。我们应该就是相对安全。然后我打算把钱转出去一部分，然后带着小豪离开，但是没想到，你们知道了不是梁树也没放他。我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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