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尘来家里不久的那段日子,爸爸妈妈还没离开他们。冯帆还不是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家的小孩。
九岁那年的某一天,他带着冯尘出门帮妈妈买调味品。他心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还有诸多不满,尽管父母一再向冯帆解释,冯尘是他们朋友留下来的遗孤。
在出门后冯帆对这个弟弟依然不是很关照,等他快到家门口时才突然发现冯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是哭着跑回家的,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地向父母认罪。父母没有责怪他反而耐心安慰他,冯尘会自己回来的。
冯帆坚持认为他们是在骗人,更何况那时候还一直播报着有关魔灵师闹事,到处烧杀抢掠的新闻。
冯帆不顾父母阻拦,跑出家在周围找啊,找啊。公园,家后的小树林,甚至是早已关了门的学校。从白天一直找到黑夜,他都没有找见冯尘。
“冯尘!冯尘!”冯帆在渐渐消失的世界里无力的呐喊着,奔跑着。
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原来只是梦一场。
入眼是一片洁白的房间,一只穿着白色礼服的亚拉比正守在他的床前,见他醒来亚拉比尖叫一声,“他醒了!”又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自冯尘“逝世”后,这样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噩梦梦,冯帆常做。只不过这次梦里的内容却是在他们身上发生过的事。
这件事后续的内容,冯尘在消失后的第三天他就自己回到家里了。
那天,父母有事出远门,冯帆刚放学回家。他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冯尘躺在他的床上,或许是休息够了,冯帆刚走进卧室内,他就从床上爬来,对冯帆说了一句,“我饿了”,就好像他从未失踪过一样。
冯帆心里对这个弟弟充满愧疚,当即就眼含泪水跑到厨房给他下了碗面。经过此事,他们间的关系变好很多,冯帆心里对弟弟的厌恶转换成对到底是父亲出的轨还是母亲劈的腿的怀疑。
冯帆加速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胡思乱想已经变得平缓。
这个梦会不会是一个好的预兆呢?算算时间,今天也恰好是冯尘“逝世”后的第三年,也许,冯尘会如那天一样突然回到家里。
推门离开的亚拉比又回到房间,还带来另一个亚拉比,这只亚拉比穿着一身紫色礼服,神色很是威严。他漂浮在冯帆的床前,说道:“我叫托尔德,是这次试炼的裁判长。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失误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冯帆对他的道歉并不感兴趣,现在他只对一件事感兴趣。
“我的阿尔卡呢。”
“它这里。”
托尔德从储物空间里掏出阿尔卡放置在冯帆伸出的手上。除了阿尔卡外,还有一个冯帆并不陌生的东西,那颗如沙砾般的蓝色能量石。
“这是……”冯帆好奇道。
“一个大人物为了满足自己恶作剧的心理留下的东西而已,它上面还有一些能量残留,你的小机器人应该很需要它吧。”托尔德指指蓝色能量石,没什么情绪起伏答道,它好像真的对这颗能量石不在意。
其实在比赛结束后,亚拉比率先就去找能量石,倒不如说它们本来就是为了拿能量石才去的比赛场地,冯帆他们只是顺手带回来的而已。
亚拉比们有心怀疑这是冯尘留下来的后手或者是其他什么对他们有害的东西,带回能量石后就对它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好在是它们多虑了,这真的只是一颗能量石而已。
“你们的身体下午三点应该就会恢复好,到时候请你们离开,我们这里没有照顾患者的传统。”言罢,托尔德就要离开房间。
冯帆张嘴叫住它,“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
托儿德闻言停下步伐,转头望向冯帆。
“你有见过一个十七岁,有着天蓝色瞳孔,右嘴角有一颗虎牙,大约一米八三高。可能是在庚月十三年入楼的少年吗?”冯帆问出这个问题时,心脏又加速跳动起来,他紧张地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然而,托尔德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没见过。”托尔德淡淡地回答,转身离开。
冯帆期待落空,看着手中的阿尔卡,安慰自己道:“没印象也挺好的。”
这可能说明,小尘在楼内的行动很低调。那个托尔德看着就像是不好惹的大人物,跟它扯上关系或者被它注意到会遇见很多危险吧。
冯帆再次平复好心情后,把阿尔卡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蓝色能量石给它带来足够的能量,阿尔卡能够自我修复的都已经修好了,而且约尔达并没有伤害到它的核心,阿尔卡幸运地活了下来。
只是奇怪,冯帆没有办法开机,他用灵视也没能在阿尔卡身上找到什么异常。
冯帆疑惑地把阿尔卡放回自己的储物空间,从床上起身走向窗户,他有点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
入眼就是一个巨大的雕像,雕刻的是个衣着华丽,留着及腰长发,长相艳美的男人。
站在男人脚下的费龙,长金尾蛇;漂浮在男人两肩旁的费洛伊德和亚拉比,以及围绕在男人周围各式各样的花,盘旋在男人身上,与冯帆当初在楼上看见的黑龙一模一样的长龙告诉冯帆,他是灵主。
“能认出他是谁吗?”
一道声音出现在冯帆的耳边,打断冯帆对雕塑的观赏,他回头看见那只守在他床边的亚拉比,它手上端着一些吃食。
冯帆对亚拉比点点头,亚拉比看见他的动作,表情上浮现一些喜悦。
“那你可真厉害,我听说斯格里文把关于灵主的一切都抹消了。我刚刚还去问过你们小组的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
“我看过一些**。”冯帆无视亚拉比眼中惊讶的情绪,接过它手中的吃食坐在屋内的桌椅上享用起来。
味道并不怎么样,都是一些果子和烤肉。冯帆猜想准备这些的可能也是亚拉比并且他们对此并不上心,因为这些都是亚拉比一族吃的。
趁着亚拉比还没要走的心思,冯帆放下这并不美味的午饭问道:“这是哪里。”
亚拉比还沉浸在冯帆带给他的震撼中,愣愣地回答道:“孕育房。”
如果是其他遗落地之外的人听见这个名词可能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思,可冯帆作为一个看过**的人却知道。
传闻亚拉比无性,它们都是由一颗巨大金属孕育而成,这颗金属便被称之为亚拉比的孕育房,它们从一出生便通晓世间所有机器的构造。
当初亚拉比的首领,一只名为爱里的亚拉比被灵主的风姿所折服,带着所有亚拉比和孕育房与灵主签订契约成为灵主的眷属。
灵主陨落后,亚拉比和孕育房一起消失不见。
冯帆没想到自己会住进孕育房里。
守在冯帆床前的亚拉比看见冯帆一脸了然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示。只好又提醒一句,“记得下午三点就离开。”。
下午三点。
一只叫希亚,穿着白色礼服的亚拉比把冯帆他们都叫下楼去,说道:“恭喜你们游戏胜利,获得登顶资格。”
“楼内世界分为五个部分,首先便是我现在在的这个位置,我们亚拉比的生活区和孕育房。然后就是你们登顶者的生活区,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部位。”
“现在请你们选择自己想去的部位。”
“这个四个部位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费兰多好奇问道。
希亚挠挠自己的头,它好像找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良久它才答道:“生活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啦。非要说的话,就是管理员不同。”
“东部的管理员是米拉,一只性格温柔的蛇类半兽族。西部的管理员是多华多,一个很不好相处的机械师。南部的管理员是少……少年楚泽,他才二十岁,也是一个机械师,很厉害。北部的管理员是彭华,一个阴沉的魔灵师。”
“如果要我推荐的话,我最不推荐你们去的就是北部,彭华那家伙总是找不见人影,出什么事,你们还得去找北部的那些裁判,他们又大多是暴脾气的虎类兽族。”
“二十岁的少年是什么鬼。”费兰多吐槽道。
“亚拉比的寿命足足有500年。”卡瓦里解释道。
“你说这玩意儿的名字叫亚拉比。”费兰多眼睛亮了亮,入楼这么久她才知道,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卡瓦里尴尬笑笑没有为她解答,费兰多见此没有追问。
冯帆装作无意轻瞥了一眼卡瓦里,他会知道亚拉比的名字是因为看了**,那卡瓦里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们间的闲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希亚就催促他们快选去哪个部位了。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选哪个部位,你们就得在哪个部位居住,一年之内都不能更改。请谨慎选择,只不过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要下班了。”
一边说着谨慎选择,一边又拐弯抹角催促,前边的“好心”提醒显得格外虚伪。
费兰多挠着头想了很久,也还是没有想出来,她干脆扭头看向兰姚灼问道:“我们去哪个部?”。
兰姚灼拉着费兰多的袖子,他早就想好道:“就去南部吧”。
费兰多点点头,对于将要踏入的未知世界她还感到挺兴奋的。
听到他们的回答,希亚大手一挥,一块由魔纹织成的面板出现在费兰多和兰姚灼面前,上面有一个指向后面的箭头。
“你们跟着它走就能抵达南部”。
有人带头做了选择,后面的人的速度也变快起来。
卡瓦里去了西部,咪咕噜西和约尔达去了北部。只剩冯帆还呆在原地没有作出选择,希亚望向冯帆催促道:“你找不到想去的部位吗?”
冯帆摇摇头,向希亚问道:“在做选择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有见过一个十七岁,有着天蓝色瞳孔,右嘴角有一颗虎牙,大约一米八三高,可能是在庚月十三年入楼的少年吗?”
听见这个问题,希亚眼中充满震惊,围绕着冯帆转几圈,上下打量,像是看见什么稀有物种,低声说道:“我脑海中是有一个跟你的描述很像的人,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为了他来楼里,恕我直言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冯帆坚定道:“无论你想到的那人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我都想让你告诉我”。
希亚深吸一口气,继续低声说道:“那个人叫冯尘。冯帆,冯尘……你们的名字还挺像的。”
“……”冯帆略感无语。
希亚没有在乎冯帆的表情,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是来找冯尘的,很不幸你来晚了。一年前,冯尘在与我们管理员楚泽的一场对决中,死了。”
“死了?”
冯帆眼中光泽渐渐黯淡下去,有一道巨雷在他耳边想起,是死神带来的死讯。
“你会不会搞错了,你确定死的会是冯尘,那个有着天蓝色瞳孔的冯尘?”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求救,冯帆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道向希亚问道。
希亚被他这副样子吓到,漂浮着远离冯帆,也顾不得冯尘在亚拉比中的待遇,大声呵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我确定以及肯定我没有记错人,绝对是冯尘”。
冯帆抓紧自己的衣摆,知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脑中几丝思绪闪过,问道:“你们有看到冯尘的尸体吗?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希亚却被他这个问题哽住了,“尸体?什么尸体?我们没有为选手收尸的传统。”
“你们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就武断认为他已经死了?”冯帆反问道,“你们是怎么认定他的死亡的”。
“就是……就是那天只有楚泽从比赛场里出来。那天的情况老吓人了,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地面上全是被炮弹砸出来的坑洞,天也被硝烟染成灰色。”
“依这情况,冯尘肯定是被楚泽的炮弹砸成渣渣了。”希亚刚开始还有些结巴,后面它被自己的想法说服,神情越来越激昂,“没错,肯定是这样。”
冯帆听完它的描述反而稳住自己的心绪,想道:我一定是被突入其来的坏消息冲昏头,才会相信一只亚拉比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既然小尘都已经跟身为管理员的楚泽打架了,那么小尘在楼内的活动肯定不会太低调,托尔德怎么会不认识小尘呢?它就如此不问世事连管理员的消息都毫不关心?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托尔德为什么会骗他说不认识小尘。再结合希亚对“冯尘”这个名字的态度,冯帆有了一点点猜测,小尘身上一定有什么让亚拉比忌惮的东西。
“小尘当初去的哪个部?”冯尘向希亚问道。
“啊?”希亚沉浸在“冯尘可能还没死”这个可能性的冲击中,缓好久才回答冯帆的问题,“东部。怎么了?你要去吗?”
冯帆点点头,希亚有些不赞同,“我不管你跟冯尘有什么关系,我都建议你以后还是装作不认识他的好,他可在楼内干了不少‘大事’,惹怒和欺凌不少大人物。”
“是吗。那小尘可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弟弟。”冯帆真心夸耀,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小尘没让自己受委屈,这很好。
至于惹怒别人,亦或是欺负别人,他都不在乎,他们又不是他弟弟。
希亚见劝不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像之前那样给冯帆也织了一个面板,看着冯帆向东部区域走去。
南部到东部的距离并不远,沿途还有些花丛开在道路两边,这让赶路的途中不算枯燥。
只用十五分钟,冯帆就看见东部区域的城门。有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守在城门下。
男人看见冯帆,脸上浮现出烦躁,低语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有新人啊。”
言罢,他又大声向冯帆叫道:“走快点!”
待到冯帆走近后,他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个手环,叫冯帆带上,随后他又在自己的手环上点几下,一个显示着登记表格的页面就浮现在冯帆面前,忙完这一切他才道:“我是东部的守门人,李赵大,当然我的外号更好记一点,米拉的看门狗。”
冯帆对他的话没有点评,虽然他觉得李赵大的外号并没有比他的名字好记。他正专心的登记自己的表格,表格需要登记的内容很少,只有姓名,年龄,职业还有一个大空格,像是用来放相片的。
冯帆点击那个大空格,眼前有灯光闪过伴随着“咔嚓”一声,冯帆的大头照就出现在那个大空格上。
兴许是见冯帆打量的时间有点久,李赵大警告道:“我劝你别藏着什么歪心思,虽然楼内与楼外的运行规则是有一点点差别,但这并不意味着楼内是法外之地。”
“我已经填好了。”李赵大的话刚说完,冯帆也恰好填完,他把面板翻个面给李赵大看。
李赵大审视一番,还真的填完了而且似乎并没有做手脚,他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问你那个问题。”冯帆琢磨道。
他这忽然的话语让李赵大摸不着头脑,“什……”
还未等李赵大疑问发完,冯帆心里就已经有了选择。
“你认识冯尘吗?”
李赵大手上的动作一顿,“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认识吗?”冯帆没有管他的反问,只是一味地追问。
“不认识。”李赵大斩钉截铁道,为了防止冯帆不依不挠下去,从储物空间里迅速掏出要给冯帆的东西,便打开城门催促道:“我要下班了,你快进去。”
冯帆见李赵大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一张纸条和一根手环,纸条上面写着:九区十六街道第58号。
……
冰雪,入眼皆是一片冰雪。只有一座小木屋独自耸立在这皑皑冰雪上。
“哐当”一声,巨大的噪音打破这片寂静,为这一方冰雪世界添加难得的活气。
但是小木屋的主人却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未感到欣喜,反而有那么一丝丝的烦躁。
契尔斯停下手上的工作冷眼回过头看向不速之客,道:“冯尘,我说过很多次了,进屋之前要敲门。”
“看在我这次带来好消息的份上,就先原谅我,下次我一定记得。”
来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由魔纹织成的毛裘大衣,手里举着一颗机械球,眼中盛满欣喜。他正是冯帆正苦苦寻找的弟弟,冯尘。
冯尘虽然嘴上答的很好,但在心里琢磨着,要是真按契尔斯说的敲门再进屋,可能他在屋外敲一天的门都还进不去。契尔斯一忙起来,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久。
或许是因为冯尘说带来了好消息,契尔斯暂时把冯尘没礼貌的行为抛之脑后,用眼神示意冯尘快把好消息说出来。
机械球在冯尘手里变化,展开成一个面板。冯尘在面板上写出一个“嗨”字,没多久“嗨”字消失变成“你是?”
见到这一幕就连一向脸上不会浮现太多情绪的契尔斯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大叫道:“你做到了!我们终于与外面世界取得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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