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堂,无妄主持盘腿坐在微黄的软垫上,挺着脊背,双手缓缓滑动着佛珠,嘴里轻轻诵着经。
空一进来,道:“师傅,您找弟子?”
“过来。”
“是,师傅。”空一微微弯着腰,走到了无妄主持身边。
无妄主持睁开了他慈祥的双眼,看着一副谦卑受教的空一,道:“空一啊,研究佛法固然重要,但功法不可不练。”
“师傅,待弟子将这本经书翻译完,弟子就。。。。。。”
“不可!!”无妄却突然言辞激动,“空一啊,你是要替为师走绝情崖的!你可知那绝情崖是什么地方?”
“师傅,弟子不知。”
无妄主持便眼含愤恨,陷入到了回忆中:“绝情崖是魔教盘根的地方,那里凶险万分,你若是没有强硬功法傍身,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师傅,弟子已修炼了大力金刚手,般若禅掌,待。。。。。。”
无妄却深陷在自己的痛苦思绪中,强硬打断了空一:“魔教功法诡谲,你大师兄功法如此了得尚被断了腿,你。。。。。。为师不愿你此去受到半分伤害,但寺中弟子又只有你功法尚可。。。。。。都是为师十年前忙于跟魔教斗争,疏忽了对寺中弟子的教导啊!”
空一:“师傅,魔教难道无法教化吗?”
“哼!要是能教化,就不会叫魔教!南宫睿他杀了你二师兄,三师兄,六师兄,挖了你四师兄的眼睛,割了你五师兄的舌头!我们悬兴寺跟魔教势不两立!!!”无妄主持情绪一下子激动,把手上的念珠都挣断了,滚得到处都是。
“师傅您莫要动怒,魔教是邪教,弟子一定同其他六派合力铲除魔教,给众位师兄弟一个交代。”
无妄主持痛心疾首,看向了垂首的空一:“空一啊,为师本来是打算让你修炼成得道高僧,弘扬悬兴寺,向众生传授佛法的,但眼下,局势动荡,为师真的是于心不忍将你拉下水!你莫要怨为师啊!!”走上前,像是一个慈父一般,紧握住了空一的双手,流出了不舍的泪水。
“师傅,弟子身为悬兴寺之人,理应为悬兴寺鞠躬尽瘁。魔教是人间大瘤,弟子替人间铲除毒瘤是弟子的职责所在。弟子绝不后悔!”空一的眼神很坚定,语气也很坚定。
无妄主持稍微平息了下他激动的心情,转身从一旁通屋高的黑色的木柜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本没有名字的书,走向了空一。
“空一啊,这是悬兴寺历代主持才能修习的武功心法,师傅先将此传授于你,定要好生修习。”
“师傅,弟子还只是一介小僧,怎配有资格?请师傅收回。”空一垂首不肯接。
但无妄主持却把书强硬地塞到了空一的双手里,道:“不瞒你,师傅也不曾修习过。师傅并不是合适的主持人选,所习功法与此法相悖而无法修习,殒没的你大师叔他才是最合适的主持人选,但可惜,他被南宫影那个魔头给杀了,要不是如此,这功法你大师叔他可以教你。”
空一垂首看向了手里黑皮陈旧的书籍。
无妄重新走向了他盘腿而坐的软垫上,无奈叹着气:“可惜这功法少了最后边的一部分,你修习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免得走火入魔。”
空一又看了眼手上的书,回道:“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好了,时间不多了,往后这些日子,你尽管只修炼武功心法,至于佛法,暂且先放一边。”
“是。”
空一从慧心堂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于是借着微弱的月色就急急朝他的屋子走去了。
空一的屋子在思过崖那边,跟其他师兄弟的住屋不在一起,为的是他平日诵经,研习佛法的时候能够不分心,也是无妄主持同意的。
空一一路上都在回想无妄主持跟他说的话,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跟着。
南宫睿一开始还跟空一隔了一百米的距离,在察觉到空一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后,就缩短了跟空一之间的距离,如今只有区区的十来步了,空一竟然还没有察觉出来,南宫睿便不由在心里鄙夷道:不过如此嘛,我还当这大名鼎鼎的“无相大师”有多耳聪心灵呢?不过是空有其名,跟无妄那个老秃驴一模一样,沽名钓誉!
空一一直心神恍惚进了屋,在要开始点油灯时,才突然敏锐地听到了他身后的声音,于是立马警惕问:“谁?是禅智吗?”
等了一瞬,在得不到回答后,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快走几步到了屋外。
空一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悬兴寺竟然还会有外人存在,所以在突然看到眼前的这个披着月亮,笑着看向他的陌生人之后,一下子就不知所措呆在了原地。
“大师如此反应吗?”南宫睿语气里透着浅浅的讥讽,笑道。
“你是?”
“大师不该称呼我一声,‘施主’吗?”南宫睿还笑道。
空一拘谨地微微动了动上半身:“施主夜深为何还在此处?”
南宫睿:“大师不知?”
空一思索了起来。
南宫睿发现空一似乎很容易上当,于是又难过道:“大师,不瞒你,我是这山下的住户,因砍柴迷了路,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空一恍然明白:“原来是这样啊!”
但看向南宫睿,却发现他自始至终都在笑着看向他,虽然月色只照到了他的背上,但是他却像是看到了他戏谑的眼神在探究他一样,不觉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南宫睿:“大师在担心我?”
“不。。。。。。不是。”
“大师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空一的屋子跟院子连接了三层台阶,南宫睿此时站在第二个台阶上,他说着就上了第三个台阶,一下子就缩短了跟空一之间的距离,像是要贴到空一的身上一样。
空一冷不防被他此举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就向身后连忙退去,但因为他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碰上这样的事,所以就算他脑袋聪慧,反应快,但也架不住双脚不听使唤,所以急忙朝后退去的结果是他身体直直地朝后背了过去。
南宫睿觉得很奇怪,想不明白空一这是什么反应,但考虑到他今晚必须跟空一待在一起,所以在空一彻底躺在地上之前,就先一步抓着空一的腰,把空一一把给抓了起来。
南宫睿那里会有怜香惜玉的念头,尤其是对方还是他特别讨厌的“秃驴”,所以在抓着空一的腰时,那可是使足了劲儿,所以空一一站稳,就下意识去摸被他抓疼的地方了。
南宫睿的手还紧紧抓着空一的衣服,因为他并没有想过空一一站起来就会去摸他自己的腰,所以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空一摸了右手。
南宫睿像是被火烧了手,在空一刚触碰到他的手背时,就“嗖”得一下缩了回去。
空一觉得很尴尬,那要摸向他右侧腰疼地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就收了回去。
“施主先进屋。”空一说着,落荒似的进了屋。
南宫睿冲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打了个口哨,慢吞吞跟了进去。
空一把油灯点亮了,看到南宫睿已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床边,于是朝南宫睿走了三步,问:“施主可有受伤?”
“不曾。”南宫睿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一边道。
空一:“施主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南宫睿回答得很无所谓。
但空一听了却微皱了眉头,还念了句“阿弥陀佛”,拨起了右手上挂着的黑红色念珠。
南宫睿噗嗤笑了一声,起身走向了空一:“大师这么喜欢念‘阿弥陀佛’?有用吗?”
“施主休要狂言,阿弥陀佛。”空一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又虔诚地诵了会儿经。
南宫睿在空一的屋子开始走动了起来,像是对空一屋子里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一样,这边摸摸,那边瞅瞅。
空一:“既如此,天色已晚,施主就先在此休息,待明日一早,小僧带施主下山。”
南宫睿背对着空一,听空一这么一说,意外地挑了下左眉头:“大师可有喜欢的人?”
“休要胡说!小僧四大皆空!”
“别念了!我不想听‘阿弥陀佛’四个字!”南宫睿预测到空一会念“阿弥陀佛”,所以在空一准备开口的时候,南宫睿已噙着笑,及时阻止了空一。
但空一怎么可能会理他?已经垂眼,虔诚地诵经,拨动起了念珠。
南宫睿也没有生气,走到空一的桌前,坐下,翻看起了空一正在翻译的经书:“大师的字到是漂亮,只是可惜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好不惋惜啊!”
“施主!莫要再口出狂言,否则。。。。。。”
“否则怎样?”南宫睿突然像是发现猎物的野兽一样,犀利着眼神盯向了空一,“出家人不是言辞谨慎,不打妄语吗?大师‘否则’什么?”
空一没有理会他,又继续闭着眼睛念了会儿经,才睁开眼睛,看向了一直盯着他的南宫睿,平静道:“施主休息吧。”说着,像是圣洁不染的莲花一样,目视前方,缓缓出了屋。
南宫睿也没留他,只是噙着不明笑意的表情目送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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