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水产批发市场漂浮着咸腥的雾气，宁鸢菏掀开冷链车后厢时，二十箱挪威三文鱼正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她摘下手套抚摸鱼身，冰晶在指腹融化成细小的溪流——这是今晨唯一没被动手脚的货箱。
"第六次了。"聂泠的声音从集装箱阴影里传来。她举着紫外线手电筒，光束扫过车厢内壁时，大片荧光药剂痕迹如鬼火般浮现。那些本该用来保鲜的冰粒里，掺着加速鱼类**的蛋白酶。
宁鸢菏用镊子夹起变色冰粒放进密封袋，"和面包店冷藏柜里发现的同批次。"三天前，当她们试图将剩余面团转移至移动餐车时，发现发酵箱温度被人为调高十度。过度活跃的酵母菌在面团表面鼓起诡异的水泡，像某种正在孵化的异形生物。
"该换阵地了。"聂泠掀开后备箱，十二个保温箱整齐码放着酸种面包。经过七次改良的配方透着柑橘清香，每个面包底部都烙着防伪钢印——那是用宁鸢菏的钢琴弦改制的模具。
晨雾中，冷藏车沿着江堤缓行。聂泠突然摇下车窗，咸湿江风灌入车厢时，宁鸢菏看见后视镜里尾随的黑色普拉多猛然急刹。挡风玻璃后闪过半张熟悉的脸，栖音店长鼻梁上的创可贴还沾着前天冲突时的血渍。
"前面第三个路口。"宁鸢菏突然开口。轮胎擦着防汛警示桩漂移过弯时，藏在仪表盘暗格的定位器红灯骤灭——这是她们在汽修厂学到的反追踪技巧。后视镜里的黑影已被引向通往化工厂的废道。
汀洲码头锈蚀的吊机下，二十辆流动餐车正在组装。聂泠怔在原地，她看到自己设计的折叠料理台正在被批量复制，车身上"小聂的秘密"被替换成"洄云手作"的烫金字体。穿藏青色制服的人群中，前妻姐正握着对讲机指挥装货。
"专利转让费三万八。"法律顾问将合同拍在引擎盖上时，宁鸢菏注意到他袖扣的纹样——和冷链车荧光药剂包装上的LOGO完全相同。聂泠抓起面包刀划开最近那辆餐车的座椅，填充物里簌簌落出的竟是栖音酒吧废弃的隔音棉。
暴雨突至。
暴雨砸在锌铁皮屋顶上，聂泠蜷在废弃冷库的角落，看着宁鸢菏用酒精灯加热午餐肉罐头。摇曳的火光里，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像条冬眠的蛇——那是三个月前被热油烫伤时，前妻姐用冰啤酒浇在伤口留下的印记。
"尝尝这个。"宁鸢菏忽然递来温热的搪瓷杯。普洱混着洛神花的香气中，聂泠尝到一丝熟悉的酸甜——对方竟将她的柠檬酵母融进了茶汤。暖流顺着食道漫向四肢时，她发现杯底沉着几颗话梅核，排列形状恰似她们初次相遇那天的星图。
破晓时分，码头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两人趴在冷库通风口，看着工商执法车包围山寨餐车队伍。穿制服的人员掀开车厢，成箱过期奶粉与工业色素在探照灯下无所遁形。前妻姐挣脱束缚想逃向货轮，却被候在跳板处的消防队长截住——他肩章的反光刺得聂泠眼眶生疼。
" 该收网了。"宁鸢菏点亮手机，屏幕上是霁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已取得栖音三年期监控备份」。当聂泠想凑近细看时，对方突然熄灭屏幕，发梢垂落的阴影里，有什么比江雾更朦胧的情绪一闪而逝。
继续乱写[玫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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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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