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叫郑宇强，不会亲生父亲也姓郑吧。哦，不是，亲生父亲叫徐志。也就是给孩子改姓了。”
“根据她母亲的证词，2004年4月9日，下午三点半郑书苗就因为和她吵架跑了。然后因为她经常这样跑，所以她母亲没有在意，2004年4月9日。”他打开手机，搜了一下，“是个周五，不上学么，经常逃课的孩子。”他又继续看，“一直到12日，她都没有着急寻找。直到12日，她开始试图联系女儿，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时候她给郑宇强打电话，郑宇强建议她报警，所以下午一点半左右，她和郑宇强的秘书来到警队，报警女儿失踪。”
“她失踪的时候，身着，这些都没用了。”
“李小溪，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班主任这个证词，证人都是这个女的，很不合理。”他说了半天，李小溪也没理他。程前发现李小溪正对着自己，但是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小溪，怎么了？”“啊？没什么。怎么了？”“我觉得这个班主任，这个班主任叫李伟业。我觉得他的不在场证明里面大部分都是这个女的，应该就是他叫的妓女，这个怎么就算了呢？没继续查？”
“这里面查了继父，继父在4月9日下午两点钟，就坐飞机离开了滨海市。13日，赶了早上最早的一趟班机回来的。她继父没有嫌疑。亲妈，这个说起来也不完全说明问题。”
“李小溪，你过来看一下吧。”“哦，我在这看就行了。”李小溪过来接过去案卷，就坐在沙发上看。程前也过来坐到他旁边，“你看这个李伟业的时间证据，全是她。”“他对这个，对这个性工作者还是挺喜欢的，一直都找她。”“确实。”
“我让程珏干什么了来着？”“郑书苗的学校！程队长你这么年轻怎么就。”“老糊涂了，我们先去找郑书苗的班主任聊一下。他当时被学校开除了，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程前在电脑前系统里搜索了一下，“我的天，李小溪同学，知道现在这个人在干嘛么？”“干嘛？”“枫叶培训公司的老总。”“看起来当年的案子对他来说不完全是坏事。”“我来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喂，你好，请问是李伟业先生么？”“你好，我是李总的秘书，请问你找李总有什么事情么？”“我是警察，有一个案子希望李总能配合我们一下。”“这个我不能做主，我们李总现在正在开会，等会儿他出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回这个电话么？”“是，那你们现在在不在滨海市，总不至于要隐瞒吧？”“我们在滨海市。”“行，麻烦了，谢谢你。”程前把电话挂断。对着李小溪一挥手，“小溪，走了，手上的东西带着吧。车上看。”
“程队长不等他回电话么？”“还被他们拿捏住了，他这个培训机构也不算太大，只有一个部门，既然在开会，我们就直接杀过去。”“这样么？”“当然了，这个案子当年李伟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现在又找他，你觉得他不会刁难我们么？也许知道了马上坐车离开滨海市。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小溪，你上网搜一下他长什么样，别到时候见到人不认识，尴尬。”
李小溪听话的打开手机，百度出来了枫叶培训机构的李总。“怪不得，郑书苗当年喜欢，四十八了还是挺帅气的。”“看看他老婆是不是那个妓女，叫什么来着。”“我看一眼，叫陈小红。不是，百度百科上说，他是二婚。头婚老婆叫陈曦。都姓陈。二婚老婆叫冯菲菲。二婚老婆今年二十五岁。啧啧。”“有钱人。”
李小溪还是非常佩服程前的。两个人在大厦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正好李伟业带着秘书打算离开。程前挡在他面前：“李总要去哪儿？”“你是？”“我叫程前，刚刚给你的秘书打电话了。”“我很忙，有事情，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聊天。”
“真有意思，谁告诉李总的，我们警察来找人就是为了聊天。是二十年前的警察给了你这种误导么？”程前一直站在他面前，有种今天你要离开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感觉。“那好吧，警察同志，我们找个包间聊一下。”程前听到这句话，才让出地方给李伟业，“可以。”“你回去吧。”李伟业转过头对着李小溪说。“不是说你。”他指了指自己的秘书。秘书就很听话的干脆的又转回去坐电梯回公司了。
李伟业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咖啡店，要了一个常要的包间，自己先进去坐在了喜欢的位置。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两位警察同志，坐吧。”
程前虽然很烦这种做派，但是也没理他，坐到了他的对面。“李总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的吧。”“我为什么会知道？”程前倒也没生气，“不知道也OK，那我来说，我们找到了郑书苗的尸体。”程前完全不给李伟业思考的机会，继续说，“她被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扔到了河里，21号那天被钓鱼的人钓起来了。一个花样少女，被杀害了之后，直到今天才被发现，已经完全成了尸骨。”
李伟业紧张的不停的咽口水。他又揉揉鼻子。程前一直盯着他，他不敢看的把目光转移到窗外。
“李总有什么想说的么？”“我，”他叹口气，终于还是缓过来了，他舔舔嘴唇说：“我其实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想这个事情了。但是刚开始郑书苗失踪的时候，我就总想着到底人去哪儿去了。后来我也觉得人可能就是没了吧。除了没了没有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回家。唉。”
“你现在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么？”“肯定不能说忘，差点就被当成杀人凶手。而且还经历了差点屈打成招，我怎么能忘。”“那你说说吧。”“但是也二十年了，也有可能有的细节记不清楚了。我就说说我记得的事吧。”“行，你说吧。我们可以证实。”
“我想想。我当时接他们这个班的时候好像二十八岁。他们这个班级也不算好班，但是也有好学生。说实话我开始对郑书苗完全没有好印象。因为当时我刚接的时候，就有其他科目的老师跟我说几个坏孩子的情况。这个女孩子很皮，其实不是说的皮，就说她挺不好教育的。逃课，在外面和男生混在一起，抢钱，反正干了不少坏事。”
他掏出烟来，“可以么？”程前点头示意他可以并让他继续。
李伟业吐出一口烟圈，“我当时是本着治病救人的逻辑在教书的。所以刚开始就非常关注这几个坏孩子，但是这个小姑娘反正我当了班主任之后她就挺老实的。我还和当时的一起去的老师开玩笑，说我魅力大。很皮的小孩都变老实了。结果有一天，她就突然间和我表白了。我开始吓一跳，不敢跟任何人说。后来几个老师在办公室里聊天，说起这种事，就说正常，小孩么。然后还拿我开玩笑，说我这样的一定受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欢迎。课都好上一些。我更害怕了，还以为他们知道了。”
“后来我在网上搜了很多心理学的知识，知道了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只要我们作为成年人，不去搭茬问题就不大。而且多多鼓励孩子可能孩子还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当时就天真的想，我可以把坏事变成好事。这对孩子来说是好事。”
“李总，不好意思，我想问个问题。”李伟业示意李小溪可以问。“你被郑书苗表白的时候什么反应？她又是什么反应？”“我当时一下就愣了，我还在琢磨她是谁的时候她就跑了。我后来也想着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就这些小孩玩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结果她又跟我说了一次。这次没跑，说问我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她一个小孩。我就跟她说你得好好学习，你现在这个年龄段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等以后考上大学有的是小帅哥等着你。”
“大概过了小半年吧。我也很难避免会多看两眼这个郑书苗。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想法。而且我也不觉得被这样的小孩喜欢是什么骄傲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她爸爸突然间来找我了。我刚开始挺害怕的，以为是被她爸爸发现了，过来找我事的。结果她爸爸说希望我给他女儿补课，一个小时三百块。我说行，我以为是送到学校来，结果他说在一个他朋友的酒店开个房间。我肯定说不行，这我还是懂的。我差点以为他父亲下套，给我下套。结果他父亲说，他自己的女儿他清楚。他觉得我是个挺正经的老师，然后给我了一个录像设备，说全程录像，到时候发给他。每周末一次，一次两个小时，如果成绩有进步。中考能考上高中给三万，重点高中给十万。”
“倒是很大方。”“是挺大方的，不过我也怀疑他心里明白他女儿考不上。然后我那个时候有点迷恋一个人，也和她爸爸说好了，这个房间学习结束就归我用。我就利用上了。”
程前心想倒是挺会利用的。
“给她上了能有两个月的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再没和我说这个话。喜欢我什么的。就挺好的，你们肯定也知道，我会找别的人来酒店，就不用我自己花钱了。结果没想到出事了。”
“你在这个过程当中和郑书苗一点私人话题都没有么？”“我一点不撒谎。我根本不敢和她多说一句多余的话。”“那你没有试探的问一下她的想法。”
“我还敢问，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而且我当时看了挺多资料的，说法不完全一样，但是对老师的要求非常统一，就是不要表现出过分的关心。最好就是无视她。时间长了就好了。我呢当时主要还是被酒店不花钱迷惑住了。”
“那郑书苗失踪之前有什么苗头么？”
“真的没有什么苗头，她这一段时间挺认真努力的学习。成绩确实进步了，但是怎么说呢。虽然是非常努力了，但是要想考上重点高中希望是不大的。我当时就想，这十万可真难挣。”
“那她后来又跟你表白过么？”“后来说过一两次，我给她补课之后是没说过的。”
“那李总，你回忆一下，根据你的感受，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李伟业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个话应该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是。因为以前她就挺明显的，挺爱在我眼前转悠的，当然我也尽量不给她机会。后来就突然有一天就不转了。应该就是对我没兴趣了，我觉得还挺好。”
“只觉得挺好？”李小溪有点怀疑的问。“说真心话，有一点失落感。更多的还是庆幸。本来以为这个小姑娘又对我没有想法了，成绩又上来了。我在学校里面是不是，新来的班主任，说出去就厉害。结果没想到出这种事。”
“那她喜欢你的事情有其他的老师知道么？别告诉我都知道。”“没有没有没有，毕竟是个小女孩，都是偷偷跟我说的。我就是喝大了之后和一个同事说过，陈霖，我们一起考进来的。我们两个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什么的。喝大了和他抱怨，他还帮我找资料，说没事，小女孩青春期对男老师有一定的好感是很正常的，让我别担心，再说再过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怎么说熬到毕业也就好了。”
李小溪看向程前，程前对他表示肯定。“问到点儿上了。”
“那还有其他的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知道这件事么？”
“我这个人没交太多朋友，五十中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陈霖一个。我们这一批只有三个男的，我，陈霖，还有一个叫宋翔宇。我是数学老师，是班主任。陈霖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宋翔宇是体育老师。陈霖现在也在我们这兼课。宋翔宇，后来就很少联系了，我都不太清楚他现在在哪干，大概率还是在五十中学当体育老师吧。”
“那你作为她的班主任，发现了她的失踪么？”“那肯定发现了。但是我印象中后面两天是周末，当然她有我给她补课。没来。我打电话给她父亲，她父亲不接电话。我当时就很，我说实话，我就想知道这个开的房间是不是得我自己拿钱。”李小溪和程前都有点无语。
“然后我第二天又给她父亲打电话，她父亲说郑书苗和妈妈吵架了，估计住到朋友家去了，就不上课了。说不好意思，钱会照常给我。我一听我就觉得，唉，这个爸爸非常讲道理。”
他叹口气又拿出一根烟，“周一又没有来，我就又打电话给她爸爸，她爸爸的秘书接的，说他们一直不在滨海市，不知道具体情况。孩子可能还在生气。我一听也没有什么办法。结果十四号，警察就来找到我。说我有杀人的嫌疑。”
他的表情明显的愤怒起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敢杀人。我怎么了我是。”他看看李小溪又望向程前，“两位警察同志，你们真的不要再走之前警察的歪路了，怎么可能是我，我对未成年人完全没有兴趣。我烦死她们了。教她们两道题可费劲了我还看上她们。我看见她们头都疼。”
李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程前挠挠头忍住了。
“你们看这些未成年的小姑娘，觉得青春洋溢，快乐无边。我们老师，当然我也承认，肯定有歪歪心思的。但是大部分都觉得这个题这么简单不会做么？就不能多考两分么？穿那么漂亮的心思能不能给数学题一点。”
“咳，李总，就我们有点偏题了。”“没有偏题，我不是怕你们又抓我进去，再搞我么。”“不会了。”“以前那个警察，叫什么，用点手段。那幸亏那个时候也不是旧社会，要不然我真的屈打成招了。”“不会的不会的。李总，不是我给我们前辈说话，你隐瞒就是有隐瞒的表情和语气。我们总干，是能看出来能听出来的。你这个虽然招妓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总比被误认为杀人强吧。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我怕丢工作啊，而且招妓我，我，我真的是没法说。”
“但是我们总是会查出来问题的。”“所以我这不是琢磨明白了么，就全和你们说。”
“不过李总二十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我不说瞎话，这么多年，我也复盘，我也琢磨，当年到底错在哪了。”
“那李总，最后一个问题。你当年的不在场证明，很多都是那位女士做的，有几个是真的，几个是假的？”“我有什么必要撒谎，但是细节的我怎么可能记那么清楚，我不记得了，也许你们问问她看看。”“你们还有联系？”“我前妻。她现在就是什么也不干，跳跳广场舞，出去旅游。”
李伟业把自己前妻的姓名地址电话给了程前。程前记下来，给李小溪看了一眼，“李总，陈曦就是陈小红？”“是，她们干这个的，总是要有艺名的。”“不对呀，到警察局作证不那身份证么？”“她当年应该是有两个身份证，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不过警察同志，当年也正常，跟现在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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