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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怎么了?”钟兰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及至往前又走了两步,他才真的确认了一件事:自己这位向来最是坚韧的小师弟竟然哭了!

“哭什么?谁欺负你了?”钟兰关切地问道。

“师兄,我……我……”音欢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再后面任钟兰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事出无奈,关心切切,他便将此事告诉了师父。

钟兰便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师弟,上次去谷中孟涂崖捉山蟾蜍,被虎葵草蛰了一声疼都没有喊过的小师弟原来竟然是个女子。

但音欢是女子这件事,后来在谷中多年,除了音欢,师父和他再无人知晓。钟兰记得当时师父叮嘱他和音欢:“音欢,这件事除了师父和你二师兄,便不要再同别人讲了。”

“师父,不告诉大师兄吗?”钟兰当时还想着都是同门,免不得还会出现同今日这样的情形,况且既然小师弟不是小师弟,而是小师妹,是师门里唯一的姑娘,那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小师弟手上的伤疤都结痂了。

要知道虎葵草可是藤花谷孟涂崖里众多的毒物里的一种,虽然毒性不深,但它天生善于伪装。听名字,你只当它是一种植物,其实不然,这虎葵草是一种状似葵花的动物,只因为它生性不爱动,常年趴在一处,或是崖上草间,或是崖底水边,有些又偏爱寄居于山崖上的石缝里,最是难得。

因为它的茎上布满纹路,状似虎纹,故名虎葵草。

它原本也并无毒性,但天生机敏,最能感受危险,一旦它察觉到身边有了危险,便会伸出隐藏起来的利齿,给敌人一击。

上次钟兰去孟涂崖本来是打算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活得一株遗世草,原也没有告诉谁,却偏偏被音欢这个机灵鬼看到了。

奈何音欢脚力不如钟兰,一时落到了后面,等爬到山顶看到在孟涂崖上正寻着什么的钟兰,心下又喜又急,就没有留意到草里的虎葵草,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吓到了谁,等钟兰听到“呀……”的一声痛叫时,原地只留下被虎葵草蛰了手的音欢,而虎葵草早就听着动静溜之不见了。

而今故事都似是前生,亦似是梦里。

师父早就不在了,藤花堂也早在延庆六年的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而谷中人,早就风流云散。

音欢说起自己是怎么从藤花谷的漫天火海中逃出来的时候,想要控制住但任如何压制内心情绪的翻涌都还是无能为力,只刹那,她便红了眼眶,眼泪漫溢而出,只是脸上的表情除了悲伤还有愤恨。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是因为我才死在谷中的。”音欢咬下哽咽难过,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那日种种道出。

钟兰原以为此生没有机会知道藤花谷到底遭何祸患,这么多年,他始终想不清楚,藤花谷谷中老小都过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清贫日子,从来不涉及江湖,更与朝堂无碍。

为何几日之间,便说谷中有妖邪作祟,更有甚者说谷主打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避权贵,不嫌家贫的旗号,却不论身份,凡来谷中寻医者,皆收银叶子三枚。

为此,老谷主还曾经被谷中的另一位老者说了不少闲言碎语,他说:“老谷主,说的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收那些达官贵人,世家高门些个银钱倒是不如人家从大腿上拔根毫毛的麻烦,但是贫苦人家就不同了。”

“南老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像咱们这些以靠种药卖药为生的,怕是不敢抱恙,这三枚银叶子,可是够我去南老家买好几个月的酒喝……”

南家作为谷中大姓,一直行为倨傲,也就是看在老神医是谷主的份儿上略微在表面上过得去。

更遑论一朝得了依仗,在别人都口诛笔伐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呢?

“师兄,自从你离开藤花谷以后,大师兄他屡屡抱怨,说是师兄你之所以能比他早几年出师,离开藤花谷行走江湖,是因为师父偏袒于你,他……他甚至还说,还说……还说师父偏袒你是因为你们家家声通达,家底丰厚,他说师父就是想留他在谷里做苦力,才迟迟不肯教他真本事……”

“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能这样说?!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钟兰听到这话,搁在石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恨不能挥拳砸向那个往日里他总是一口一个师兄唤着的人。

“师父,他老人家就没有将他逐出师门,扔出谷去吗?”沉默半晌后,钟兰在无声的压抑与慢慢氤氲的难过悲伤之中,终是不能自我压制,于是他询问后来如何。

“师兄,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虽然顶着谷主的名头,但是在谷中对谁急赤白脸过一次?若是出的谷去,不用顶着藤花谷的虚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最为普通和善的老头儿而已……”

到底如何,音欢并没有讲,但钟兰知道,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到底是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子,到底是师父……不敢说是一直,但无论如何曾经也是。

不知道有一天百里苍阳知道他到底伤了谁的心,到底辜负了一片怎样怀着殷切期望的心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千里奔回,会不会在谷中长跪,会不会托梦南柯,想要希求师父他老人家的原谅……

钟兰不知道。

但他知道,若是生魂寄思,若是黄泉可度尺素,师父他老人许是还会像他曾经在谷中时一样,嘴上勒令他们去跪祠堂,却每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想到往日种种,钟兰闭上眼睛将痛恨、难过、伤情全部都盖在了眼睫之下。

良久,只余满院寂寂,冷色凄冷。

满院月色,竹枝花影与蛩声都栖落在钟兰那双红了的眼中,以及音欢逐渐漫出的哽咽声之中。

如此伤情,已是难过落泪处,钟兰原也想着看师妹身形瘦弱,即便是易容术再了得,但他虽然不懂易容术,但当年在谷中的时候,每每为了跟着他上那望断崖,音欢没有少做过易容装扮之事。

还记得,有一次,音欢对着他满心满眼的好奇,竟然愣生生没有说出那句平时对着谁都说的冷静且坚决的拒绝之词,当着他的面儿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易容术。

说来藤花谷谷主只有他、音欢和大师兄商启宸三个弟子,但似乎除了他是出自商贾之家的弟子,小师妹和师兄或是故人之子,或是流民之女。要么中道置弃,要么父母丧命,孤自留世。

虽然命途困窘,亲人殒命,但却多少都得了些家族秘传。、

小师妹的绝学便是易容术,而她早些年因为多用常用,故而手法惯熟,且观现如今眼前样貌,若不是早些年他对她……怕是今日亦不敢相认。

至于大师兄商启宸,他的家传绝学说起来跟医术还有几分渊源,且两者可通,也相克。

商启宸原本是当年烟瘴遗祸留下的遗腹子,是老谷主当年离乱之际在锦苏杭的秋江边上路遇一位夫人托孤。

彼时老谷主见孩子眉目之间自带一种灵根慧质,再加上孩子的母亲此前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神色抑郁,面色消瘦,原以为是风餐露宿食不饱腹所致,谁知道诊过脉以后才发现所余时间不出三月。

老谷主这一番恻隐之心,一动便是一生。

谁知道都是孽缘……

月亮在云层里悄悄挪了八千里,钟兰和音欢收拾起心情,两个人都觉得不该。

人家都说,人生难得是重逢,今天本该是高兴的,怎么却都想起了那宛若禁忌似的往日?

“师妹,天色不早了,你也劳顿一天了,不如先早些歇息。”钟兰看院中的月色宛如潮水,已经在渐渐褪去霜华,才发觉夜已过半。

“也好,只是来日免不了叨扰师兄。”音欢闻言也才渐渐觉得身上有些冰凉,这暮春的夜还是有些冰冷潮湿。

“师妹说这话便是与我生分了!先前我已经着人去打扫了听风轩里的厢房,你且好好住着。”

“好,都听师兄安排。”音欢看着眼前这张已然老了的脸,不禁想起从前见他的样子。

在江湖上风雨飘摇的这些年,她以为她这一生都无法记起钟兰的模样了,只是没想到骨冷血凉的暮年,竟然还、幸能遇见。

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双满含忧虑与心疼的眼,她想,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怕也是会觉得欣慰与安心。

也许,也不是。

或许,这一切都是幸得师父他老人家的保佑。

因为放不下,因为牵肠挂肚,因为忧思结成千千结,故而他老人家特意安排今日得遇故人。

无论如何,好在今日,千千万万。

在此之前,音欢也曾在夜宿破庙,荒寺避雨的时候奢求过:要是哪一日能得见师兄,便是第二天日谢了这人世喧嚣也值得。

但见了才发觉,只一日,只一夜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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