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油灯芯儿浸着满满的灯油,偶尔“滋啦”一声响。
白子慕坐在窗户下的方椅上,架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晃着。
他的左手握着一大把南瓜籽,右手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放,把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南宫睿没敲门,进来了:“你是猪吗?”一张嘴就让人想发火。
白子慕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没理他,继续磕着瓜子,问:“怎么回来这么晚?真看上了?”
南宫睿坐到了屋中央的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除了几个碍事的家伙。”
白子慕磕瓜子的动作不禁就顿住了,把架起来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在这个地方?”
“嗯。”
白子慕这下不嗑瓜子了,把手掌里的瓜子胡乱地朝身边的矮桌上一撂,紧张道:“你是还嫌不招摇过市吗?整这出?”
“你怕了?”南宫睿嘲笑起了白子慕。
白子慕不愿被他看低,虚假地拍着胸口:“我怕?我加入魔教都不怕,怕杀几个人?笑话嘛!”坐到了南宫睿对面。
南宫睿:“申玉说什么了?”
白子慕好奇了:“喂,你跟你的教徒之间是不是。。。。。。有其他的关系?”邪邪笑了笑。
“说明白。”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恨你。。。。。。而是怨你?”
“他就是会说话,会哄人,你被他说服了?”南宫睿一边抿茶,一边目不转精盯着白子慕看。
白子慕“切”了声:“你当我还傻啊?要不是他,我清清白白的身份能丢了?我只是纳闷,怎么得知你真的死了他会那么难过?像是死了至亲一样!”又坏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说罢,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南宫睿的反应,就觉一抹残影朝他面门而来,吓得他登时就朝身后一个踉跄。
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从他眼前一飞而过时,立马就沉着脸,生气道:“不是吧南宫睿?你开不起玩笑嘛?要杀我吗?”
“你再给我乱说话,我就真割了你的舌头!”南宫睿的表情不害怕,但语气却是冷得人牙齿直打寒颤。
“太可怕了你,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你以后再有事别拉上我!”白子慕近乎是仓皇而逃。
南宫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也出去了。
崔媛一进入轩辕阁的大门,路过的崔清泉就看到了她,于是喊道:“媛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朝崔媛的身后望了望,“阿玉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爹爹。”崔媛见是她爹,于是蹦蹦跳跳到了崔清泉身边,“爹爹要出门?”
“嗯,铁沙堂派人来议事,为父去见他们一面。”
“怎么不在家呢?”
“不说这事了,你呢?怎么没和阿玉一起回来?”
崔媛一听提起申玉,不高兴了,撅着嘴:“谁知道他去哪里了?不管他了!”又笑对她父亲道,“女儿不耽搁爹爹了,爹爹早些回来。”然后笑嘻嘻的,一蹦一跳进去了。
崔清泉也没有多想,看了几眼她,出了门。
崔媛进了她的闺房,翠儿侍奉她喝了半杯茶,她就开始神魂颠倒回忆起了南宫睿,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嘿嘿笑着。
翠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玉相公该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崔媛却恍惚道:“他叫‘慕’,姓什么呢?难道姓‘慕’?”噗嗤一声笑道,“那有人姓‘慕’呢?真是好笑!”
翠儿走到了她身边,微微弯着腰,一副担忧的模样:“小姐,那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小姐莫要再想他了。”
崔媛却清醒道:“不想他那想谁?申玉吗?他对我怎样你不清楚?我的事不用你管!”起身气呼呼地坐到了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娇羞的模样含蓄地笑着。
翠儿还想继续再劝说劝说崔媛,但崔媛已向翠儿投去了一个似利剑的眼神儿,翠儿便吓得忙垂下了头颅。
崔媛不耐烦了:“不用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翠儿便没再说什么,垂着眼帘快快退了出去。
申玉回到轩辕阁的时候,已经到了夜半。
他看到门上鲜红的“轩辕阁”三个字,才恍然想起来,崔媛白天跟他出去了,于是忙跑上台阶,向守门打听起了崔媛的下落。
“小姐可回来了?”
“回来了,小姐一早就回来了。”
申玉才松了口大气,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了进去。
崔媛在抚琴,琴声不似往日那么哀怨,反而是轻快,明朗,让人一听就知她心情非常好。
申玉站在院中,望着灯光映射出来的崔媛抚琴的曼妙身姿,没有选择立马进去,而是等到翠儿经过时,才道:“向小姐通报一声,我来见她。”
翠儿没说什么,进了屋,很快,琴声就停了,但是翠儿却没有立马出来请申玉进去,而是跟崔媛低语着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请申玉进去了。
申玉踏进屋内,瞧见崔媛背对着他坐在屋中央的圆桌前,道:“小姐可还好?”
崔媛冷声冷语:“你说好不好?”
申玉:“今日是我之错,害小姐败了兴致,我向小姐赔不是。”说着,朝崔媛微微弯了下腰。
崔媛冷笑:“就为这事?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申玉奇怪于崔媛对他一反常态的态度,不解地看向了翠儿。
但翠儿却一直垂着眼帘,没有看他。
申玉便又疑惑地看向了崔媛:“夜深了,我不打扰小姐休息了。若是小姐还愿意出去游玩,我明日有时间。”
崔媛没回答申玉,也没有转过身看申玉。
申玉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南宫睿是夜本是打算潜入轩辕阁探探轩辕阁的情况,但在路上却不期遇到了崔清泉,于是又悄悄跟上了崔清泉,来了这家只有三层,不气派的客栈。
崔清泉:“张堂主为何要选在此处议事?”
张铁掌:“形势所迫,崔阁主海涵。”
崔清泉:“也是,我派安插在魔教的眼线说魔头向各大派也安插有眼线,行事确实需要小心,谨慎。”
张铁掌:“不瞒崔阁主,我想向您确定一件事。”
“但说无妨。”
“魔头南宫睿确实还活着吗?能确定红莲教如今的教主确实是南宫睿吗?”
“为何这般问?”
“孤月山庄肖庄主不日向我传信,信中说,有传言南宫睿已死,且尸骨已化。若此事是真,那么扬言要一统江湖的魔教教主会是谁?此事还需谨慎对待。”张铁掌非常担忧。
崔清泉沉思了会儿:“当日同孤月山庄肖庄主议论除魔之事,确实也有谈到此事。。。。。。按理说,魔头当日从罗刹崖掉下去,摔不死也必然是淹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况且魔头当日身受重伤,就算不坠崖,也断然活不长久了。”
南宫睿听到此处,禁不住冷笑。
张铁掌:“那么这样一来,如今统领红莲教的魔头就断然不可能是南宫睿那个修罗,那么如此一来,攻打魔教就不必一定要六大派一起,对吧?”
崔清泉压低了声音:“张堂主意下。。。。。。”
“一统天下我铁沙堂没这雄心壮志,不过能为天下除害,我铁沙堂却是不敢屈居人后,不知崔阁主。。。。。。”
崔清泉又稍微沉思了会儿,微微笑道:“话虽如此,可到底没有十足把握确定那魔头到底是谁,不如。。。。。。待我派安插在魔教的眼线确定了魔头的身份,我们再做决定如何?”
张铁掌也笑道:“到底是崔阁主思虑周全,我张铁掌汗颜,就依崔阁庄所言。”
“到时我们书信通知,暂且先保密。”崔清泉笑得很有深意。
“也是,如此才能万无一失。”张铁掌很赞同崔清泉的提议,爽快地笑了。
南宫睿又细细听了会他们谈论的事,觉得没什么意思,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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