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歆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注意力放到店铺里摆放的吉他上。
然而看了一圈，她就确定自己一把也买不起。
“喜欢的话，可以试弹一下。”
中年男人走到梁歆身边，拿起货架上的一把吉他，递给她，“试试这把Jeff Traugott？”
梁歆抚摸着吉他的面板，眼里露出喜爱之色。
这把吉他没有艳丽的颜色，没有复杂的装饰，也没有花哨的设计，它看着朴素又大方，纯净又美好。
虽然知道它肯定价格不菲，但梁歆还是没抵制住诱惑，拿着吉他走到刚刚少女的位置，坐了下来。
略微思考了一下，她决定弹一首非常经典的曲子——《斯卡布罗集市》。
这首歌曾是梁歆幼年学习音乐时的启蒙歌曲之一，只是那时候她的生活简单又快乐，和这首歌的时代背景相差甚远。然而此时拿起吉他，她倒是能体会一二了。
稍微控制了下情绪，梁歆拨动琴弦，开始弹奏。
这把木吉他的声音，如同它的外表一样，干净清透，带着自然的气息。使得弹奏它的人，可以很容易注入自己的情感。
再配上这首寂静又悠远的旋律，让梁歆想起了许多往事，思念和惆怅充斥心间。
一曲结束，她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把吉他还给男人，“它很好，但是我买不起。”
中年男人，也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冯阳，没有接过吉他，而是看向梁歆身后，“这回你懂了吗？”
梁歆闻言回头，发现刚刚生气走掉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脸上的不服气已经消失，走了梁歆身边，赞叹道：“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吉他竟然弹的这么好。”
梁歆笑笑，在心里道：我弹吉他的时间，说不定比你年纪都大。
“我叫冯灵韵，你叫什么名字？”
“梁歆。”
冯灵韵期待地看向梁歆，“你可以再弹一曲吗？”
“你想听什么？”梁歆问她。
“淡水海边。”
梁歆没有听过这首曲子，问道：“有曲谱吗？”
“有，我拿给你。”
梁歆拿过曲谱，大致看了一下，便弹了起来。
这首曲子和上一首不同，它虽然和弦简单，但旋律流畅，意境优美。
“这回我服了。”
一曲终了，冯灵韵双手交握在胸前，“我给朋友弹奏过这首曲子，他们虽然也觉得好听，但是都说没有浪漫的感觉。但是你刚刚弹的时候，我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男女主牵着手走在沙滩上，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看海的画面……太美好了。”
“音乐本来就是有生命的，”冯阳在女儿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不让你看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了！”
冯灵韵捂着脑袋，不爽道：“我也不差的，好吧？你在我这个年纪，恐怕还没我弹的好呢！”
冯阳：“……”这倒是句实话。
梁歆看着父女俩斗嘴，心里有些羡慕，她把吉他放到柜台上，说道：“我先走了。”
“别走啊，”冯灵韵赶紧拉住梁歆，“我们加个好友吧？我爸这儿的吉他这么多，每个都是精品，你不想来试试吗？”
听到这句话，梁歆又可耻地心动了。
两个少女互换了联系方式，梁歆得知对方和自己一般大，都是高二的学生，只是冯灵韵在另一所中学读书。
“我们两个学校离得还挺近的，”冯灵韵查了一下地图，“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约弹吉他。”
梁歆笑着点头，“好啊。”
这时，冯阳问梁歆：“你既然是来买吉他的，介意买一把二手的吗？”
梁歆摇摇头，“不介意，但是我的钱不多，只够买一把入门级的吉他。”
“入门级的吉他可配不上你的演奏水平，”冯阳开了个玩笑，对女儿说道：“把楼上那把lowden拿过来。”
“好嘞！”
冯灵韵不等梁歆拒绝的话说出口，转身就往楼上跑。不过一会儿，她拿着一把吉他下来。
这把吉他的外型比那把“Jeff Traugott”更质朴，不过拿起来却很轻。
冯阳介绍道：“这把lowden吉他是我年轻时候练习用的。它很敏锐，也很挑人，哪怕演奏者有一点点细节处理不到位，它都能立刻反映出来。如果你能驾驭得了的话，我就把它便宜卖给你。”
冯灵韵也道：“这把吉他我用过，每次弹出来的声音都发飘，梁歆你弹一下试试看！”
梁歆看得出这是一把老琴，上面虽然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保养的却很好。像这种老琴，反而会比新琴的声音更有质感。
她随手弹了一段曲子，发现这把吉他的音质更通透、润泽，又带有微微的颗粒感。仿佛是一瓶放了几十年的陈酿，酒体虽然已经略微浑浊，但味道依旧醇厚迷人。
冯阳欣慰地点点头，“它很适合你，送给你了。”
梁歆有些爱不释手，但是她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把吉他肯定也不便宜。
冯阳看出梁歆的犹豫，便道：“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能给它找个合适的主人，也比放在我那里落灰强。”
冯灵韵挽着梁歆的手臂，附和道:“是啊，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教教我弹吉他呗！我爸他一点耐心都没有，教我一会儿就发脾气。”
冯阳瞪了女儿一眼，“你这脾气比我都犟，还好意思说！我看梁歆到时候会不会骂你！”
父女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劝梁歆把吉他收下。
梁歆哪里感受不到这父女俩的好意，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拿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她道：“要不然我分期付款吧！”
她的坚持反倒是让冯阳对她更是欣赏，“这样，这把吉他就算我借给你。等到你有钱了，再把它买下来，怎么样？”
最后，梁歆还是付钱给了冯阳，当作借用吉他的租金。
等背着吉他走出“First Land”的时候 ，梁歆心中雀跃。
她本来想随便买个凑合一下，现在却可以借用到这么高品质的吉他，真是超出了心里预期。
“今天绝对是个幸运日，我应该去买张彩票。”
梁歆走到商场门口，恰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熙！！！”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叶熙转过身，就看见她的同桌背着一个大大的琴盒跑了过来。
“慢点，”她上前走了几步，扶住人。
“好巧啊，你来买东西？”梁歆借着叶熙的手臂站稳，笑着问道。
“嗯，想买一束花，”叶熙看向梁歆背后，“买到吉他了？”
“是啊，”梁歆正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把买琴的过程说了一遍，感叹道：“那个店老板人真好。”
“可能是他惜才，”叶熙伸手把吉他从梁歆背上解了下来自己拎着，询问道：“陪我去喝点东西？”
“你这叫‘挟琴以令诸侯’，”梁歆指着她手里的琴盒努了努嘴，“‘人质’已经在你手里，只能陪你了。”
叶熙也笑了起来，“那走吧。”
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梁歆要了一杯拿铁，叶熙要了一杯美式。
“再来一块柠檬巴巴露亚，就这些了，”叶熙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等到咖啡和甜点上齐，梁歆两只手撑着下巴，看向一言不发的某人： “你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失恋了？”
叶熙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没有。”
梁歆故意又猜：“那是吵架了？”
叶熙挖了一勺蛋糕塞进某人嘴里，“别乱猜，我没有恋爱……而且，不许早恋。”
梁歆把香甜的蛋糕咽下，满足地眯了眯眼，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你很在意早恋？”
第一次在陈主任办公室门口遇见时，叶熙就特意提醒过，这次又提起……到底是为什么？
叶熙把装着蛋糕的盘子推到梁歆面前，“别人可以，你不行。”
梁歆纳闷儿：“为什么？”
“因为你恋爱脑。”
梁歆：？？？
“我怎么可能是恋爱脑？”
梁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她感觉自己被污蔑了，如果她真的是恋爱脑，上辈子就不会一直是个单身狗了。
叶熙望着对面一脸不服气的少女，神色认真：“不是最好，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梁歆觉得叶熙话里有话，但是怎么追问对方都不肯多说，她气得把整个蛋糕圈到自己的地盘，“不给你吃。”
本来就是给她点的叶熙：“幼稚。”
梁歆咬着勺子“哼”了一声，“不是在说你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叶熙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平静道：“我父亲要再婚了。”
梁歆“啊”了一声，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小心翼翼地瞥着叶熙的脸色问道：“你不希望你父亲再婚？”
叶熙摇摇头，“不是，他再不再婚和我没有关系。”
她对叶宏才的期待和濡慕，已经全部在上一世消磨干净，所以他再不再婚与她也毫无干系。她只是……心中不太爽快罢了。
梁歆想起叶熙说要下学期搬出来自己住……她无意打听这些私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想了又想，提议：“我弹首曲子给你听？”
叶熙看向一旁的琴盒，不由得升起一丝兴趣，反问道：“弹什么？”
梁歆思考片刻，试探道:“世上只有妈妈好？”
叶熙默了一下，“你……很会挑曲子。”
梁歆索性耍赖，“那你听不听嘛！”
“听。”
叶熙：心情不好，需要人哄。
梁歆：我来了，我来啦！
突然有个想法，不定时给你们推荐歌吧，比较随意的，不限语种，我最近听什么就推荐给你们什么。
今天推荐的就是文里提到的《淡水海边》，来自周董《不能说的秘密》电影里的插曲，纯音乐，你们可以听一下吉他版本的，真的很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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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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