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在台上依次介绍拍卖品，正公布第五件作品《候鸟》的简介卡。
拉满悬念后，他在众人的目光下掀布，玻璃柜里的画映入眼帘。
唐裕的瞳孔紧缩，因为署名虽然也是应祈，却是一副千水湖的油画。
“意外吧，”应祈抬眸，微微扬起脸有些倨傲：“我可不会拿画你的作品拍卖。”
“所以为什么要骗我来？”唐裕倏然愣住，抿酒的动作停顿了半拍问。
“起拍价30万！”拍卖师比了开始竞拍的手势。
“50万。”
嘈杂声打断谈话，应祈有意保持神秘：“晚点再说。”
“70万。”
“100万”
100万高了，他挑挑眉。
这副画完全是为了赶宴会作出来的，为了拍卖而拍卖，因为时间急有很大瑕疵。
拍卖师再次开口，同时敲锤，“100万一次！”
大厅的门被打开，声音大到吸引了在场的人。
姜之惟大步流星的走到最前面，只看了一眼确认署名，就举起刚领的牌子，“150万！”
突然冒出来的帅哥？
应祈漫不经心地扫视他，面孔陌生，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手也不闲着百度识人。
原来是个刚火起来的小明星，名字叫姜之惟。
他的一头黑发因匆忙而凌乱，杏眼明亮，眼神干净清澈，细长的淡眉，面目清秀。
姜之惟穿着棒球服，应该不经常来这种场合，带的人不在身边也不怯场。
他一喊价，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应祈觉得奇怪，为什么没听过这号人。
今夜格格不入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不愧是明星啊。”
有容貌，有气质，最重要的是来送钱的。
应祈感叹的同时，侧身认真问：“你觉得他帅吗？”
年纪轻轻，眼睛都不眨花出去二百万，行为挺帅气的。
唐裕多看了他一眼，还是波澜不惊道：“你更好看。”
应祈对他的回答表示赞同，自觉挺|直后背，很难不骄傲有这样的脸。
姜之惟走完流程就离开了，没有表现出多喜欢画，更没有来借机搭话。
看似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莫名其妙的，应祈也没空在意这些小事。
双手空空的人仍然会攀附过来，拍卖会的必备节目，他借机利用不算过分。
应祈说：“要来了，三，二…”
唐裕：“什么？”
甚至没来得及数到一。
“应小少爷，好久不见啊。”
闻声，唐裕心里有种莫名的敌意，掀起眼皮打量他。
年轻男人算眉清目秀，眼神里透露着精明，硬生生将气质拉低几分。
“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的画，今天很遗憾没有拍到。”
真喜欢就应该加价，唐裕暗戳戳想。
应祈的脾气好上很多，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真诚的寒暄一番：“对了，我朋友最近在创业。”
“你们说不定很投缘。”他话题扭转的生硬，猝不及防将唐裕推在前面。
燕连是私生子回门，想要打败其他继承人不容易，急需证明能力的机会。
应祈离开之前，凑在唐裕的耳畔，低声道：“谈你那个项目，他可能感兴趣。”
唐裕深望向他，并不知道应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燕连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一滞，瞬间又恢复常态，叫人不易察觉。
“你好，我姓唐。”唐裕点了点头，主动介绍说道。
燕连不在乎他的名字，微微眯眼，半晌握上他的手：“应小少爷开口介绍的人，想必有过人之处。”
这位朋友，要么是幌子，要么至关重要。
他本来打心底认为属于第一类，如今不得不怀疑起来。
以应祈的行事作风，为朋友创业一掷千金容易，做拉拢人脉的麻烦事难。
直到听完唐裕的基本介绍后，燕连心情跌宕起伏。
“这个游戏的版权如果买断…”燕连眼眸发亮，闻到了扑面而来金钱的气息，刻意误导问：“你想要多少？”
唐裕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说道：“燕总，您刚刚可能没听清，我需要的是融资。”
汇诺在走正常公司的注册流程，他和路塘合伙各有其职，求的是长远发展。
燕连早就从话里听出来，所谓的版权公司尚不完善，偏偏有东西能勾住他。
“带着计划书资料联系我，我会考虑的。”他叹息，连塞三张自己的名片到对方口袋里。
燕连一想到有机会能让老头子另眼相看，把那废物弟弟踩在脚下，就绝不愿意放过。
唐裕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应祈虽然站在众星捧月的中心，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
发现谈完了，他端着酒杯走近，背后传来更多人若有若无的目光。
唐裕拉着应祈的胳膊，阻止说道：“不用再去了。”
他或许应该利用应祈的感情，轻而易举得到更多人脉，省去大部分麻烦。
但此刻感觉很奇怪，不受控较着劲，不想被应祈看作是功利心强的人。
尽管他确实是。
明明他喜欢应祈这个人，比喜欢应祈带来的利益更早。
唐裕最终还是私心收了名牌，他与那双透彻明亮的眼睛对视，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道谢的话到嘴边来不及说出口。
“不准说谢谢。”应祈将手心覆到唐裕的唇上，触感冰冰凉的。
他神态自若，继续说：“我一直说喜欢你，也没真正给过你什么好处。”
“不要再做这些。”唐裕缓慢将应祈的手带下来，喉结轻滚说，真假他都认。
“我相信你的喜欢，别把伤人的话记在心上，是我说的不好。”
“那真是太好了。”应祈将手遮住嘴，很惊喜的样子。
“我是真心的。”
唐裕望着他夸张的神情，心底一紧，涌上不易察觉的慌张，声音很轻。
应祈点了点头，放下骨节分明的左手摩挲着戒指，“当然。”
真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围着他转才有活路，他的道歉也是真的。
可应祈的喜欢是假的，不可否认，对上这张脸撒谎，还是相当有难度。
唐裕目光锁在翡翠戒指上，沉默不语，他琢磨不透应祈为什么露出那种神情。
两人间气氛怪怪的。
应祈扑哧一声笑出来，像是小孩子恶作剧终于得逞：“我们刚才间接接吻了。”
就在他的左手心。
唐裕被应祈的调戏打断思路，耳朵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有些无奈。
“对了！”应祈知道他害羞，改变话题问投资的事情：“燕连怎么说？”
唐裕低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名片：“我以后联系他详谈。”
“你肯定什么都能做好。”应祈凑近脸上扬着笑，像个到处散光的小太阳。
反正那家伙没眼光的话，他自己找个挂牌公司出钱好了。
唐裕的人生会事业有成，他保证。
应祈用手机给工作人员发完信息，顺势牵住唐裕的手，语调轻快：“天台有秋千椅，我们上去吹会风。”
“怎么样？”
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唐裕没来得及答应，已经被他牵着走了很远的路。
天台只允许他们两个进入，应祈提前亲手在双人秋千椅的藤蔓上挂满了小闪灯。
夜空漫天繁星，如数颗珍珠倒映在唐裕漆黑的眼眸里，若隐若现。
唐裕坐在秋千椅上，仰头望着星空，突然想到很快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今年，春天比冬天先一步来。
天台风大，应祈有点冷，主动挽着胳膊靠在唐裕的肩上，“烟花好像要迟到了。”
“但是现在氛围刚刚好，我不打算催他们。”
唐裕抬手脱掉冲锋衣外套，盖在应祈身上，单手环绕搂着他传递温热。
“我还以为是要牵手。”
应祈脸上有些茫然，往温暖处钻了钻，自以为很小声吐槽：“牵手哪有拥抱暖和，说什么鬼话呢。”
过了很久，唐裕再次听见他的声音。
“其实今天，无论我送来的是哪副画，无论那副画值不值得，他们都会抢着拍。”
应祈维持贴着唐裕胸膛的动作，配合着他心跳的怦然节奏。
他顿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因为我姓应。”
“不好吗？”唐裕唇线渐渐拉直，语气平静轻声问：“做你喜欢的事情，永远有人无条件追捧。”
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不必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唐裕垂睫，眼神晦暗不明，浮现一层薄淡的碎光，为什么会不满足呢？
应祈被清冽的香气包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轻笑道：“当然好。”
因为太好了，所以难以割舍。
“嘭”的几声巨响。
数束烟花在黑夜绽放，雾蓝色汇聚交织，火花四溅追随着散落的星光。
枯藤之上，火树银花。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远比流光划出漫长的弧线更加盛大，热烈，乃至铭心。
唐裕神色微动，有些失神说：“原来唬我过来是为了看这个…”
“很漂亮。”
他的薄唇不经意间擦过应祈的发丝，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
应祈被唐裕传染了，心跳也异常加速，烟火将他的脸映更加清晰，睫毛微翘。
“不仅仅是这场绚烂，刚刚你也看见了，我还有钱有地位有名望。”
“和我在一起吧。”
他像极了昏庸的皇帝博爱妃高兴，夸耀承诺：“那些通通都能分给你一半。”
任谁都知道，誓言具有无法衡量的虚伪性。
当应祈身上散发着桔梗花香，看起来郑重其事时，唐裕还是呼吸一滞。
这是无法控制的多巴胺分泌。
周三的下一章因为需要压字数申榜先不更，周四下午补[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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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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