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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归家的母亲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萧航盘算着采购点过年物资,于是这天一到下班时间就溜达进队长办公室。

此时任行还在数落闯了祸的柯铭,事情的起因是方正言本来要去参加一个研讨会,要用到之前他们主导侦破的一个案件材料,任行吩咐柯铭整理一下打印好交给领导。

结果柯铭不小心把欧阳可给她打印的近期漫展信息交了上去,会议开始后方局才发现他带的都是什么材料,但是已经没时间了,只好对着风马牛不相及的材料,凭着残存的记忆和多年来练就的口舌,勉强完成了发言。

回来就把任行叫上去骂了一顿,让他拿着那材料回去好好写检查。

“说多少次了做事别粗心大意的,能不能记住?”

“摸鱼就摸鱼,还让人发现,你说你蠢不蠢?”

“还漫展呢,有那时间提高提高自己业务能力不好吗?”

“别骂了别骂了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闯了祸的柯铭认错态度良好,见萧航进来,给他使眼色求救。

而萧航一脸抱歉,表示爱莫能助,毕竟上司训话的时候还是少插嘴,不然容易引火烧身。

好在任行看见他进来后看了一下时间,总算停下来了,一指桌上的空白稿纸,说:“五千字的检查,写好自己交给方局。”

然后留下要哭的柯铭,走了。

萧航拉着他去买了一些对联窗花啥的,他打算过几天把屋子好好装扮一下,好有个年味儿,两个人抱着一堆鸡零狗碎的装饰品和今晚打算做的菜。

刚到任行家门口,他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出现一个穿着米色宽松毛衣、脚踩棉拖鞋的女人。

萧航一下呆在原地,那女士也有点惊讶。

从他身后探出头的任行有点意外:“妈?你啥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回来过年啊,这位是?”

“同事。”

“邻居。”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任行的妈妈,谢玉华女士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移动:“到底是啥?”

“都是,他就住隔壁,也是我们市局的。”任行推着萧航进门,一边说道,同时还不忘控诉一下在外面玩了大半年的人:“难为您老还记得有个儿子呐。”

萧航才发现这位女士与任行的脸型有几分相像,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轻了十来岁。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萧航开始还有点拘谨,但发现她人非常随和,也渐渐放松下来了。

原来任行妈妈谢玉华女士自从去年退休后,就和她那谈了五六年的男朋友一起国外国内到处玩,俩人平常也没啥计划,就关注了一些小视频博主,人推荐的哪儿去哪儿,反正他俩有钱有闲,一年到头不着家也没事。

这不前段时间北方的冰雪世界火了,俩人就合计着去凑个热闹,去那儿跟着蹦了三天的迪,也不想想他们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身体了,哪能跟人年轻人比啊,她还没啥事,她那男朋友还没返程就开始咳嗽了,但俩人觉得来一趟大老远的不容易,硬是拖着病体又玩了两天,那老头回滇城就直接进医院了。

虽然那老头有自己子女照顾,他俩没领证也不存在什么照料义务,但毕竟人是和自己一起去的,也交往这么多年了,每天过去看人一眼还是应该的。

本来他妈平常住的是另一套房子,但那医院离任行那房子比较近,所以打算先在这住几天,顺便和儿子一起过个年。

知道原委的任行和萧航直感慨现在老年人玩得真花。

因为人家妈妈过来了,萧航没坐多久就会自己家了,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来敲门了,硬着头皮说:“我来做饭……”

任行也想起了什么,让他进厨房去了。

然后在客厅顶着他妈妈狐疑的神情等饭吃。

饭菜上桌后,谢玉华女士吃惊地看着桌上的几道菜,想不到这大小伙子做饭这么拿手。

萧航:“今天不知道您回来,没准备什么,改天我再给您烧顿好的。”

谢玉华尝了一口汤,竖起大拇指:“好喝好喝,哎呦,你不知道我们在外边要想吃顿合口味儿的可太难了,好多推荐的都是广告,我们就跟着天天的在那儿踩雷。”

她是真喜欢:“还有这鱼,这又鲜又甜,火候掌握得真好。”

见她吃得挺开心,萧航也开心笑了,。

本来他是可以带人出去吃的,但有个汤他出门前就炖着了,饭也调了定时,他们回来只要炒几个菜就行,这放一晚上也不好,所以他还是自己做了。

“哎呀,我手艺就不行,我们家任行小时候要是没有他姥姥,吃饭都成问题,能有你这么个会做饭的邻居,还愿意让他蹭饭,可太感谢你了。”

萧航连忙表示:“没事,多双筷子的事儿,而且队长平时也挺照顾我的。”说完还瞟了一眼闷头干饭的任行。

谢玉华一手拍他儿子的头,说:“珍惜着点儿吧,哪天人小萧成家了,你可就不好意思再蹭了。”

“咳咳咳……”任行刚喝的汤让她一句话给呛住了,一边的萧航赶忙抽了几张纸巾,想给他擦擦,到嘴边才想起来不太合适,把纸巾塞他手里了。

谢玉华手撑着桌子,用筷子抵着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

吃饱喝足,萧航收拾完厨房,顺便把阳台挂着的自己衣服收了回去。

谢玉华女士在他走后到厨房转了一圈,发现整个厨房锅碗瓢盆家伙齐全,收拾得干干净净。

谢玉华女士对于自己的儿子多了解啊,首先任行就不可能买这些东西,就算买了,拆个包装都能累着他了,更不用说还用这些家伙事,这孩子小时候没人在家的话,就算干吃方便面他都不会去烧一壶水。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虽然离过婚,但谢女士很少有感情空窗期,这些年见过的男人无数,她当然能看出萧航眼里的东西。

还有刚才她餐桌上那句试探,她断定他儿子肯定和那个小伙子有点什么。

她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儿子,过来。”

正打算去洗澡的任行走过来:“干嘛?”

谢玉华嘴向着厨房的方向努了一下,说:“你那同事,天天给你做饭啊?”

任行:“没有天天,就偶尔,他哪有那时间。”

“那为啥在你这儿做呀?厨房那些配置,你买的啊?”

“不是,他家厨房前段时间检查出燃气管道不合规,最近没时间找人来换,厨房先搬我这儿,等换好就把东西搬回去。”

燃气管道这事儿是真的,燃气公司定期会来全面检查一遍管道安全性,萧航那屋很久没人住了,所以一直没人来查过,他自己不知道哪天突然想起这事儿,查了一下果然还是好几代以前的管道,他那天还着急做饭,就先用了任行的厨房。

后来慢慢的好像就把自己厨房的东西都搬到他这儿了,萧航做饭到底要用些什么东西任行也不清楚,只好任他摆弄自己的厨房,反正之前他在自己家做好之后还得端过来一起吃,直接在这做还方便些。

谢玉华眯着眼睛,给了他一个假笑,说:“那他衣服怎么还在你这儿晒呢?”

任行解释:“哦,他说他家那洗衣机功耗高,两个人的一起洗可以省水省电,洗完顺手挂挂这儿了。”

不止这样,萧航还在他这儿洗澡,平时下班还总赖在他家,看书刷手机撸猫,除了任行拒绝让他睡自己家客卧之外,他的大部分的活动都在任行这屋完成。

不知不觉中,萧航已经入侵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他也已渐渐习惯。

“你真跟他没什么?”谢玉华问,一双眼角已经有皱纹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看着她儿子。

任行沉默了,他妈是个很通透的人,能看出来太正常了,他也没打算瞒着,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确实不太好说。

谢玉华不勉强他,继续说道:“你这么多年也没正经谈过恋爱,我其实还挺担心的……”

任行抬头,叫了她一声:“妈……”但是她从来没有催过他。

“我有时候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我自己是个失败的案例,所以这些年我也没过问你的感情生活,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你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不过问,不代表不知道,就算任行什么都不跟她说,她也能通过儿子的神态知道他到底过得怎么样。

任行:“别说了,妈,那不是你的错。”

谢玉华拉过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对,那不是我的错,是那个人的错,你记着,那个人已经死了,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只是一个人渣,不能代表这个世界的好人,你也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明白吗?”

谢玉华年轻时候被任行父亲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没想到对方只是个想吃软饭的凤凰男,后来经历的被解雇更是几年没工作,美其名曰在家带娃,谢玉华那时候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几个月的出差不着家,确实也需要人照顾任行,但她没想到那人会逐渐心理扭曲,以打骂儿子来取乐。

后来她有一次提前结束出差回到家,发现任行身上的乌青和腿上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想起以前那些他口中所谓的“不小心磕碰”而留下的痕迹,终于明白了真相,醒悟之后马上起诉离婚,那人不愿意,法院判离后还是一直骚扰他们,她只好带着孩子躲到娘家。

但是那个时候任行已经开始记事儿了,有段时间整晚地做噩梦,吓醒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哭,等那人因为醉驾出车祸死了之后,他们才算可以不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了。

她开始专心搞事业,让她妈帮着带任行,等任行成年后她也谈了很多次恋爱,但是只恋爱不结婚,并且在一开始就跟对方讲清楚,她不会跟人领证,也不会把男人往家里带,这样至少她儿子会是安全的。

她想让儿子知道世界上还是有值得期待的爱情的,但人家都说小时候的脑子是最容易打上思想钢印的,很多小时候认准的观念、养成的性格,长大后也很难再纠正过来了。

多年过去了,那个人渣留给她儿子的阴影还在。

“无论如何,妈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遇不到与你很投契的人,那也没关系,自己一个人过也可以,但如果那个人出现了,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内心,试着接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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