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何问西时而目眦欲裂。
“像你这样的人，只配做我的玩物。”时而高贵冷艳。
曲英啜泣不不止，头摇得像个竹蜻蜓，修长手臂死死捞着何问西的脖颈，身体牢牢靠在鬼魂的怀里，偶尔发表一些“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会改的”之类的车轱辘话。
何问西只是一只没有脚的有色幽灵，刚刚学会走路，让他把曲英这样一个接近一米八的高大男子公主抱到二楼主卧，并且还要搭配丰富的演出，多少有些强鬼所难。
别墅过大，上了二楼还有很长一段走廊，何问西不仅要保持邪魅狷狂，同时还要放松力道不能把曲英捏痛，还要躲避路上莫名其妙又多出来的花瓶摆件。
玩家长时间看他们的互动，有些无聊，把建筑模式打开了。
曲英判断。
明明已经觉得烦躁，玩家却不切换成自己操作，想来直播间反馈不错。
说是公主抱，其实曲英大半身体都是靠自己的核心在支撑，幽灵何问西不仅是身体颜色透明百分之十，连力量也大大缩水。
“说。”曲英用气声警告。
“桀桀桀。”
何问西发出男频同款笑声，砰地踢开卧室门。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小奴隶。”
何问西憋出最后一句。
被子盖上，密闭空间成立，只有曲英的乞丐面板充当光源，两个人的脸都绿得发乌。
“可以了，你先不要动。”
刚刚一路都有听到玩家断断续续的声音，只不过两个人都在动，话也密，听得很不真切。
何问西应下，脸上挂着淡淡地死意。
曲英偷偷掐他，鬼魂的皮肉僵硬，也不知何问西是否有感觉到。
在获得自由前还得想办法把何问西复活，要做的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幸好，起码现在还有值得做的事。
玩家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还远没有到清晰的程度，一天吵吵闹闹下来，曲英终于有能够自己思考的时间。
首先，何问西绝对心里有鬼，他在死亡前敢拉上自己，就一定留有后手。现在有世界屏蔽也不说，那么就是在他变成鬼魂后发生了什么。
其次，何问西看不见面板也是谎话，人在黑暗中瞳孔会扩张，何问西明显没有，甚至在有意地躲避绿色荧光的刺激。
死者为大，先不计较这么多。
【你们不要再笑了...我真的要崩溃了，所有情景类mod我都删了】
【黑子你们自己看呢？这是我在造假吗？我mod夹开着呢你看有任何一个对话类功能mod吗？】
【真不是我偷偷改语言程序，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份能力，我一个过激洁癖我开这种图什么？】
【没有主仆mod，没有，也没有小奴隶…】
【之前那个小人要开mod夹的弹窗也不是我搞的，我就点了几个同意】
【我服了，你们怎么都爱看这种】
【好了，都是主播做的，主播是天才黑客三岁半，你们给我刷点礼物吧我教你们当程序员】
【谢谢金主妈妈！妈妈你说...主播别玩了我要看小人自己动？妈妈你踹我饭碗啊！】
【好吧谢谢妈妈的大跑车！】
连上了，果然玩家的声音输入与游戏内任务进程的数量有关。
“我还不能说话吗？”何问西开口。
“先听玩家怎么说，我们看起来像在做，她不会打扰的。”
这一点曲英已经很有经验，决定开乞丐公司以后，很多决策都是在床上商讨的。
可能是戳中了玩家的某些隐秘癖好，不管她在不在线，有没有开直播，只要两个人同时钻到被子里，她就不会点击结束进程。
“说什么？”
连这个也要装听不到？
一晚上，该表演的时候棒读，表情木得像死了三天，不该表演的时候狂飙演技，好像要准备辞职勇闯娱乐圈，曲英第一次感受到遇人不淑这四个字的真实分量。
死者为大。
曲英憋住鞭尸的想法、耐心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既然所有的权限都是玩家开放给我们的，那我们之前瞒着玩家偷偷干的计划肯定行不通。”
“她现在在当主播，观众的反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需要让她觉得，我们自己演比她操纵要更戏剧化，更赚钱，她自然会把权限一步步开放给我们。”
“观众对刚刚那一段的反响还不错，可能是觉得猎奇吧。”
“我们可以保持演出，不断地帮助她，代替她吸引眼球，把权限先搞到手。”
玩家只说她同意了打开mod文件夹，可见其实她并没有得知对话的全貌，对“越狱”的计划很大可能并不知情。
哪怕她知情，曲英也有信心让她忽视风险。
且不说这位玩家连论坛名都叫“何时能暴富”，就按照一个正常玩家的身份，会有人认为自己操控的游戏角色是真的想要离开游戏吗？
顶多当成游戏制作者的小巧思罢了。
“一直演出轨的寡妇吗？会不会太平庸。”
何问西要么不说话，要么语出惊人，原来出轨的寡妇可怜的丈夫在他这激不起半分水花。
“肯定不能就照这个演啊，我们是想办法越狱，又不是真的要帮玩家暴富。”
“既然已经在乞丐公司这一边取得进展，继续做下去就好了。”
绿光照在蛇皮袋材质的布片上，形成波光粼粼的反射。
“只是不需要再按照安东尼奥的那一套来了，让玩家自己把门打开，比我们拿调羹挖洞快多了。”
“等明天出去，我演卖身葬夫，亚历山大演卖身葬老板，安东尼奥负责演路过的混混。”
“你明天看看还能不能上班，我们的资金链暂时不能断，如果上不了的话，记得把遗产之类的东西安排好。”
“虽说她是玩家，但谁肯定只有她玩我们的份？”
讲到激情澎湃处，曲英骨节分明的中指在空中顿住。
正中乞讨键。
这个动作让这样的美人来做是非常惑人的，可惜曲英现在是绿光美人，脸长得又不算良善，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阴险反派。
“当一时半会摇尾乞怜的狗又怎样？就算是乞讨，我们一样能做大做...”
反派还在发表他的演讲，选择性忽视何问西放在他头顶的目光。
手指已经在乞丐键停留超过十秒。
话未说完，一股强大的拉力把他们俩个拉出被窝。
不适应明亮的光线，再睁眼时，两人面对面站着。
玩家的语音还没有断，只是不如之前分清了。
【我两宝怎么没做完就出来了？我房间还没装完呢。】
【爱看小人互动的宝宝们自助哈，刚刚金主妈妈打钱了，我今晚只装修不干涉哈】
【爱看我操作的宝宝扣1….不要再扣2了！】
主卧果然有更新，从巴洛克风格转向了绿野仙踪，假花假果假葡萄摆了一屋，吊顶还挂了一堆绿色的藤蔓。
本来面板就绿，现在卧室也变得绿油油一片，面前还多了一块绿色的长界面。
硕大的光幕立在曲英的面前，上面只有一个比曲英还高半个头的进度条，顶上挂着一个金钱的emoji。
底下是一排小字：
强制工作模式已开启，请尽快填满进度条。
注：强制模式！达到目标金额前禁止进行其他操作，造成闪退有梦虚空概不负责！
【又卡住了？我真的要投诉了这是在bug上做游戏吗？】
好消息，玩家似乎也看不见他的乞丐面板。
坏消息，在进度条填满之前，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手机也无法打开，满心满眼只有“要钱”。
“好像***了，你给点钱我。”
“触发乞丐系统”这几个字也是屏蔽词，不过曲英已经没法回到床上了。
其实躺着也可以当乞丐的，不过这个乞丐挑战mod很老了，好多地方不完善。
“给钱。”
想到还有玩家在看，曲英换一种文雅的表达。
“给我钱，不然我就去打胎，孩子就是你的。”
【逆天啊，要不我删号重来吧我真的只爱看双洁...不要刷礼物了主播也好崩溃】
看来这个表达玩家不爱听。
“给我点钱吧，我保证从今以后只当你的跟。”
18岁那年，他跟了…
曲英又在脑子里播放剧情了。
“转账？”状况外的何问西掏出手机，转了五十万过去。
有了金钱交易，手机就变成了可交互的物件，曲英顺利地点击收款。
进度条还是空的。
“只要现金。”曲英的话语像意大利黑手党一样冷酷。
“你等等。”
何问西飘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几根金条和一大把纸币。
“给你。”没有走门，何问西直接穿墙飘回来，速度格外快。
金子沉甸甸的，进度条不变。
故障提示框弹出：
注意！家庭内部的金钱转移不算乞讨成功！想成为丐帮老大，须得云游四方！
~作为第一次乞讨的小目标，只要从好感度不到百分之五十的非家庭成员处讨到十万元，就可以结束工作了呢~
加油，未来的丐帮帮主！
曲英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打算跟我离婚吗？”何问西敛下眼，话语中有鬼魂特有的凄凉。
“打算的，你还有一个机会弥补。”曲英微笑。
“要我做什么？”
“现在，跟我出去，我们两一起当乞丐。”
冬日，凌晨三点，雪越下越大，怡情绝顶是人烟稀少的别墅区，这会不要说人了，连流浪猫都很少。
“快点走，我也不想活了，不跟来就把你孩子打掉。”
为了不知道到底存放在哪的不知道是他还是亚历山大的孩子，何问西只能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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