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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鹤州·庆祝蛇年

有道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药王谷学医八载,长乐医师给有的病人把脉抓方时,也跟人家这么说。

所以她选择通宵。

眼光光,又是一夜望天光,周围安静得只比在坟地里好一点。就是她运气有点背,堆在案头的《千金集方》有五千三百首,像符文一样召唤她,只觉得眼皮在打架,掐了自己好几把,也不痛,白掐。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嘶嘶——”

是条黑尾蟒,背腹云状斑纹,游龙般从草中滑过来。

“嘶,嘶——”

蟒蛇头呈三角,金色竖瞳,直立身子,阴恻恻地盯着她。

"来啊!"

她大喝一声,实际光脚蹲在湿土上头皮发麻,尽力挥动手边的树枝来驱赶大蛇,防备蛇头反咬,却能感觉到几条冰凉凉触感,慢慢地,爬上她的脚,爬上她的腿。

她整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撕开粘在身上的众蛇,挣扎逃窜出这蛇窝,但前路也不会好到哪去,她在跑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要踩上一地蜈蚣,一地蝎子,一地蟾蜍。

不想往泥木缠藤的墙上望去,绝对密密麻麻全是壁虎,倒不会伤人,但总在隐秘之处露出一些尾巴,好像随时会掉下来,碾死会再生。

这里是她拼尽全力也离不开的地狱。

跑,跑不掉了,她知道一会儿在树杈上绝对还要出现一堆猫头鹰,绿油油又瞪着圆眼珠子,故作无辜的歹毒。

这一趟她选择放弃,干脆在原地束手就擒。“醒醒吧”,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很管用。慢慢四肢知觉都在恢复,强行清醒,心口衣襟都湿透了,心跳过速,冰凉手掌捏紧被角之处,已是潮汗一片。

她赤脚下床,推开屋门,非要踩在粗糙而冰凉的地砖上,才觉得无比安心,抬头看天色,漆墨黑夜,有当空月亮。

真好,距离刚刚打盹前居然过了一个时辰。

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永远年轻,永远通宵熬鹰。

*

早春,晋国,鹤州。三月初三。

鸡鸣前,晨光熹微,济世堂义诊门口人头攒动,大排长龙。

都是来看病的人,他们要从领签台过一遍木签,一般每半日只有六十人能抽中特殊记号的签子。看病摇号,摇中的人喜不自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这根签就等于痊愈了似的。

距离药王谷的医师们正式开诊约莫还要一刻钟,作为同样生活在鹤州的士族、商户、佃户、乞丐,他们全都有幸能在济世堂门前排成一条龙,听门外那些踢毽子的小孩子唱那首晋国人人皆知的歌谣:

“桃儿红,柳儿青,药王妙手父母心。神农尝百草,轩辕写帝经,药王康泽越古今。药方了不起,应效料如神,悬壶行医无欲求,为人治病不收银。”

有两位上了年纪的病友攀谈起来,都是一水儿地道的鹤州口音。

“老哥诶,你来看啥子病?”

“我咳嗽,有点年头不好了,虽说比这里躺着的人要好些,但咳来晚间睡不着觉,喘起厉害,心肺牵来疼得慌。这些年,花好些钱,跑各个药铺开方子,都不得行。这几天正好碰着义诊,还排到号,太运气了!老弟你年纪不大,又是看哪科呢?”

另一位老伯挽起袖口,摇头嗳气,露出肘部已经血肉溃烂的疡处:“外伤,上个月睡醒就起个大包包,去看郎中说是毒虫咬嘛。这几天到处药铺开药,天价不说,见不到半点起色。半月前恶化了嘛,又痛又痒,恨不得挖了算逑。唉……本打算直接药王谷看病了,也还好碰着药王在咱们这里义诊。先来开下药,反正不收钱,看看药王是真个名不虚传?”

“哦,药王虽说活了一百岁,还是去世好多年啦,听说现在都是他的弟子们在看哩,不过你这小小伤口,肯定给你药到病除,老弟赶上啦!”

这位老伯已经年迈老眼花,直至彻底看清楚对方溃烂的伤口时,才忍着作呕的反应惊呼道:“老弟,这边是内伤科,你治外伤,排错队了嘛。”

外伤老伯抬头一看,方才注意到每间屋门口悬挂的布旗,惊道,“哎耶?老子真哩排错队头了。”

济世堂前院共有六间木房坐落排开,按药王谷医科设有分诊。老药王最精于内科,其次又设有急症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排在院门最末尾的一间则是药房。

辛夷师兄听着喧闹的交谈,迈着健稳的步伐,越过重重患者,先一脚踏进急症间。

端坐桌前的少女,不着环佩,只着一件修短合度的青衫,素净清爽。她轻纱遮容,浅露双眼,清冷慵意地瞧着桌上,瞳色散漫,心思似在神游。针书垫枕笔药囊齐备,卷纸摊开,行医诊录上蝇头小字,写了约有数十行。

“想来师妹今日已早到很久了。”辛夷开口道。

见她只穿着单衣,辛夷顺手便取来内间的绒氅,仔仔细细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点点头却不搭话,辛夷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漠寡言,又端来一杯热姜汤,放在她顺手之处,用只她能听到的声,悄言道:“近日有倒春寒,大家早晚都披斗篷呢。你记得见人时也要披着,最好揣上暖炉。”

“多谢师兄。”

她这才道谢,径直去端那碗盛满关怀的热汤。

见她手心紧握碗壁,辛夷急忙制止道:“长乐!不要,这是才盛出的滚翠汤,会烫伤。”

夺过碗,他都只敢指腹接触,飞速放下碗后,捏住自己的耳垂降温。

“是很烫。”长乐微微皱眉认可,她既能感觉碗壁有一丝热温,那就是极烫了。

辛夷拉过她的双手,仔仔细细检查,好在只是手心微红,没有烫破手皮,万分庆幸起来。

他的师妹,不辨冷热,像蛇一般。寒冬酷暑,几乎不影响她的恒温。

不是完全不识温度,而是探物如隔几层棉纱,握冰雪能感到清凉,触滚水能感到温热。

整个药王谷,只有辛夷和药王知道。他们隐瞒着这个秘密,尽力护她如常,其它人少知道便能少许多麻烦。

院外开诊了,辛夷回到自己的诊房,他擅长的大方脉内伤科,就在急症的隔壁,便于盯着长乐。此外几间诊房的主诊位都坐着一名青衣医师,配两名黄衣照护医师,负责引人,抬伤者,取物抓药,各有秩序。

秉承着老药王“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的传统,今年义诊堂设在鹤州,义诊期间不收取任何金银,所用药材无论寻常或珍稀,都由药王谷自负。每个诊间都派了医术佼佼的亲传弟子坐镇。他们都是一年一年从照护医师的位置修习上来的,至少已经在谷中诊愈过多位病患。

辛夷大师兄更是药王谷首屈一指的医师,内伤科无人能出其右。他几乎全力操持此次义诊,算是济世堂的行医堂主。

长乐则归属外伤急症科,她虽到药王谷学医的时间比很多师兄妹要晚,医术却是十分出众,经她手的外伤患,还没有百日内不能痊愈的情况。

这些来看病的人都猜测,新药王安排这两名小医师负责义诊,主辅相扶,大抵是为了造名,往后好传衣钵。

辛夷这边才为两名内伤病患切完脉,开诊方,细细叮嘱,引导拿药时。那边的长乐已经看了五位外伤患者,这会儿正瞧着一名烫伤女童。

济世堂因而遇到义诊,必定都是些久病顽疾者来碰碰运气。那些能被医馆治愈的普通小病,都默契地不来叨扰,以免夺人生路,被拓沫星子淹死。

既是疑难杂症,师妹看得也太快了,估计又没按流程来,辛夷摇摇头。

治这些经久不愈的肿病溃伤,师妹的诊疗手段一向果断,甚至说是“残忍”都不为过。

先清创,稳准狠,患者鬼哭狼嚎。

再敷猛药,药是她预先调配的,无论治哪种外伤,药粉都微微泛红。往往敷在患处,能听到患者比清创更惨烈的哀嚎。

对了,她好像也没有痛觉,很难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除非患者提前要求。

因此开诊不过三天,辛夷堂主就收到了好几份病人投诉,都说是急症外伤科某位医师“脾气古怪”“下手没轻重”“话少不耐烦”。

有道是,“不要指望一个长期睡不好的人素质高尚。”

这些投诉对她倒是无关痛痒,毕竟义诊不收患者的钱。但辛夷要对药王谷的名声负责,他夹在两边,随时准备顶缸。

隔壁抱着女童的父亲冲长乐狐疑发问:“你是女医,女医能行吗?我想换男大夫。”

辛夷闻声猛然抬头,他心道,完了。

果然长乐起身,一句一顿,“不想看可以换地方,节约大家时间。”

她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绽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按照辛夷往日为她收场的经验,她笑得越好看,便越是危险——此时还好,她只是微启朱唇。

因是女童看外伤,伤又在肩头处,应该要掀衣细看。急症间的帘幔被随护的黄衣医师们贴心拉下了,此刻帘幔又被掀开,站在外头的医师正在纠结,要不要请离。

都不消得长乐亲自争辩,后方排队等着诊治的病患们竟然十分明事理——甚至是腿伤躺在担架上的,都坐起来一人一句,向女童父亲施压:

“兄台不看,让我先看嘛,疼得很呢。”

“以前没听过药王谷来历么,整些傻话来问。”

“不是女大夫吃了你家大米?没看见这院子女大夫还有那么多呢!”

“女医看你家女娃不是正合适么,外面到处都是男医师,何必来这边逗到闹。”

女童父亲登时服软,想来求号不易,连忙好声好气赔笑道,“大夫抱歉,是我问得唐突,说话不过脑,请您不要责怪。”

辛夷正欲起身去打圆场,却只见长乐仿佛方才之事从未发生过,又重新拉上门帘,回主座坐下。

他这才放心了,师妹此时更像因疲倦而懒于争执,并非愠怒。寻常事情很难引起她的情绪,这么一句略带冒犯的猜疑还不至于让她怎样。

她依旧惜字如金,没有回复对方的道歉,只顾将女童抱到桌上。因女童年龄未及三岁,娇小幼弱,伤口处受按压,略有哭闹挣扎,两名黄衣医师上前来将女童摁住。

女童父亲听着幼儿哭声,终有不忍,又出声道:“再求大夫轻一些吧,她只是个孩子。”

长乐冷漠的面容终有动容,尝试着下手轻了些。女童肩处有一片大脓,看起来是烫伤燎出水泡,清创未到位,敷药又没有起效的。

“烫伤有一个月吧。”

“对,对。”

“滚水烫的,水中煮过禽类。”

“对,对。神医!那日我家杀鸡,烫鸡毛清污水的时候,不慎被这丫头撞了锅子,幸而只撒了一些,被烫了肩膀。”

长乐已经尽力下手又轻又快了,清创完成,她找出一瓶红粉,想想觉得不妥,又放回去,为女童新写一副药。

“烫伤后,你们先带她去井水处浇洗了,又开了普通烫伤膏,至少敷过不同的药有三次,都不管用。那水有脏污,伤口耽搁溃烂了。”

长乐伸手触摸女童的额头,又迅速缩回手来,向辛夷投去求助目光。

辛夷前来抚触,确认道:“她高烧了,不只是外伤这么简单。”重给一根木签,将父女请到右侧坐诊的小方脉儿科,重新号脉。

长乐的第七位病人,正是方才排错队伍的毒虫溃疡老伯,他挽着衣袖准备上前,只听见身后数人担着一名昏迷患者往前奔。家属陪伴在身旁,高声喊叫道:“被蛇咬了,求大家让一让,救救他吧。”

“蛇妖?哪来的蛇妖——”

“你来看耳背吗?他是被蛇咬了。”

登时,长乐的急诊间已围满三层人。家属在外致歉道谢,有看热闹的,抱怨的,七嘴八舌。

这才算真的急症,危在旦夕又恰逢济世堂义诊,往往难遇。人命关天,自然不看是否抽中木签,甚至也有人愿意让号。

长乐烦躁地挥手清退一些人后,亲自掀开昏迷患者裤脚。此时家属又从竹筒内丢了一条头背灰黑色,腹部黄白色,头部短且钝且没有颊鳞的蛇来。蛇虽然死了,却仍然吓得众人往外退。

“哎呀,是过山峰!”

“这么小,是饭铲头,不是过山峰。”

“过山峰咬了便活不成了,他几时被咬的?”

众人又是一人一句,向家属发问道。

“我兄弟是晨起耕种时被咬的,约莫两个时辰吧!刚开始挤了伤口,没出血,我赶紧驮着板车拉他进城,路上他就说腹痛,反胃,腿开始出血,动弹不得了。”

“那我赌这是饭铲头。你兄弟万幸啊,饭铲头尙可救得!被过山峰咬了,今日怕是药王亲自来,也难救喽。”

家属邀功般地口吻望向长乐,“还好我怕影响神医辨别,亲自把蛇打死了带来。这就是咬我兄弟的那条蛇,相信神医一定有法子的!”

岂料长乐怒瞪他一眼,不敢看蛇,或说是不想看蛇。还是辛夷师兄,将蛇收拾了,轻抚长乐肩膀以示安慰。

长乐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反胃。

她冷漠而熟练地按压患者脚踝的伤口,再掀开他昏迷沉阖的眼皮,探了下颈部脉搏。不需要看蛇,仅凭伤口便可确认道:“是过山峰,小蛇,救活的希望不大。”

家属脚软了,扑通一声向长乐跪下:“求求神医尽力救救我兄弟吧,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靠他一个人,他死不得。”

[三花猫头]各位读者大人:

咱们是复仇爽文,酸爽甜味为主,欢迎各位点个小心心养肥了再看

节奏不算快,希望大家给两章耐心[撒花]

[三花猫头]

荷桃鞠躬,真诚感谢大家~

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在这里尤其感谢一位已经找不到的网友【提刀上梁山】

要不是您的催更,我就不会回来签约啦~

欢迎大家给我提建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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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鹤州·蛇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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