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亮刺激着白澄的眼皮，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尖，窸窸窣窣的声响把他从并不舒适的睡梦中唤醒。
还没来得及睁眼，迷蒙中他听见有人说话。
“这是林晴的那个儿子？”询问的人语气平静，不带什么情绪。
“是。”
白澄仍旧阖着双目，他没有睁眼。
“把他喊醒让他走。”
……
有人走近他，推了推他的肩膀。
白澄缓缓睁开眼睛。
“白澄少爷，你可以走了。”云家老管家沟壑纵横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其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少爷？他哪里也能算得上是什么少爷，大户人家真是端的很。
白澄在心中嘲讽，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站起身来，只淡淡往房内的病床上瞥了一眼，就转身出了门。
病床上的老人算下来其实和白澄没什么关系，白澄的生母林晴在他的父亲离开后不久就再婚了，新丈夫是云家的老大云清，而病床上的那位就是云清的父亲，云家的老家主。
林晴的新丈夫因一个重要项目在国外出差，林晴自己又要亲自照顾自己的新生孩子抽不开身。就让他这个不伦不类的外人来当几天高级护工，露露脸，还能帮她表表孝心。今天云家小儿子云庭终于赶了回来，所以他也不用再在这待着了。
床上的老者早已醒来，他微微抬眸瞥了一眼青年离去的背影，又把眼神落到自己刚刚赶回来的小儿子身上。
“给他发点幸苦费。”
“好的父亲。”云庭不甚在意地向身后的助理示意。
……
疲惫的瘫坐在出租车上，白澄正闭着双眼，眼下有些显眼的乌青。
他这几日都没能睡好。
手机提示音突兀的响起，刚合眼没几分钟的少年又皱着眉头查看起手机。
他收到了两条收款信息。
同时还弹出了林晴给他发来的新消息。
林晴:这是老爷子给你的。
林晴:这是妈给你的。
林晴:这几天辛苦你了。
白澄并未回复林晴，他面无表情的确认了一下收款数目，嘴角勾起凉凉的笑意。大户人家就是阔绰，时薪还挺高的，他也不算亏。
再瞥见于潼凌晨时发来的消息，白澄的眼中这才有了些温度。
——
于潼:我宝贝呢？
鼻头突然有点酸楚。
他点开表情包，来回翻了翻，犹豫了一会，选不出用哪个来回复。
司机正把车开向一个十字路口，直走是他住的公寓的方向，右转则是于潼家的方向。
他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右转了。
多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车程。
白澄凭着那晚的记忆，让司机找到了于潼住的小区，下车之后，他寻到了于潼家门前。
现在是早上九点十分，按于潼之前的作息习惯，她应该刚刚入睡。
白澄皱着眉头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他沿着大门缓缓蹲下，轻轻靠在了门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来这，现在又守在人家门前，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且自己和于潼只是网友而已。
身体还很疲惫，他捂住自己的双眼，心想该回去的，晚上再找她玩游戏好了。
……
正对着白澄的电梯无声的打开了。
于潼就站在电梯里，她踩着拖鞋，身上是松垮的T恤，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她正拎着杯热乎乎的豆浆，还有一袋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食物的香气随着打开的电梯门逸散了出来。
于潼今早本来打算在家随便吃点自己囤的食物，然后就上床睡觉的。
但是找吃的时候发现收纳箱已经快空了，忙着工作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已经好久没有添置新的食物了。
犹豫了一下，她就出门寻了家早餐店。
猛然看见家门口蹲了一大个人，于潼还有些被吓到，直到那人露出惊讶的双眼望向自己。
白澄怎么会在她家门口？
这是什么清晨福利吗？
于潼犹疑着走出了电梯，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门牌号，是熟悉的自家大门没错。
白澄还在呆呆的看着自己。
她可以上去揉一揉脑袋吗？然后最好还能拥抱一下，朋友嘛，表达一下自己多日未见的思念之情，应该不算过分吧？
开个玩笑。
于潼能感觉到白澄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他看起来也十分疲倦的样子。
白澄没想到会被于潼当场抓包，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她家门口这件事。
那边的于潼已经朝他走近，然后蹲在他面前，她嘴角带着笑意，眼底满是温柔。
“早上好。”她说。轻巧的像是在跟常见的邻居打招呼。
于潼只觉得自己应该早点与白澄见面的，不然他都往哪蹲。
……
白澄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牵进于潼家了，他又坐在了熟悉的吧台边。
于潼坐在他对面，手里拿了瓶冰可乐，“呲啦”一声打开那易拉罐，她猛灌了一大口。
接着于潼把插好吸管的热豆浆朝他推了推，又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那袋小笼包:“这家小笼包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她笑得随意。
白澄捧起那杯温热的豆浆，轻轻含住吸管。
他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几日的疲惫和阴霾好像突然间就被驱散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热豆浆吧，他恶劣的想。
……
吃下几个小笼包，填饱了肚子，于潼打了个哈欠，眼尾挂上颗水珠，她现在很困。
“我要去睡觉了，你自己随意。”于潼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卧室走去。
白澄的眼神跟随着她的身影，张了张嘴。
于潼突然停下脚步，她回头刚好撞上了他的视线:“对了，你想一起睡觉吗？”她语气随意，好像只是随口提了个建议。
白澄:……疯子
白澄下意识瞪了她一眼，撇开眼不再看她。
“变态。”
嘴上骂着变态，背对着于潼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于潼:可惜。
白澄夹起最后一颗小笼包，往小笼包表面轻咬下一小口，再吮吸里面的汤汁，香甜温热的汁水流进他口中。
于潼什么都没问，所以他不用慌乱，不用想着怎么回答。
他环顾了一眼于潼的住处，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于潼这里，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小点所以显得温馨点？
吃完了小笼包，也喝完了热豆浆，但是他还不太想离开。
于潼的客厅里有个小熊沙发，看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
吃饱喝足后，他几日没睡好的困意也席卷了上来。
白澄皱了皱眉，昨晚在医院待了一夜，他还没洗澡，也没洗漱。
……
于潼自顾自睡了个饱。
她醒来时窗外一片昏黄，一觉睡到了傍晚。
客厅的灯没开，但是自己的小熊沙发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是白澄在她的沙发里睡着了，他好像还换了一身衣服。
不想吵醒白澄，于潼蹑手蹑脚地摸进卫生间。
洗漱台上，她的牙刷旁边放了一只崭新的牙刷。
看来白澄在她家还真是挺随意的，看着卫生间里多出来的一些东西，他好像大有一种赖着不走的架势。
想想白澄那狗脾气，也许今天是跟家人吵了架，结果被赶出来了也说不定。
于潼自己随意猜测了个还算凑合的解释，她不打算问白澄发生了什么事，白澄在线上的性格就很别扭，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听不到，不然就闭麦。于潼不想触了这小狗的脾气，给他激跑了。
走出卫生间，小狗已经醒了。
白澄抱着她的抱枕坐在沙发里，脸上还有几道他压着头发睡出的印子。
他听见声响，眼神悠悠地飘向她，又悠悠地移开。
“你这沙发，挺好睡的。”他轻咳一声，刚醒来的嗓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是挺好睡的，我也觉得。”于潼附和道，她自己是没少在那看着电影睡着。
其实这沙发给她睡是好睡，但是白澄这身高塞进去，还是有些小了的，他刚刚躺在上面，都是蜷缩着才把自己窝进去的。
一时间有些沉默。
恰好此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是消消乐在群里找他俩打游戏，今晚人还挺多的，一个个都说要上号。
“你去玩吧，不用管我。”白澄抱了抱她的抱枕，他还不想回去，但他不介意于潼去玩，自己可以在一旁看着。
于潼直接拒绝了：“我今天不玩，我还有点收尾工作要处理。”她捡到的那位甲方爸爸，工作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感觉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带歇息的。
今天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把正式测试完的结果发给她了，有一些地方她还需要再修复一下。
于潼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游戏电脑，她朝白澄招了招手:“过来。”
见白澄乖乖走了过来。
于潼把他按在椅子上，趁机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不想回家的话，你就在这玩吧，我去工作室处理一下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白澄没有反抗她的动作，乖乖打开了他们常玩的游戏。
于潼见状转身去厨房给自己泡咖啡去了。
“于潼，我想玩你的号。”
于潼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玩。”
白澄登上于潼的号，很快游戏里就收到了消消乐发来的邀请。
队里已经有了四个人，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白澄看了眼仍在队外的芥末，向她发送了邀请。
芥末很快就进队了，队里满人了。
白澄进了语音，用的也是于潼的语音号。
“小鱼～”是消消乐的声音。
“橙子还没上线，估计今天不来了。”
“是我。”白澄出声。
“嗯？”语音里的其他人也发出疑问。
消消乐还没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玩于潼的号，嘶——不对，你怎么连语音也用的于潼的？”
他们群里也常有人借别人的号玩，这不稀奇，但是语音软件一般都保存了自己的账号在自己的电脑上，不需要登陆，况且语音号也没什么好借的。
白澄现在用的是于潼的语音号，难道说......
叮咚——
提示音提示有人进入了频道，是后来的芥末。
“于潼，你灵敏度设置是多少？”白澄突然出声问道。
事实上他已经打开了设置界面。
于潼正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她给白澄在桌上留了一杯。
“忘记了，你自己去设置界面看看。”
给白澄留下一杯后，于潼就捧着自己的咖啡进了工作室。
而白澄的耳机内，语音频道里正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众人:谁来给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于潼的声音从白澄的语音里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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