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宠物医院,苏行在自助饮料贩卖机旁捕捉到一个人影,他正仰头喝着瓶娃哈哈。冷白灯光照耀,喉结一下下滚动。
对方也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拿下水瓶,斜眼看了下她。
话术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可真要说时,她又打起退堂鼓来。
“....你,你方便吗?”同时又在内心疯狂祈祷对方拒绝她。
男人垂眼拧紧瓶盖,淡淡道:“暂时有空。”
暂时有空...苏行抿唇,他不会以为她又想找他做那档子事吧?!
她立马澄清来意,同时还口头表示万分感谢他熬夜照顾黑莓一事。
她出于良心,走走流程而已。
他现在也指不定想她是个卖身求荣的拜金女,避之不及呢。想到这,苏行渐渐放松下来。
“上车吧。”
“...啊?”
徐洄头也不回地走向停在路边的路虎,徒留徐行愣在原地。待那车响出滴鸣声,她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市区正值下班晚高峰,前方警示灯连成一片红海。
苏行坐在副驾驶,如坐针毡。她后悔提请客,后悔提去上姚最大的酒楼吃饭。不然,她绝不会陷入这样的囧境。她暗暗偷瞄驾驶座。
“有话说?”
她呼吸停了一瞬,确实有话说,“今天和你叔叔相亲,我不是有意隐瞒名字的....”
“不冷吗?”
“不冷...”
哐哐声响起,四周的车窗急速降落,冷风随外头恼人的车鸣,不要钱似的唰唰灌入。
与此同时,侧边传来客气而冷淡的嗓音:“我想您误会了。不论您是姓梁还是姓苏,都和我本人无关。”
吃过饭,要结账时店员说徐洄已经替她结过了。既如此,苏行权当她请过了。他虽不帅,人还算绅士。
她本打算就此别过,临门一脚时,徐洄忽然提议送她回去。
“地址。”
“……酒店。”
徐洄眼皮跳了跳,“哪个酒店?”
“我,没订……”苏行忍耻说,“我能借你的身份证办理入住吗?我的证件,落在了港岛。”
空气死寂,眼看无望,苏行低了低头。两分钟后,徐洄说了句上车,没再多问旁的,直接带她去了全季酒店。
两天后,徐洄收到酒店的退房通知。经联系,才知,苏行是同一位男性朋友一起退的房。
-
这天,苏行带了三瓶茅台和元宝,去了墓园。
苏女士曾是红及半边天的女明星。只不过年纪大了,没什么人找她拍戏了,就退居到幕后,做了导演。可惜啊,都是烂片,一部比一部扑街。
苏行过去以为她不来看她,是因为新闻播报里的那样,她隐婚生子,拍到她会影响事业。长大了,她又总嫌她身边围着一帮狐朋狗友,学习又不上进。更不待见她了。
直到高三后半年,她一气之下把苏行扔到了美国。
两人从此生了隔阂,逢年过节连通短信也不发。渐渐的,苏行也不想在她跟前蹦迪了,主动断了联系。
苏行打开一瓶茅台,倒一杯,洒在地上,她知道她爱喝这个。
“走的时候,你说美国老好了。混出个人样算我有本事。”苏行拿打火机烧金元宝,眼窝含泪,“可,可你,可你没告诉我啊……可你没告诉我啊!你该告诉我的……让我糊涂了这么多年。”
这个月,苏行同梁家人周旋。应付了一连串事情,见了很多不想见的人,身心俱疲。过往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她蜷缩在墓碑旁,埋在胳膊窝里哭了。
回去的时候,苏行接到助理的电话,说她的画突然起火,全烧毁了。
她心心念念、筹谋已久的画展,办不成了。
她顿感晴天霹雳,火急火燎地跑到现场。美术馆外停了几辆消防车,四周围观群众堵的慌。建筑火势还很猛,浓烟滚滚,时不时还传出玻璃爆破的声响。
“我的画,我的画!”助理抱住苏行,阻止她再一步上前,她在她怀中,看那鲜艳的烈火跳动狂舞,发出摧枯拉朽的声响,最后吞噬了天空。
苏行突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好友和助理劝了几日,苏行也总闷闷不乐的。他们不清楚她正在遭受的,只劝她画烧了还能再画,画展也还能再办。没有过不去的坎。
好友送了三天的水果篮,苏行才走出病房。助理拿棉衣给她套上,带她去办出院手续。
苏行眼神呆滞,在空旷的医院大厅,瞧见了贴在玻璃窗上的育儿广告:「用心去爱,用爱连接」
她心生一计,指尖因用力泛起了白。
她对他们来说是筹码。是移动的子宫。只要她怀了别人的崽,再找个机会偷偷生下来,梁家自然也不能送她去联姻了。
但孩子…找谁要呢?孩子又不能像拉屎一样随便生。
苏行怕做试管疼。更接受自然受孕。身边是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朋友,但做孩子的父亲,至少得基因好,没有家族遗传性疾病,还得保证日后不会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他们都不适合。
车子停下。苏行侧头看窗外,一个男孩正在给花盆松土,泥巴弄脏了他的小脸。身侧的男人蹲下身来,从裤兜掏出纸巾轻柔地帮他擦拭掉泥土。
苏行推开车门,今天她本打算去拜佛的,没想到在这条街遇上了徐洄。
他没发现她,正在处理小孩的沾了泥土的裤脚。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依照惯例问:“想要什么花?”
苏行刚想张嘴,地上的小男孩扯着他的衣袖,喊:“爸爸,爸爸,这个怎么弄啊!”
她陡然吓得脚步一滞,居然忘了问最关键的一环。从未设想过徐洄的婚姻状况。
徐洄长得不算帅,身材比例却不错。脾气秉性也很稳,稍微拾掇拾掇,溜出去也拿得出手。人还是富商的侄子,被什么眼尖的丈母娘盯上,英年早婚也是有可能的。
徐洄应声,帮小孩拨弄塑料铲,铲土埋种子。然后再铲走,“自己弄一遍。”
苏行咳嗽一声,徐洄慢慢抬眸,侧边的光影遮盖住了左眼,棕色瞳孔亮如琥珀,还怪好看的。
“……你孩子啊?”
“看着像吗?”
苏行眉心一跳,细细打量起小孩的脸。那小孩皮肤雪白稚嫩像糯米团子,短发茂密乌黑,眼睛也是雪亮雪亮的,甚是可爱。
是很像,又不像。
徐洄起身,拍了拍手掌的土,“出院了?”
苏行撩头发,“…嗯。出院有几天了……”她压低音量问,“他是你的吗?”
“谁?”
苏行撇撇眼,徐洄先是摇头,后转身去洗手池边洗手,“我弟弟的。小孩现在分不清我们两个。”他侧身问她,“路过?还是买花?”
苏行松口气,不是他的就好,自己吓自己。可他要是生一个,也差不多这样吧?她踮脚勾唇笑道:“路过买花。”
“想要什么花?”
苏行并不是个爱花的人,也不讲究品种不品种的。眼睛扫了一圈,“你给我推荐推荐怎么样?”
“做什么用?”
“……送人。”
“送什么人?”
寒风吹动花房门前的风铃,叮叮当当,像苏行一霎漏拍的心跳。他一个侧身,与她对视时,气息险些混乱。
“……啊,就你吧。谢谢你照顾blackberry。”
徐洄目光轻巡过她的脸,“心领了。但不用拿我当幌子。”
苏行:“……”
她看他从裤兜掏出手机发消息,也不知在和谁聊天。连手都没擦……
苏行搁挎包至身后,抿唇挑了挑眉。
徐洄回完消息,才抽纸擦手。苏行盯着那双手瞧了几秒。那手指修长有力,手背指骨暴起的青筋性感,陷在白纸里,有点浪费了,如果是在其他白色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打断了苏行的思绪,她气喘吁吁走来,“来迟了,来迟了。小照没给你添乱吧……”
徐洄摇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这位小姐要买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行心惊,她一来他就要走?女人应好,徐洄也朝她也点了点头,垂手拾起木架上的外套,直往外头走去。
“徐洄。”苏行叫住他。
徐洄回头:“有事?”
“你如果没开车,我送你。”
徐洄微笑:“谢谢。不顺路。”
苏行还没说自己去哪呢,他怎么知道不顺路?还是说,他要去的地方,她不方便在场。难道是去约会?
她蹬着高跟鞋快步追过去,“徐洄,你等等。”好不容易走到他身后,眼见距离还在拉大,慌忙间她拽拉住了徐洄的衣摆。
徐洄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那块布烫极了,对视两秒,苏行心虚,松了,“……我,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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