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森转念一想觉得还行，起码没有要求现在开始补这些天的课程。他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决定今天要玩个够，让莱迪亚佩服这位在哪都能玩的高中生，希望他别作死跑到外面探险。
从现在起，黑暗中的灯光让万年孤城有了生气。塔兰望向远方，感受孤寂深海里难得的热闹，但他很快就会发现，海洋一直很热闹。
他牵住伴侣的手，在黑暗中寻找更黑暗的地方。超过潜水服范围的冰冷温度逐渐侵袭四肢，压强挤压身体，令肺部难以从设备中获取氧气，但遗迹带来的震撼很快让他忘记不适。
黑尾人鱼还在下潜，无风无浪的海中，砂砾汇集组成街道；高矮建筑错落有致，像芬格多和花圃结合；挂有发光矿石的灯带与道路两边的水晶绑定，照亮整条商业街。而在街道的两端，完好保留下的拱门停止传送功能，成了真正的摆设。
然而无形的屏障拒绝人鱼和水族之外的生物靠近，他们只能在屏障上漫步。
塔兰看着脚下水母质感的防护罩，差点被弹飞，“陆地上的遗址要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兽人都不用定期修缮。”
【可能天空比海洋广阔，精神力容易散？】
大宝的意识能保存至现在，足以证明海洋可以收集精神力，与水拥有记忆相似。可再怎样完好的街道，接触不到光明便没有转机。
防护罩中的东西都维持在灾难前的状态，连容易枯萎的鲜花也不例外。莱迪亚松开手，从花店中带出早已灭绝的海月，将它放在兽人手心。
它的花瓣比琉璃花还薄透，似薄纱聚在一起，搭配月白色微光，好像真是水中月。轻微波动的水流就能让花摇摆，令人担心它散开。
【漂亮吧，我敢说整个蓝海只有这才能看见。】
远处的蓝鸮发出声音，好似附和莱迪亚，被搅乱的海水拨动花瓣，使它像陆地上的花一样舞动。
她抬头望向头顶那片黑暗，带男人离开，继续在板上写下什么，【他不小心拍飞了潜艇。】
“难怪最近维修申请变多，”在庞大生物面前，潜艇简直模型般大小，塔兰话锋一转，生无可恋道，“所以周围有什么，感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莱迪亚尴尬地微笑，打字道：【我以为它们隐藏得很好。你还是别知道了！】
跟兽人好奇海洋差不多，生活在海底的生物对陆地生物多少表现出探索欲，尤其在两脚兽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生活区，越来越多的神秘生物被吸引。
莱迪亚在塔兰看不见的地方，正在严肃且肯定地拒绝所有危险请求。
可是男人依旧感受到了，在被快速拉走的过程中，有东西在偷偷袭击脚上的蹼！
如果头上有血条，塔兰觉得此时他肯定残血，莱迪亚则是有和boss一样惊人的血量。
头盔上的交流屏显示：【对不起，我只想带你参观我生活的地方。】
“小事，兽人基因里多少带点深海恐惧···下次可以换个安全区域参观，这是请求。唔，有点，晕海。”
见自己的塔兰面色惨白，眼中不见之前的新奇，莱迪亚意识到自己正在挑战兽人的极限。
原本是打算带他参观城邦，但现在人鱼和水族全在忙，家里没有之前热闹，她就计让大猫看点稀奇景观，却忘记原住民同样喜欢罕见风景。
看来她在某些事上和对方出奇一致，例如搞砸一次短途旅行。
适应之前温度的海月随逐渐升高的水温，开始散开，仿佛刚才美好气氛顷刻消失。
塔兰躺在治疗舱里，面对无情嘲笑，懒得反驳。他相信，换做他，铁定比自己惨。
“伊蕾那到哪步了？”
巴克罗汀说：“官员想保多伦，但投票方面，因为Alpha占少数，所以这次票选两人打平。距离下次演讲还有半个月，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扳倒他，不过资本也可以换个傀儡继续为他们办事。”
“反正坐在那个位置的可以是Beta，但绝不能是Omega呗，”塔兰说，“伊蕾有什么计划？”
“她只能打舆论战。”但多伦比她更擅长掌控舆论。
除性别，科技也是一大优势，手握珍稀资源的高层当然愿意投资。塔兰从治疗舱出来，瞧着桌上自继位后再没变过的棋盘，将边缘处的蓝绿色水晶石推到中间位置。
首相先生见状，那颗棋子再往前移动两三格，让它直接跨过其他棋子，出现在中心，“没事找事。莱迪亚同意吗？”
“信我，她会直接掀盘。”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房间内，莱迪亚正将返祖海鬼放入鸟笼，吓唬暴躁大鹦鹉。
即使它只有可爱的大板牙，尾部也被套住，索肯还是被成功吓到，贴近角落。而始作俑者却满意地把温顺宠物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手背留下牙印的莉莉弥恩擦掉实验体赏赐的口水；艾娜在报告写下“危险生物”，习惯性给特殊种摄像。
“你一个物理学教授对生物是不是太痴迷了，打算考研？”
“只是爱好，”艾娜解释，余光看见可怕场景，“不可以！至少在血清出来前不可以。”
有些可惜不能用毒液威胁鹦鹉交代点又有价值的消息，莱迪亚收回打算解开锁套的手，莫名其妙打起喷嚏。艾娜和莉莉却放下心，继续她们作为打工人，没有营养的话题。
艾娜心情复杂地说：“外貌极具迷惑性，完全猜不出是这种性格。”
“谁说不是呢，没道德的军师乔装成无害天使，”看对方还在笑，莉莉弥恩更加确定评价的准确性，“我以后肯定能提早结束工作。”
话题中心看似丝毫不在意，实则已开始反击，【你们的匹配进度怎么样了？】
从匹配开始到现在，几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能知道结果就莱迪亚自己和派斯坎。不过教授还能参与其中，结果应该还行，这样她就更好法律顾问的情况。
果然，听到问题的顾问小姐紧抿双唇，满脸沉重，“过程顺利，相处愉快，都无法接受办公室恋情。机构真是，哎，幸好我们默契骗到假期。知道你要反击，但我对此免疫。”
【没意思。】
“那才有意思，”顾问成功隔挡并打探消息，“你偷偷告诉我们，那时候周围有什么？”
这个问题，喜欢生物的物理学教授也想知道，靠上提问者的肩膀，好奇地递出耳朵。然而莱迪亚的恶趣味和她们的好奇心几乎齐平，添油加醋地讲述海洋的故事。
在兽人和人鱼的祖先刚出现时，海神的文明还未衰落。他们把下个文明当作孩子，教他们如何书写文字，如何利用资源，想让他们规避所有这个文明犯下的错误。
祖先们在巨人们的帮助下建立自己的城邦，为其建造石像，奉她们为神明。
至此两个文明交汇，海难、陨石和地质灾害让新文明捡起救文明的权杖，彻底掌管蓝海。但传说仍在继续，每当潮汐出现，残留在海中的精神力汇聚，那些未曾见过的景象会随机出现在海洋任何地方。
曾经比海洋里更加辉煌的建筑、充满活力和光明的土地、可怕丑陋的海底生物出现，像颗禁果诱惑他们踏入未知领域。
然而新文明被旧文明保护着，失去抵抗能力，所以在遗迹里哭泣的海神帮助他们登上陆地，在陆地上生存。
与神话不同，神没有将先祖抛弃，反倒是先祖拒绝回家。
族群内部产生矛盾，部分选择放弃危险的海洋，部分人选择陪伴孤独的海神。自此，兽人和水族两条进化线成立，水族逐渐进化成人鱼，站在海洋食物链顶端。
而在这漫长过程中，为防止文明间的差距造成战争，海神让水族触碰禁忌。
在不见光的冰冷海底，从销毁计划逃脱的实验体躲藏此中，繁衍进化。水族看见他们，接触他们，最后与他们交流。
这似乎是疯狂举动，但新的关系由此产生，海洋的平衡在此可正式稳定。
似是向过度保护的孩子展现大人的丑陋，撕破对神的幻想，蓝将所有它所处时代的遗产完全交给他们，推动海洋发展。
越来越多的实验体尝试在外面活动，有的成为现在的海兽，有的退化后和其他生物结合，诞生新物种。不管怎么说，一切向正向发展，只是在无光的地方，它们模样因为各种基因影响，变得千奇百怪。
伪装成海藻的章鱼有三只眼睛，和线一样的触须柔韧锋利，藏在吸盘里的牙齿有剧毒；长着一圈尖刺的水母十几米长，可以自由控制自身荧光；没有眼睛的海蛇拥有鱼鳃，能伪装成岩石；在海里游的河豚其实是长得像河豚的贝类，可以咬碎兽人的骨头。
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读着莱迪亚打出的字，黑漆漆的房间，冷气打在听客身上，配合女孩演习。
然而莱迪亚的目的并不是用故事吓人。
她悄悄来到沙发后面，趁两人听得入神，凭出色的夜视能力成功将冰手放在关键位置。捂住脖子的莉莉和保护腰部的艾娜同时弹跳发射，控制不住发出笑声。
但貌似有人被故事吓到。
刚经历过晕海事件的男人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玩闹的声音，鸡皮疙瘩接连冒出。
巴克罗汀按住他的肩膀，诚心发问：“所以咬你的是章鱼、水母、蛇，还是贝壳？”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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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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