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上班的时候，亦涵在家也并没有闲着，她卧室外的阳台很大，就划出了一块区域做成阳光房，专门用来画画。
里面摆放了各种画材和颜料罐，阴凉处还有一张弧形的电竞桌，上面搁着一台电脑显示屏和一台数位屏，平时亦涵会接一些画插画或者OC的外快，她也有专门的账号画自己的脑洞，在互联网上的收入一年算下来也有几十万了。
下午她打开外快软件，看到有人给她发了企划，需求是“一个全身都包裹着肉色橡胶的女人，系着黄色的围裙，眼睛是摄像头，手一挥就能变出油烟，你能帮我画出来她的本貌吗？”
这描述得也太抽象了吧？
对方花了一千块钱下单，亦涵秉持着对顾客和画作都必须负责的原则，和对方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理清楚了顾客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这位顾客是想将自己的女神画下来，但是他并没有见过女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女神多高多重，他只知道女神是个美食博主，喜欢分享各种美食，她只在社交平台上露出过自己手腕以上的部位，上面还戴着肉色的橡胶手套。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女神系着黄色的围裙，那是因为女神曾在一期美食分享视频里，露出了墙上挂着的围裙，就是黄色的。
顾客表示自己并不想打扰对方的生活，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描述，让画师画出女神可能拥有的模样，这幅画会作为他对女神的纪念。
亦涵表示理解。这年头来约稿的理由和描述千奇百怪，他这都不算什么。
截稿时间是一周后，不着急。亦涵将新单记录到排期表里，她手上还有两个单子没画完，得有个先来后到。
终于将其中一副稿子全部铺完色，玻璃窗外已经完全黑了。
亦涵揉了揉肩颈，想着也没剩多少了，干脆把剩下的细节画完再休息。
陈美女士敲门进她卧室的时候，她才刚将稿子截图发给顾客，顾客正跟她在提修改意见。
“怎么不上班还忙这么晚啊，又没吃晚饭？赶紧把电脑关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亦涵将修改意见记录下来，回复说明天给到。嘴里同时应着妈妈的催促，“好，我马上就结束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还不饿。”
“那怎么行？”陈美不认同地开始数落她，“你这一天天的，饭不会做就算了，连吃都不会了？长期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陈美在阳台转了一圈，又回到卧室继续数落，“你看看你这桌子，多乱啊，一堆画册乱摆着也不收拾，还有，这谁的照片啊……”
亦涵正在关电脑，听到这里立刻狂奔出来，还没等陈美看清楚，亦涵已经挡在她面前，将桌上的相片统统收进手里。
并哄道，“我今天刚拿出来的，马上就收拾，马上就收拾，啊~”
陈美估疑地打量她身后，“我怎么看照片上的人这么熟悉……”
亦涵将手里的相片卡进相册中，然后便拉着陈美离开自己的卧室，“那是我找出来作临摹练习的人物肖像，没什么好看的，你赶紧洗漱去吧，早点休息！”
“呵，就这么怕我进你房间？你的窝什么样儿你老娘没看过啊？”陈美停在门口不走，“还有，昨天晚上你那么晚回来，还在跟谁打电话呢？”
“跟同事啊，昨天不是说了和同事聚餐吗，我俩想着今天反正不上班，就半夜一块儿在电话里聊八卦呢。”亦涵眼不眨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要被她妈知道自己是跟异性出去吃饭，还那么晚才回来，肯定会被翻来覆去盘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来，“还以为你有情况了，真是白长这么漂亮，每次不是约女同学就是约女同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
父亲亦建东听到她俩的声音，也从楼下客厅上来，边走边搭腔，“要找怎么会没有呢？你看她有想找的心思吗？整天就宅家里，男朋友还能自己上门啊？”
……
父母混合双骂，搞得亦涵头都大了，她敷衍了两句，就赶紧躲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再拆开一包薯片，准备把晚饭就这样对付过去。
现在已经是夜晚九点半，她打开手机，才发现陈懿给她发过好几条消息。
19:22
陈懿：这都多久了
陈懿：真找不到就算了
20:03
陈懿：呵
陈懿：懂了
……
懂什么你就懂了？
亦涵这才把下午拍的那几张图发过去，顺带解释：不好意思，一直在忙，没看手机
亦涵：照片我找到了
一分钟都不到，那边却直接打来电话。
怎么又打电话？
亦涵顿时紧张，她赶紧设置静音，然后抓起薯片溜到阳台的吊椅上，远离父母的监听，再才敢点开“接听”键。
不过她声音依然放得很小，“喂？”
陈懿顿了一下，“不方便？”
亦涵当然不会说自己不方便，没有跟陈懿闹矛盾的时候，她本质上还是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的，毕竟声音永远比文字更亲近。
所以她含糊道，“唔，有什么事吗？”
陈懿看着她前面发过来的消息，评价道，“照片你保存得挺新。”
一直放相册里能不新吗？
所以就为着照片的事，打来电话？
总觉得有点太暧昧了。
亦涵咬着手指回应他，“是啊，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方却说，“那时候你不止拍了这么几张吧。”
亦涵眼睛都不眨，“我真只找到这些，你到底要不要？”
“要啊。”他语气无奈。
“那你把地址发我吧，我寄给你。”
那边发出轻嗤，呼吸声在寂夜里有些清晰，“不能见面给？”
对哦。
她突然灵光一闪。
“那这样，一手交照片，一手交你做的美食。这买卖，做不做？”
那边静默了好几秒，亦涵以为他是在犹豫，但其实对方是在细细咀嚼她最后几个字。
随后才滚动喉结，缓缓吐出回答，“嗯，我跟你做。”
能把一个很容易的答案，念得跟在婚礼上说“我愿意”一样郑重和旖旎，陈懿也是独一份了。
嗓音优越的人确实挺犯规的。
亦涵听得脸红，不过更大的喜悦是，她即将能白吃一顿，说到底其实是她赚了啊。
“好呀，那就这么定了，装修好了赶紧告诉我。”
他低笑一声，也“好呀，装修好了直接来接你。”
亦涵隔着手机闭上眼，轻轻咬唇，怎么感觉这气氛又像在**？
啊，受不了了，他干嘛又学她说话。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于是掩饰性地取出薯片，喂进嘴里。
嘴里占了东西，自然就不用说话了。
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懿连这都想关心，“在吃什么？”
亦涵吃完一整块，才腾出空间回应他，“我在吃薯片。”
陈懿突然说，“高中的时候我住校，宿舍里居然有老鼠，白天找不到它，半夜就出来翻垃圾桶，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听起来像什么吗？”
亦涵好奇，“像什么？”
“想你现在这样。”
“……”
“陈、懿！”
“嗯，怎么？”他低笑，“挺可爱的。”
啊啊啊，到底要说多少次她可爱啊，最近两次都说得这么宠溺，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她一本正经地通知他，“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他反而质问：“你每次跟佰鸹通电话，也像这样说不了几句就挂了？”
开始了，又开始了！到底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亦涵吐出一口气，“我和其他朋友都是有事说事，谁没事还一直通话呀？”
而且，她跟其他朋友基本上都是微信上聊，很少会煲电话粥的好吗？
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已经很特殊了！
陈懿听到她的回应后，却说，“那你吃吧，我不闹你了。你吃完了我再挂，不然不太礼貌。”
哪里有这种说法啊？
亦涵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是陈懿不想挂电话，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挂呢？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依旧怕是自己想多了。
唉，他俩现在算什么，暧昧关系吗？
什么时候能更近一步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他不想挂，那就先这样吧，她其实也挺享受的。
想起来还有大半杯牛奶没喝，她吸着拖鞋将牛奶拿出来，继续蜷回吊椅上，一手掐着手机，一手托着牛奶，小口小口吞咽。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吞咽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尤其是在手机听筒里，有多清晰。
捧着玻璃杯，连续吞咽牛奶时，她偶尔还会发出细而绵的嘤咛，那是狭窄的食道不堪大量液体浇灌，而作出的反抗与回应。
……
陈懿听得再次滚动喉结，他闭上眼，将修长的手指抵在眉骨间按揉，呼吸也跟随着耳廓里听到的声音，逐渐升温。
他静默到她吞咽完所有粘稠，才睁开眼。
太安静了。
他决定开启新的话题，“你今天在忙什么？”
“画画呗。”
“在家里还画？”
“嗯，挣点外快，给别人画插画啥的。”
“从下午画到现在？”
“唔，差不多吧。”
陈懿眉头皱起，“所以你…还没吃饭？就吃薯片？”
亦涵有些心虚，“没有啊，我吃了，薯片只是睡前小零食。”
“那你晚饭吃的什么？”
呵，还审问上了。
亦涵想了想，“晚饭吃的盖浇饭啊……”
刚说完，陈美女士却零帧起手，直接推门进来，手里端了碗面，大着声音就朝她走过来。
“给你做的煎蛋面，赶紧趁热吃，下次再忙也得吃晚饭！”
亦涵惊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这一幕却被母亲精准地捕捉到了，“怎么，又在跟你同事聊八卦？昨天聚餐聊，晚上回来也聊，还没聊完呢？”
亦涵紧张地应了一声，“嗯，是，八卦太多了没聊完。”
然后对着手机说了句“先不说了拜拜”，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把电话挂了。
陈懿取下手机，看着屏幕，看笑了。
然后一连发了两条消息质问。
陈懿：同事？
陈懿：晚饭吃了，吃的盖浇饭？
你俩是准备每天都只抱着手机聊了？
要不要考虑再见个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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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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