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部分
寒塘:
签名会定在了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那一日阳光如此明媚,婉莹,成诺,昔然,陈墨予,冷月,星楠悉数到场,他们热情的拥抱我,每个人都以为我走出了阴霾,星楠说,姐,以后我要做你的第一读者。冷月说,去,第一读者该是我,哪轮得上你。婉莹说,现在看来还有点才女的意思,不是满脸菜色了。陈墨予说,以后请你做我们旅行社的形象大使,知名作家啊。成诺说,怎么我老婆跟你这么铁的交情,就没过点才气呢。惹来婉莹的一顿拳打脚踢。
我看着他们由衷的笑,若我此时还拥有一些东西,那必定是这份香醇如美酒的友谊。
沈泽浩在会场的一角看着我笑,我朝他走过去,“该怎样感谢沈总呢”
沈泽浩一贯的玩笑,“除了你的美色,我不接受任何谢意。”
我挑眉,“我以为你会直接说以身相许,然后我就答应了,可惜…”
沈泽浩做后悔不迭状,“可不可以重来一次?”
我耸肩,摇头,“时光怎么可以倒流?”
沈泽浩的神情忽然庄重,“倾我所有,愿意换一次时光倒流!”
我迎上他的目光,无比平静的笑,“我也一样。不如让我们一起期待来世梦想成真吧!”
沈泽浩笑而未语,自然的揽过我的肩膀,朝台上走,“这次可是我欠了你,书卖得这么好,我的钱包又鼓了好多,铜臭气更浓了!”
我故意皱起眉头,“的确,味道都呛鼻子了,赶紧收敛下吧,不然,谁敢靠近你!”
沈泽浩面朝我站定,“目前,被这种气味吓跑的,只你一人。好了,主角登场,开始吧!”
我转身,看到台上站着的主持人,目瞪口呆。竟是本市著名的美女主持叶韵卿。天啊,这是什么状况,请了这么有名的人物,我事先竟一无所知!只来得及回头狠狠瞪了沈泽浩一眼,叶韵卿已然开口,“有请我们的美女作家吧,杜鹤小姐!”
其实,寒塘,我是一个如此不习惯热烈场合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中,我总是会无所适从,我不知道,沈泽浩竟将一个签名会安排的如此夸张。然而此时,已容不得我做任何的退缩。深吸口气,上台鞠躬,抬头,微笑,离我最近的仍是我最熟悉的面孔,我看见婉莹他们对我鼓励的笑。却没有我最期盼的那个人。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原来,热烈的氛围中,我也可以从容。
“问杜鹤小姐一个问题吧,”即使是职业的微笑,叶韵卿依然是风采卓然的,“让大家更能了解这本书的精髓所在。”
我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你会将这本书起名为《夕玦》呢?”
“一直喜欢纳兰公子词中的一句,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太多的遗憾相随,面对这些遗憾,或许我们可以不必去扼腕叹息,学会微笑着接受和忘记,会让自己生活的更快乐!”
台下想起掌声。我看见沈泽浩无声的问,你会忘记吗?我别开目光,却在心里嘲笑自己,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而自己,真的会忘记吗?
要签名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小小虚荣心。每本书都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加上四个字,祝你幸福。真的,这是我由衷的心愿,愿每个人都幸福!
那几个人也煞有介事的每人拿一本书让我签名,说什么以后我真成了大家,搞不好我的签名会升值。每人被我送一记白眼,然后拒绝。
沈泽浩拿来一本精装的版本,说,“特地做的,签了名送给你的那位朋友吧!”我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他说的一定是西媛。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想的这样周到。我感激的接过,却无比无奈的叹息,“无论如何,都是欠下了你,等哪天我脱贫致了富,一定加倍偿还。”
沈泽浩无比鄙视的看我一眼,“这么快就沾染上了我的铜臭气,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吗,亏你还是这么大一作家!”
我无语,寒塘,如果所有的亏欠都能用金钱来弥补,也许我们会有机会拥有幸福吧!
几乎是虔诚的在书上签上我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发自内心的祝福的话。其实寒塘,也许今生,西媛的幸福短暂而心酸,但若有来世,我相信像她这样的女子,一定会拥有长长久久的幸福!
感觉沈泽浩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抬头,看见你和西媛并肩站在我的前面,你们都在朝我笑。我拿起刚刚签好名的那本书,站起身,一样的微笑绽放,然后我看见你眼中闪过的痛楚与疼惜。寒塘,我相信自己可以在以后一路前行的路上寻找幸福的痕迹,我希望你也一样。沈泽浩轻轻自我身后揽住我的腰,也许他是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失去所有的力气。
伸出手将书放到西媛的手中,低头再抬起,寒塘,也许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你了,所以,无论分离将灵魂切割成怎样的碎片,在今日,我一定要微笑面对你,给你,给你们,我由衷的祝福!
然后,我自心底悄悄对你说一句,再见,寒塘,我走了,但我要履行我当日的诺言,留下我的灵魂,在这里,一直一直陪着你!
飞机起飞前,给婉莹发了一个信息,可以想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但我想她一定能理解。收到沈泽浩的信息,他说,我不求来世,只要今生。不想去探究他话中的含义。
关机。靠向椅背,缓缓闭上眼。从这刻起,我告别了过去。
杜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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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写部分
杜鹤:
西媛如约去你的签书会,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求我了。拿着你的书,她在落泪,我试图拿过你的那本书,却被牢牢抱在怀里。
“小说都虚构的。”我悄声说道,她却依然抱着不肯放,我放弃,任由她,“好吧,你拿着。”
“寒塘……”她却突然开口,“你有遗憾吗?面对那些遗憾,你真的能坐到不必去扼腕叹息,学会微笑着接受和忘记,会让自己生活的更快乐吗?”
“我?”语塞,一时间不知要怎么答复她。
“寒塘,遇见我,会是这辈子的遗憾吗?”西媛不停的追问。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希望看来不算太假,“不会。”
她在听到我这句话,泪水却是落的更加凶猛,轻轻的,她靠在了我的肩头,“我也不会。”
拥着她愈发冰凉的身体,我的手不停的在颤抖,仿佛她的身子越来越轻,她就像一个来自天堂的天使,正在渐渐变回原身,也许下一秒,她就要从我手中高飞而去。
“寒塘……你爱我吗?”西媛靠在我怀里,用微弱的语气颤悠的问道,我深深的哽咽着,抬头望向天空,压制住内心狂澜不羁的汹涌,到头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句她期盼已久的“我爱你”,终究无法被我说出口。
伸手从内衣兜里掏出前两天买的戒指,“西媛,嫁给我,作那个早晨为我穿衣系扣送我出门的人。”
没人知道,这段话,我可以说的如此平静,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激动,仿佛这样一切就应该是这样。我正在朝着计划走入最后的结局。
西媛没有意外,却是满脸幸福,惨白的神情,毫无血色,尽管如此也依然遮掩不住她的秀美。
“寒塘……谢……谢你。”她说话的口气已越来越吃力,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我阻止,“我给你带上。”
轻轻抬起她的左手,从盒中掏出那枚煊赫灿烂的戒指,小心翼翼的替她套上了无名指。
戒指慢慢通过无名指的第一个关节。
这个午夜梦回中经常会遇见的画面,终于在今日变成了现实,我以为,我为你套上我一生的承诺,却最终还是套在别人身上。
戒指慢慢滑向无名指的第二个关节。
杜鹤,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再呼唤你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将是别人的丈夫,心里的任何位置,都不能再藏你有的身影。
戒指即将滑过第二个关节。
我心如沉石,我深深知道这个动作之后,我再也没有任何借口期盼你留恋的眼神。
自此后的一生,我将在孤寂中度过。
自此后的一生,我的生命将不复情深。
自此后的一生,我与你,天涯永隔。
牺牲了我和你的毕生的幸福,却依旧换不来西媛的一刻幸福,那枚光鲜闪耀的戒指终究没能如她所愿,在即将要滑过第二个关节时,她的手,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自此,永远,沉了下去。
杜鹤,是不是我们的心都不够诚,所以,西媛至死都等不到她想要的幸福?我双手紧紧的拥住了她,她安静的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手机在衣兜里响起,是冷月的短信,“哥,她走了。”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只是默默的关了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我慢慢抬西媛早已滑落的左手,稍稍一用力,终于将那颗卡在半截的戒指,套进了它应有的位置。
这一刻,思念,泛滥成灾;悲伤,泪流成河……
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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