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园停下抱怨，没明白陆以安在问什么：“早上发也挺正常吧？”
“还是你想炫耀有人给你发节日短信？”姜园警惕道。
陆以安顿了顿：“不是，我就是觉得我难得这么早起来，竟然也有人这么早勤勤恳恳开始发短信。”
“谁发的？我也有某宝店铺给我发的中秋短信呢。”姜园不甘示弱地把屏幕怼到陆以安鼻子前。
陆以安嫌弃地往后靠了靠。
“嘶，不对，难道你在外面有艳遇？”姜园一脸揶揄地探究道。
她知道陆以安婚姻不愉快，所以总是跟着陆以安一起默认她是个未婚/丧偶状态。
“没有。”陆以安身子转了方向，背对着姜园，低头也回了句中秋快乐。
回完消息，陆以安想起什么，抬起头好声好气对姜园说：“为了感谢你近来多为我操劳，我今天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你又中彩票啦？”姜园第一反应是这个。
“才不是呢。”即使事情还没有下文，但看着傅氏挂在热搜上，她脑中就会浮现傅家人头疼的模样，想到这儿心情就好，心情好就想吃点好的。
“去不去？”陆以安手臂撞了撞姜园。
“你请客当然去。”姜园凑近问，“刷你的钱还是刷傅家的钱？”
“当然是……”陆以安刚要脱口而出，声音弱了下来，说到傅家的钱她就想起自己包里那张傅砚给的信用卡，好久没有刷那张卡了，现在想到这个人，就没了当时报复性刷卡的爽感，甚至对于刷那张信用卡有些许抗拒心理。
“当然是用我的存款请你，这样才显得我义气。”她虚张声势，又叉了块姜园碗里的哈密瓜，郑重说，“显得我对你的重视。”
姜园略有失望：“我还以为刷傅家的钱，那咱就可以胡吃海喝一顿了，你为了折腾傅氏搞得这么疲惫，才应该好好花一下他们的钱呢。”
“你说得挺有道理。”陆以安附和，姜园刚想拍她肩说那就刷，陆以安就接着说，“但问题是傅家的财产和我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这么惨。”姜园惊叹，“不是，陆以安，你结婚傅家竟然都没给你点啥吗？家大业大这么抠门？”
陆以安也想问。
但她保持微笑，仔细一想，家里那些礼服奢侈品都是人家上门给她挑选，然后走的公账，家里有储备一些现金，如果原主要出门可以直接拿，但原主几乎不出门。也就后来她来了之后，傅砚单独给她了一张信用卡。
陆以安想到这儿有点难过，但没有在姜园面前有所表现，她笑笑：“我也才知道有钱人竟然会这么抠，所以也算以身作则作负面例子，和他们豪门结婚没什么好事。”
“还好我压根没打算结婚。”姜园拆了一包薯片，扔了一片进嘴里。
“我先订个餐厅。”陆以安低头在手机里划拉。
姜园又吃了片薯片，趴在茶几上，打开平板播放电视剧：“今天起得太早了，小吴说早上七点他准时放出那封举报信，他是很准时，但也太劳模了吧。”
“晚上大家光顾着过节就没人注意新闻了吧。”陆以安说，“早上放，晚上围桌无聊的时候还能聊聊傅氏的八卦。”
陆以安冷漠地评价。
突然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陆以安刚要点下预约键的手顿住，抬头看向姜园。
姜园推了推黑框眼镜，斜眼：“怎么啦？”
陆以安摇头，低头回复短信：「抱歉，中午已经和朋友有约了。」
放下手机，陆以安叹了一口气。
姜园又觑了她一眼，觉得陆以安这是故意叹气给她听呢，但还是很捧场地又问：“又怎么啦？”
“错失了一次敲诈别人一笔的机会。”陆以安捧着脸略有惆怅。
姜园打了个哈欠，已经习惯了陆以安偶尔有些欠的模样，但她十分乐意接受偶尔愿意窝里横的陆以安，比起毕业后再次碰上她的那副惨白着脸有气无力的模样好上不知道多少，她敷衍地应和道：“哦哦哦。”
陆以安没在乎她的反应，坐着拿起身边的书翻看，时不时拿起草稿纸计算。
姜园在剧集结束跳转下集的间隙抬头，见到的就是紧锁眉头做计算的陆以安，她看得有些久，陆以安全神贯注，一点儿也没注意周遭的情况。
到了中午饭点时刻还是姜园合上平板，拍了拍陆以安屈着的腿提醒。
陆以安一手摁着草稿纸，一手拿着笔，抬起头时还是懵圈的状态，姜园无奈一个字一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十一点半啦，你刚刚不是说预约的十一点四十五的饭吗？”
陆以安瞪大眼睛，手在身后的沙发上摸了半天摸道手机，打开一看“唰”的一下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来回跑，嘴里念念叨叨：“要迟了，姜园你也去收拾下。”
“我早就收好了才来叫你。”姜园略无语。
陆以安现在出门都是潦潦草草的，连帆布包都懒得背，穿着T恤和运动裤，手机往运动裤的口袋里一扔就站到门口换鞋。
姜园租的老破小虽然破虽然小，但好在交通方便，蹬着共享单车不出三分钟就能到地铁站，地铁站只要两站就能到她们预订的餐厅。
姜园对着菜单咽下欲言又止，等服务生走开的间隙才倾身小声说：“姐，我知道你有钱，但你现在出门都吃这么高级吗？”
陆以安高深莫测抬了抬下巴。
姜园还要再说什么时，陆以安安抚她：“放心吧，我现在虽然大钱没有，但这种饭钱偶尔来一来还是能承受的。”
原主留下的存款她一分没动，但到傅氏上班后傅氏都会象征性地发一发工资，她的职级虽然没有很高，但作为吉祥物的存在，工资也没有很低。近来除了和姜园一起负担房租和生活开销，也没有其他的花费，她的工资比姜园高上不少，很多时候是就着姜园的消费水平，所以剩了不少。
陆以安和她说了数作为预算线，姜园听着虽然震惊，但对着菜单还是下手点了一直想尝试的菜品。
把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生，等待的途中，服务生陆陆续续上了不少小菜，姜园看着小菜小声和陆以安感叹：“我从前觉得来这种地方就应该画全妆，穿上最贵的小黑裙，再踩个高跟鞋。”
陆以安挖了一勺甜点：“祛魅祛魅，下回咱俩穿大裤衩来。”
“真好。”姜园撑着一边脸，看着陆以安低着头的头顶，很认真地说，“我真庆幸上回在江畔叫住你，和你做朋友真好，谢谢你带我见世面。”
陆以安挖甜点的手停住，抬头看向姜园，视线在上移的途中越过姜园的肩膀时顿了下，才看回姜园的眼睛郑重说：“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她有好多无法宣之于口的话，比如她在这个世界漂泊无依，姜园是她着落这个世界最初的锚点。比如她并不觉得她现有的一点敢大大方方走进任何地方的勇气是来源于傅氏提供的一张脆弱的身份纸，而是她在无论是一片沙漠荒芜的世界还是除了灵魂一无所有的世界，为了自己一点微末生命而无所畏惧做任何事的勇气。比如即使她知道自己一直拥有独立向前的勇气，但拖着行李箱搬出傅家别墅的那一刻依旧无比庆幸她有一个能供她短暂依靠的朋友的肩膀。
傅立和程煜在姜园身后的桌子坐下，傅立和程煜坐在一边，面朝陆以安的方向，他们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陆以安没看清他的脸。
傅立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陆以安，坐下交代好程煜点餐的事后才姗姗站起，理了理西服的衣袖，踱步到陆以安面前招呼道：“以安，好久不见。”
姜园热泪盈眶对着陆以安，刚要再说些煽情话，就被傅立打断，她不快地眯着眼打量了身边的男人，抬起头看到来人的脸时，气势一下耸了不少，要脱口而出的阴阳怪气也咽下了。
陆以安撑着手里的刀叉，歪了歪头，微笑道：“傅总好久不见。”
“傅砚还好吗？”傅立看似关切地问候道。
“傅总没去看他吗？他还在医院呢。”陆以安当然知道傅立不可能去医院看傅砚，傅砚对着傅立一开始可就是明晃晃的不欢迎的态度，即使傅立假惺惺地想去，傅砚估计也会不见，甚至有可能连理由都懒得找。
傅立呵呵笑了两声没接这茬，转而继续道：“今天可巧在这里遇上，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他才像刚注意到姜园一样，惊讶而不失礼貌地看向姜园：“这位小姐是……以安的朋友？”
姜园皮笑肉不笑地客气和他握了握手，只虚虚碰了下立刻把手收回：“我姓姜，以安的大学同学。”
姜园想，如果没有提早听陆以安讲过傅立的事，乍一看这人怕是会觉得是个温文尔雅还颇有学识的中年人。
“姜小姐也是江东大学的？”傅立讶异道，然后呵呵笑着说，“我儿子傅深也是江东大学毕业的，和以安同一届，你认识他吗？”
姜园本敷衍的假笑在听到傅深的名字时很明显地错愕了一瞬，但立刻调整过表情，继续假笑：“是吗？这么巧，不过江东大学那么大，我确实也不太认识。”
“下回介绍你认识。”傅立很热切道，说完转头对陆以安说，“过来吃吧，大家凑一桌也热闹。”
姜园也看向陆以安，眼神里有些担忧。
陆以安刚想拒绝，有人突然从傅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傅立微微皱眉转头。
叶川在他转头间隙迅速探出头朝陆以安wink了一下。
对上傅立，立刻收起表情，清了清嗓：“傅总好久不见。”
语调和刚才傅立与陆以安打招呼时一模一样。
陆以安险些笑出来，低头侧过脸掩饰憋笑的表情。
看起来叶川早就在一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傅立显然没想到叶川在这儿，表情不太自然地一笑，点了下头：“叶总。”
“嗐，别这么叫我，我是什么总啊，我就是给傅砚打杂的。”叶川夸张地推辞道，脸上却一副享受的表情。
“叶总谦虚。”傅立平平道，“双云没有叶总您这个CEO在外交涉，也难有今天。”
“看来傅总挺关心双云啊。”叶川挑眉，拉长音调。
傅立干巴地呵呵了两声：“双云怎么说都是我侄子的产业，都是傅家人，互相关心是应当的。”
“这样啊——”叶川若有所思，却让人觉得他是半点不信。
傅立懒得管他信不信，看了眼陆以安，重新看向叶川问道：“叶总今天是来……？”
“来看看店。”叶川谦逊道，“这家店是我家的产业。”
陆以安在一边听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叶川不是和家里决裂了吗，还和家里产业打交道吗？
显然，傅立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辞，但脸上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客气道：“原来如此啊，我今天来吃晚饭，没有订到包间，正巧碰上叶总，不知叶总可否给个薄面，有没有空闲的包间供我们使用？正好我也打算请以安一块儿吃顿饭。”
陆以安听到这儿一脸难受，皱着脸朝叶川使眼色，傅立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坐在对桌的程煜看得一清二楚，她神情淡淡，垂下眼，细细切了意面递进嘴里。
“额……这个嘛……”叶川有点气虚，眼神飘忽了下。
突然，餐厅里涌进了不少人，那些人群先是在入口扭头四处寻找什么，服务生三三两两到他们面前询问，站成了一条线，实际上是拦住他们往前走。
有人手一指，指向了陆以安他们在的方向，喊了一声：“在那。”
服务生的防线轻易被冲破，他们脚步极快，在陆以安和叶川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团团把站着的傅立和桌旁的程煜围了起来。
陆以安不明所以地看向姜园，姜园似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呆滞而迷糊地回看陆以安然后摇头。
“傅先生，请问您目前负责的傅氏地产境况如何？是否存在财报欺诈行为？您的助理程小姐是否存在侵吞国有资产行为？”
一个个话筒伸到傅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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