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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刀子与豆腐

如果把生气的程度具象度量一下。

带班的时候,看见学生在下面偷摸吃东西,用书挡着睡觉,言浅生气的程度是珠穆朗玛。

带家教的时候,就一个学生,言浅讲得唇干舌燥、声音沙哑,学生在不关键的位置不痛不痒地附和一下,她生气的程度能直冲九霄。

许远山不仅让人生气,还让人憋气,无处撒气。

他明显已经神游天外,但他留了一根反射弦在俗世,言浅问什么他都能答上,她就等着他答不上的时候拍案而起,暴喝一声:“你能不能专心点?能不能尊重下老师的劳动成果?”

但她没找到机会,几个回合下来,她憋的气一直鼓一直鼓,始终没等到砰地一声爆炸的爽感,到最后只能从气球嘴儿那里突突地撒了气。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恹恹的。

没有上满一个小时,她在五点半准时下了课,趴在桌上挥了挥手,灵魂已经出窍,“下课……”

“老师慢走!”许远山特别恭敬,然后“啪”地在她身后重重拍上了门。

他一定在偷笑,言浅咬牙切齿地想。

言浅下楼时,许夫人抬了抬下巴颏,阿姨拿了个纸封给她,许夫人旋即笑着说:“家教费,每次现结。哥哥怎么样?”

“啊,今天只是看了下上期末的卷子,下次我会带测验卷来,看下水平,再制定计划。”言浅拿了纸封。

“不愧是金牌老师。”许夫人笑。

言浅瞥见厨房已经叮叮咚咚在忙和,这就是必须在五点半以前结束家教的原因,不然该耽误别人吃饭了。

往外走到花园的时候,恰好许先生从外面回来,言浅习惯性地扯了个笑,许先生很有礼貌地微笑:“走了?”

“嗯,许先生再见。”言浅点点头。

她如果想要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可以轻易做到,她对这点挺自信,美中不足就是眼镜坏了没戴,显得不太老师范。

言浅以为只是随意招呼一下,没想到许先生却驻了足,提高声音:“老胡,你送送小言老师。”

司机老胡刚停好车,从车库探身,愣了两秒,才回答:“好的,许先生。”

言浅忙摆手:“不用,真不用。出门坐公交很方便。”

抬腿往铁铸的大门逃出去。

不到六点,天还很亮,走到下午她呕吐的地方,已经清理过了。

想着许远山拿着20块钱清理的模样,心里升起一丝快感,转念一想,应该是环卫工人清理的,乐什么呢。

回宿舍已经快八点了,暑假留在学校的人不多。

宿管李阿姨手里飞快织着毛衣,同时将进进出出宿舍的人一个不落,认得一个不差,不是这一栋的马上喝止:“哎,同学,进去要登记。”

大夏天为什么还需要织毛衣,李阿姨的毛衣,好像一辈子也织不完,李阿姨的眼睛,好像二郎神一样,头顶也长了一只。

言浅进门时,李阿姨停了织毛衣,从小窗中探头出来:“这么晚才回来吗?吃饭了吗?”

“买了,我上去了。”言浅举了举手里提的凉皮。

“快上去吧。”李阿姨又缩回了小屋,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织毛衣。

六楼整个楼层,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学校,同学们都有丰富的暑假安排,她也有……丰富的暑假安排。

言浅爬上黑漆漆的楼道,每走到一个转角,一盏昏黄的灯瞬间亮起,只为她一个人而亮,就像百老汇舞台为女主角打的追光灯。

女主角,言浅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坐在书桌边吃凉皮的时候,电话响了,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她足足愣了几秒。

她接起电话,像打扰到谁一样,习惯性地起身去阳台。

上一次和爸爸联系,是多久来着?两年多前吧。

小时候,亲戚朋友问她:“小浅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

小朋友哪里明白,亲戚朋友这个问题是在拱火,他们正磕着瓜子隔岸观火。

她天真无邪地仰头,骄傲十足地回答:“更喜欢爸爸。”

妈妈尴尬地打着圆场:“女儿嘛,都喜欢爸爸。”

然后亲戚朋友们一起哈哈大笑,好像真是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

事后妈妈总会借题发挥好几天,不是骂她家务没做好,就是骂她学习一团糟,总之哪里都不对,连喝水都是错的。

在言浅涕泪交加,拉着她的衣角百般道歉求饶后,憋出一句:“你不是更喜欢爸爸吗?你别喊我妈。”

她再愚钝,也开始有点明白,回答喜欢爸爸,妈妈是会生气的。

稍大一点,再有亲戚朋友问她,她会在心里一边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问你妹啊问,一边嗫嚅着小声回答:“都喜欢。”

皆大欢喜。妈妈和亲戚朋友们一起笑了。没有人在意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圆滑,丢掉了天真与骄傲。

言浅也跟着讷讷地笑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可能也是她的祖宗十八代,她一起问候了。

但她的确是更喜欢爸爸的,至少十八岁前是这样。

只是两年多时间不联系,她已经叫不出爸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句可寒暄的。

大晚上的,总不能问,what’s the weather?(天气如何?)

只能单刀直入,“有什么事吗?”

“小浅,你过得好吗?大学上得怎么样?”爸爸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现在想起来问这些,不嫌有点晚吗?

她提起脚尖,笃笃地踢着栏杆,反复斟酌着怎么回复。

没等她开口,爸爸又说:“小浅,我和你余阿姨,分开了。”

“啊?为什么?”她是真有点吃惊。

她还记得她最喜欢的爸爸,是如何嘴里说着:“小浅,我即使和你妈妈离婚,但你永远是我女儿。”实际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所有财产到这个余阿姨名下,导致她差点因为缺钱而上不成大学。

她表面精明,实则傻不楞登的妈妈在民政局门口,歇斯底里、破口大骂,一脚踢向爸爸的命根子,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历历在目。

“她骗了我,她一直没和她老公离婚,她带着李乔回了她老公身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她是个骗子。”

四十四岁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哭得像个孩子。

李乔是余阿姨和她前夫——不对,应该是老公的女儿。

妈妈生气时,有时会往死里刺激她:“你爸管过你的死活吗?别人的女儿他供得像个公主。你晓得为什么吗?你爸一心想要个儿子,他想那贱货给他生儿子,他嫌弃你是个女儿。他想你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女孩儿压根不用上什么大学,反正迟早要嫁到别人家的。”

言浅判断不出这话里有几分真假,但她的确被刺激得够呛。

“你活该。”言浅沉默地听着,想说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她可能会回答,她能不能选择只喜欢一部分。她想在妈妈的豆腐心上缝上爸爸的嘴,丢掉他们刀子的那部分。

“小浅,你看啊,我和你妈妈都奔五十了,老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你说,能不能,能不能……”

言浅觉得不可思议,成年人的世界是这么不可理喻,在闹得如此不堪之后,爸爸居然觉得还有机会跟妈妈复合。

她爸爸年轻时长得非常好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五官出众,笑起来有让人心醉的酒窝。

年轻时,大概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她妈妈以前和爸爸吵架,有时骂得很难听,“离不了女人的下贱胚子。”

言浅小时候很恨她妈妈对爸爸如此刻薄,但年纪渐长,她慢慢咂摸出这句话背后,是多少次背叛原谅戏码后的泪水与辛酸。

电话那头,爸爸犹豫着说不出复合的话,言浅觉得,这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可能妈妈说的是对的,他离不开女人。

余阿姨一走,他就回头找妈妈。

“这你得问我妈。”言浅为他难过,出声拯救了他的尴尬。

“你妈的脾气你很清楚的,我问她,她肯定不会答应的。你要是帮我说说好话,可能还有点机会,毕竟你是我们女儿……”

噢,这时候想起来了,我是你女儿。

“下次打电话,我侧面问问吧。”她说,穿着拖鞋的脚在栏杆上踢久了,隐隐生疼。

跟所有孩子一样,言浅小时候,也询问过父母间浪漫的爱情故事。

爸爸家境非常不好,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爷爷死得早,家里有好多孩子,还留下一个遗腹子,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是不可能有能力给几个男孩都盖上房子娶上媳妇的。

入赘是爸爸唯一的出路。

妈妈是家里的小女儿,对爸爸一见钟情,父母与兄长极力反对。

妈妈爱得疯狂,有那个年代,不惜毁了自己清白,先怀上言浅,跟家里翻脸抗争,外公外婆不得不同意,言浅唯一的舅舅舅妈,同意给妈妈分一半新房结婚,招赘爸爸上门。

当然她爸爸妈妈是不会跟她讲先上后补票这一段的,她是从舅妈那里听来的。

年幼的言浅,双手撑着圆圆的脑袋,对自己是父母爱情的见证,深信不疑。

只可惜,坚贞的爱情剧,演着演着,变成了家庭狗血剧。

她感谢她妈妈残存的理智,把这场本应她高三上演的狗血剧,推迟到了她高考之后。否则大概她就会像冬天大棚里的蔬菜,突然直接暴露在数九严寒中,再也别想长大。

民政局离婚处的工作人员举着红章子:“孩子已经成年,不用再判给谁。”

说完,“啪”,盖章。

是的,还好她已经成年,避免了被爸爸妈妈推来搡去,谁也不想要的尴尬场面。

挂了电话,言浅望着黑漆漆的校园,若隐若现的远山,内心满是难以言说的苍凉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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