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恨，你为何不敢出来与我一战！”
这一喊，震得落叶纷纷，群鸟激荡。不少太微门徒都向后退了几步，不过，瞧她们的神情应是习惯了。
连寂倒是好奇，二人之间什么过节，竟不惜在门前放声。
弹指间不到，寻恨笑嘻嘻出现。她一边凑着过来向紫衣前辈撒骄，试图蒙混过关；一边挥手叫门生们散开，只是那模样倒也瞧不见被人听了笑话的窘迫。
也不知是怎样强硬的心态与脸皮。
紫衣前辈见她出来，右手握住凭空而现的烈鞭，直直向寻恨甩去，扬起带着灼热之气的飓风，围观之人只叹怎样的深仇大恨。
寻恨自始至终都不见恼色，若叫她自己辩驳一番？废话，比自己小了一辈的人生起气来，那也不过是小风小浪，更何况寻恨还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气愤。
“你便是塑了个伪君子名号，极为可恨！一月已过，我在通山等了你三个时辰，你人去哪了！”
寻恨脸上忽现僵硬之色，刚要凝起冰的动作生生停下来，受了这本该躲过的一鞭。紫珞这一击用了七八成力，她被打中的地方当下便深红一片。
她讪笑着搅着藏于身后的手，“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我当日去了趟凡间界，忘性起来，便忽视了你。你要打，我们去试剑台。”
紫珞也没想到这一击真打中了人，听了寻恨的一番解释她其实已然消了气，不过寻恨难得口上对她如此正经，她轻咳一声，“我何必信你，你这一遭下来，对我而言早无信用。”
连寂没有想到，这场堪称闹剧的叙旧会这么被她碰上。
紫衣前辈声势浩大地前来，语气质问，结果被赶来的寻恨一个拥抱安抚好了。
她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寻恨扬着眉，张着臂将人拥入怀中，瞧上去万分包容。
她眼见紫衣前辈眉眼瞬息间充斥上委屈，像一个无故受了气的孩子，停在寻恨身侧的手掌合了又张，才狠狠推开了寻恨：“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你别再用这套欺负我。区区试剑台，去便去！我们堂堂正正比试一番！”
寻恨也只好便拽着她向里走去，神情无奈，嘴上敷衍。走到一半见连寂石化般停在长廊口，倒也不觉得尴尬。紫珞也顺着她看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孩子气，瞧上去根本不似一个威严的前辈。
寻恨轻轻扫了一眼连寂的修为，轻笑一声。
“凝元五重，小友，前路坦途。”
若说这时的时候寻恨，仙家风范当真是在她身上镀了层光。没有收徒未果的气急，也没有争取纠缠，只是来自同为修者、长辈对晚辈的一句真心赞誉。
连寂笑着收下了这句赞赏，向寻恨行了一个郑重之礼，二人擦肩相过，重归陌路，她一步步朝着下山的路而去。
她没有走长明道，由着寻泪所指的凡途道飞跃而下，逆风而坠。
长明道，太微门徒上山路。
凡途道，太微弃徒下山路。
云雾消减，太微山隐，她投入青葱大地的怀抱，凝元御气，脚下轻托飘渺不实的气流，她在地面几寸之遥停稳。
首次御气飞行，已成。
下山前，她誊抄了一份十九州地图，此刻揣在怀中。尚没有确定好去处，但自由气息的包裹让她无比开怀。
太微山坐落于灵枢缘北方，向山下行二百里，四周皆有城池，连寂初听也惊了一跳，后来才从书中翻阅到十九州的分布，竟与人间界有许多相同之处。
十九州的修者也并不都在门派中拜师，多年前，许多散修自发建立城池，修行无望的修士便来到城中落脚，慢慢地，十九州很多地方往往都建有三座以上的城池。
原本连寂想先四处走走，逛一逛十九州的地界，但综合了她对修真界仍然十分贫瘠的了解，想要明白这里的生存之道，还是寻一处城中最方便。太微藏书阁并不是什么书都有的，像这种涉及到风土人情、人们默许默认的规则，她还要自己探索。
那么第一路，长陵都。
仔细辨认了下方向，连寂向东方走去。
·
长陵都，心存阁。
三颗根系沾着泥土的药草被倒在柜台上，小二将头凑上去嗅了嗅，直至空气中沁人心脾的气味全流向这边，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道友寻得不错，确是这东西。这是先前说好的报酬。”
应野接过储物袋，一下一下数着数目，连神识都开着查了两三遍，反复确认三百灵石一个不少。
见惯了她这副样子，小二倒也没生气，在她核查的时候顺着玉牌指引，再度翻到了一个委托。
她待应野检查完，将玉牌凑上去，“道友，还有一位客人也需合凌草，不过，数目却很大。”
应野头也不抬，将小二给她的储物袋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又仔细藏在了腰间，“多少灵石？”
“加急，四千灵石。不过需求量大，需二十颗，桧芜凶险，你再深入恐怕……”
应野的眼睛自那句四千灵石开始就发亮，满脑子都是四千、四千，连话都未听完就冲了出去，卷起的风将柜台上的合凌草掀了下去，小二手忙脚乱的御气将它们抬起。
这厢应野也不顾小二怎么说她莽撞，这可是四千灵石啊！
不赚白不赚好么？
不过桧芜外围的合凌草多已不见，内部确实很危险，她才区区净离境，闯进去不死也是死。灵石还没赚到两百万，应野可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兜兜转转来到弯流前，桥下不少摊贩的摊前都不剩几个卖品，她踱步到一个卖符的摊前。
小贩热情地向她介绍：“客官想买些什么？这里有烈火焚地、冰冻三尺、风卷狂州，物美价廉！”
应野注意力全在最后四个字。
“什么价格？”
小贩的脸僵了一瞬，又调整好心态，“以上三种，只需九百灵石全部拿下哦。”
鬼才信的物美价廉。应野冷笑。
喷个火球过家家，放点冰降温，吹些风醒神，这些连新修者都骗不了的玩意，居然敢定这么贵的价格。
好想把她的腿打断。
但是正经商铺里的符篆更贵，她还是耐下性子继续问。
“有什么防身逃跑的么。”
小贩默默将那三张符收起来，心想这算砸手里了，又将三张符推了过来，为了促成这一单，她可谓声情并茂，把旁边几位商贩的白眼都演了出来。
“那边是这几张了，仇家追杀、躲避凶兽都不怕！隐灵符只需三百灵石，缩地符五百灵石即可享受……”
她看上去很有病么？三天累死累活赚了三百灵石，在储物袋中尚未培养出感情就要花出去，甚至还要倒贴二百灵石，傻子都不至于这般吧。
应野转身就走。区区桧芜中心，闯一闯也罢。
穷得让人叹为观止的阵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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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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